五十七.祭品(下)
噩梦在不断地重复,石牢里,巫师与侍卫们把利刃□体内,鲜血四溅,倒下的瞬间,却又纷纷站起,恐惧地盯住在牢内整张脸已被鲜血染红的陈嘉音,惊呼一声,双手举起利刃,当刀尖没入他们的身体时,噩梦延续。
为此,陈嘉音已有多日未有合眼,每到困时,她便不停与伺候她的奴仆说话,虽然都是简单的有问必答,但总比她独自一人呆着来得好,每个夜晚,她的房间都要点上最亮的灯,驱散角落里所有的黑暗,熟悉的同伴依旧没有影踪,她只能借此熬过漫漫长夜。
什么事情都不能干,而且她也不想干什么事情,于是拿些问题反复询问身边的奴仆,陈嘉音本想以此打发掉无聊的时间,却发现事情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至少,这些目无表情的奴仆,其自身的存在就有极大的问题。
陈嘉音仔细地盯着他们看,就能发现在他们的关节处,总有些金属似的物质若隐若现,她不能判断那究竟是什么,因为她对这方面的东西懂得不是很多,而且那些奴仆身上,总散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她也说不上那是什么,总之就觉得味道很熟悉,是某些化学原料的气味。
太古怪了,戳戳他们,无聊摆弄几下,却又觉得他们跟常人无异,车夫暴毙而亡的惨象还历历在目,陈嘉音已经不敢再在言语上挑拨他们的神经,虽然,她心里也十分清楚,该跟这些伺候她的女孩聊些什么话题,会使得她们失常。
晚上就在问答游戏中渡过,到得白天,陈嘉音则可以趴在窗上看街上繁华景色,这几天都人来人往的,过往的伊第克人手中都捧着许多东西,有牲畜、有水果、有刚上好漆的木制道具,似乎在准备着什么盛大的祭典,看他们忙碌地穿梭在各条街道上,热闹非凡,陈嘉音的心情也不禁好了起来。
“请问他们这都是在忙什么呢?”趴在窗台上,陈嘉音不厌其烦地又换了个问法,这几天,无论她怎么问,她都无法从奴仆的口中得知这个问题的答案,而这,也恰恰是她得不到的答案的为数不多的几个问题之一,这让陈嘉音不禁怀疑,这个祭典与她们的到来有很大的关系。
可无论如何,她也是不可能得到任何答案的,所以无论陈嘉音怎么尝试,她其实都不抱什么希望,比起这个,她更愿意询问的,反倒是向羽他们的近况,只要听到他们还好好的,她的心就会莫名其妙地安定下来。
而走道尽头右手边那个房间的人,也是如此,每天问得最多的,还是陈嘉音的近况,得知她身体并无大碍,向羽总算是安下了半颗心,但当听到她每晚都几乎不睡觉时,他悬着的另外半颗心,就又为陈嘉音担心起来。
他也注意到街上行人在准备着什么祭典,比陈嘉音掌握了更多生存和适应技巧的他,从伺候他的奴仆口中自然就得到了更多的情报,比如,这个祭典,是为他们而设的,只是,向羽想不明白,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据他所知,轩辕煌跟应琳还有安薇目前还被困在牢里,祭典的主角,似乎只有他跟陈嘉音,让向羽不解的是,当初那大屏幕上宣告的,明明是让穿越的人们到达伊第克帝国,然后伊第克人承诺会将他们送回到过去,那么,既然如此,祭典的主角,该是陈嘉音、轩辕煌与应琳才是,为什么到了现在,却偏偏扯上了他呢?
掏出怀里的羊皮纸,它的上头已不再显示任何东西,面对那泛黄的空白,向羽不禁苦笑,随手把它丢到一边,看来,它的使命到得这里,也就完了。这么想着,走廊上突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刹那间整幢巨石房子不停摇晃,碎石沙尘纷纷在缝隙间掉落,向羽勉强稳住身子,便听得轩辕煌大吼的声音:“喂!向羽!陈嘉音!你们在哪!快给我滚出来!”
呆在房间里的两个人闻声齐齐惊愕抬头,还没待他们喊出来,走廊上又传来两声巨响,紧闭的石门被炸得粉碎,陈嘉音捂嘴咳嗽,手却不晓得被谁用力拉了一下,整个身子便往那人怀里倒,抬头往上看,只见轩辕煌一脸嫌弃地盯着自己看,然后小声地咕哝了一句:“切,这么多天过去了为什么还是长成那副模样……”
“你去死!”狠狠地掐轩辕煌手臂上几乎捏不到的肌,陈嘉音想也不想便作反击,不料轩辕煌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顺手便塞给她一个盾牌和一把短剑,突转严肃地命令:“拿好!”
“哦……”还没等陈嘉音应完,轩辕煌便拉住她的手臂往外冲,“跟紧!别走丢了!”
