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
古人说:福祸相依。
对厉楠来说,摔断尾巴疼,是祸;因此不用上课是福。对乔锦来说,爱上许波是祸,收了个大徒弟是福。对余歌来说,被许波爱上是祸,成全了好朋友是福。
但是,秦梅呢?
厉楠趴在床上,吃着唐劲削好的苹果,咕哝着嘴考虑着无常的哲学答案。
“想什么呢?”唐劲拿开电脑,最近自己的活动有些少,眼看着萧逸又超过自己,非常有遥遥领先的架势,心里着实不服。
“我在想秦梅喜欢谁?”厉楠一脸八卦,炯炯有神的看着唐劲。
唐劲很想让她先澄清自己喜欢谁,但是看她兔子一样的瞅着自己,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算了,已经是到嘴的肥,先养养,不急着逼她。于是好整以暇的放好电脑说道:“你不知道么?她一进学校就有情人的。”
啊?厉楠的嘴巴大的可以塞进一颗**蛋。
“就是她手里的相机啊!”唐劲认真的说,“她从小就迷摄影,这个学校里的人都知道。还是初中的时候,有的老师逗她,她就发誓要嫁给相机。”
“真的?”
“骗你干嘛!”唐劲有点受伤,忽然想起如果萧逸这样说她还会不会问?一口气憋着梗在喉咙里,说话也声气,“不信去问别人,什么真的假的!”
厉楠不知道邪火从哪里来,仔细观察了一下唐劲的脸色,看的那家伙有些坐立不安,然后想了想,找到答案。从手边拿起一只香蕉,拨开了皮,递给唐劲:“给,你吃吧!”
唐劲的脸瞬间红了。后来厉楠从乔锦那里知道原委,并审阅了爱情动作片以后,愤愤表示此男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坏透顶了!但是这时候,她还是很纯洁的以为唐劲不好意思。于是,灰常有爱的说:“我可没碰,只剥了皮,很干净的。呃……我没有不信你。说说,口头禅嘛!”
厉楠一脸纯洁的内疚,唐劲万恶的内心也不好继续表露,表情古怪的接过香蕉,三下五除二吃了个干净。厉楠怕他噎着,还劝他慢点,呛得唐劲咳嗽不断。
唐劲以疯狂飙升的肾上腺迅速冷却的代价解除了自己小心眼造成的误会,为了平息沸腾的心情也为了维持翩翩佳公子的形象,他决定先换一个话题。
从秦梅的小情人相机开始,一直说到就在前天,秦梅报名了一个什么摄影师培训班,好像还是什么外资摄影社办的,很有名气的那种。寒假放假就走。
厉楠这才恍然,为啥最近秦梅忙的没时间理自己。心思一转,想起学校里这些**飞狗跳狗屁倒灶的事儿,叹了口气:“看人家,有理想有志气,为了自己的目标努力奋斗!相比之下,什么升官啊,关系啊,都是神马东西!”
“女孩子,说话斯文点。”唐劲白了她一眼。心里却是一怔,好像大家一直走在一条大路上,突然有个朋友冲出队伍,向着某个方向快速奔去。他也不知道是被抛弃了,还是有人走错了……
“对了。你的竞选怎么样啊?”厉楠想起唐劲的事情。
唐劲被厉楠的感慨闹得心事重重,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就那么回事吧,玩玩儿而已。”
厉楠笑了笑:“你心态真好。我就不行,说是身不由己吧有点矫情,可是我真不想搅合进去。这尾巴断的正合适,斩断一切俗缘!”
说到最后,厉楠的眼睛嚯的亮了起来,神情也有些肃穆,露出些许历经沧桑后的解脱与通透,和她幼稚的模样有些不相符,又奇异的和谐在一起。
唐劲酸酸的问:“你说的是萧逸吧?”
厉楠嘿嘿一笑,有些尴尬的耍无赖:“谁都有暗恋的时候嘛!好歹我迷途知返,你就不知道庆祝一下?”
唐劲看她坦坦荡荡,知道这事儿大体过去,心里也很开心。蓦地想起就在几天前还跟萧逸打了一架,现在网上也有流言,忍不住脸红了。转身拿起一个橘子,低头剥皮借以掩饰。
不由他心潮平静,厉楠又说了一句话,让唐劲打心眼儿里往外冒酸水。
厉楠说:“我算是看透了,不打算再谈恋爱了!唐劲,你看着,要是我再谈恋爱就是小狗,不对,要是再喜欢男生,就是小狗!”
唐劲心里默默的排遣自己:“没关系,做个公狗也挺幸福,因为这只小母狗还挺可爱。”
唐劲夜不归宿一周之后,终于被大家发现。厉楠也觉得两人总是在医院这么“同床共枕”很别扭,尤其是看着秦梅总拿着相机晃来晃去,觉得心里瘆得慌,好像随时被拍下来放到网上去似的!
于是通过老乡的关系,在博士楼里找了一个空床,暂时搬过去。
搬家的时候出了点意外,也不知道乔锦哪筋搭错了,竟然找来齐桓和许波!
看着乌漆嘛黑的齐桓和白白净净的许波站在一起,厉楠有种诡异的感觉,齐桓可能知道许波是何许人?!
其实,齐桓很客气,