“少爷!这边!”才刚适应了满走廊的烟尘,陈嘉音被呛得不行,突然听到应琳的声音,整个人就被轩辕煌用力扯走,几个热源同时迅速靠近,陈嘉音抬头一看,竟就是多日不见的向羽等人!
不仅如此,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几个着侍卫打扮的人护在他们身旁,一路与冲过来的其他侍卫对杀,陈嘉音与安薇被众人保护在中间,跟着那些着侍卫打扮但又与其他侍卫不同的人往外冲,很快,众人便闯出那幢巨石房子,跑到街上。
奇怪的是,街上的人依旧挂着笑脸,抱着他们怀里的东西继续走着,还是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众人愣了一下,但那些侍卫似乎已经习惯了一般,左右张望了一下,而后沉声道:“这边!”
跟着那些侍卫在城里的小巷中左穿右,不时从四面八方涌来一队队的侍卫和巫师,大伙并没有与他们起正面冲突,而是不断地跟着带头的人四处地绕路跑,后来陈嘉音跑不动,一个侍卫就横抱着她继续跑,直到入黑,那些追兵也看不清楚路况,他们这才窜进了一个房子,揭开它里面的某块石板,往地下逃亡。
地下水道意外的通风且干燥,众人跟着那些着侍卫打扮的人走着,朝他们连连道谢,他们轻点头,注意力还是集中在前方,但其中一个人却已减慢了步伐跟众人走在一起,并主动给众人介绍情况:“我们必须在今晚之内离开这里,一旦脱险,你们便坐与你们同行的大鸟离开,不要再回来。”
“请问……”向羽礼貌地轻声打断那人想要继续的发言,小心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国王陛下的亲兵,陛下得知大巫师将要以你们为祭品,来祭献巫师们所信奉的神明,因此便派我们将你们救出,来破坏大巫师的祭典。”那人说着,便着前方的人转向地下水道更深处,而后继续道:“前些日子,我们与你们被困在地牢的同伴取得了联系,得知你们被单独关到了其他地方,如此看来,你们极有可能便是这场祭祀的祭品。”
“什么?!”陈嘉音与向羽齐齐惊呼,怪不得他们突然就得到了那么好的待遇,原来是要等到把他们养肥了以后,把他们当祭品宰,幸亏有人突然出现来救了他们,否则,他们到死那天也未必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听到了没,快感激本少爷我,要不是我聪明,跟他们联系上了,你们就要成祭品了,哼!”轩辕煌得意哼哼,让本来还对他抱着点感激之情的陈嘉音忍不住又对他吐槽,看他们互相打骂热闹的情景,一旁的士兵们也不禁微笑。
“我们很久也没有看到过像你们这样正常活着的人了……”与众人同行的士兵突然感概,“自从大巫师统治了这个国家,陛下被迫成为傀儡以后,生活在王城里的人就开始变得十分古怪,若不是陛下英明,让我们提前躲匿于此,我们也难逃城内一般护卫的厄运。”
又拐过一个弯,那士兵边走边继续道:“我们一直潜伏于此,打听城内的情况,大约一年以前,得知大巫师要召唤异界的祭品,用以祭祀神明,我们便一直等待至今,没想到,我们还能等到寻找到你们的那一天。”
“那你们把我们送走以后,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这是个问题,继续潜伏在地下水道,只能偶尔救救被大巫师捉来的无辜人们,就这样窝囊地过一辈子?
那士兵听了,只能皱眉摇头,不住叹息:“我们也不知道,陛下把我们安排在这里以后,就与我们断了联系,我们也只能留在这里,尽力做些我们力所能及的事情。”
“你们成功脱险,就再也不要回来了,这里已经不是人呆的地方了。”走在前方的其中一名士兵这么说着,另外一名士兵也搭话道:“这里是我们的故乡,我们无论如何也要留在这里,战斗到最后一刻,但我们不能连累无辜的人们,特别像你们这样的外地人,你们走了,就别再回来了,这里真的不是你们呆的地方。”
“这里也不是你们能呆的地方。”突然,一个冷冽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地下道之间,随着声音渐弱,刚刚说话的两名士兵便无声倒下,众人戒备,可却始终无法看清黑暗中躲藏的人影,应琳悄无声息地挡到了轩辕煌的前面,他能看到,在所有人当中,惟有他能看清楚,在距离他们约二百米开外的地方,有五个人潜伏于拐角处,以他还未分析出来的方式攻击护卫他们的士兵。
黑暗的下水道里,士兵们一个接一个地无声倒下,惟有众人毫发无损,跟在众人身旁的士兵只及喊一声“跑——”,便倒在了地上,向羽等人把陈嘉音和安薇护在背后,慢慢往后退避,明知已退无可退,但面对不断朝自己逼来的敌人,还是不自觉地摆出架势,警戒迎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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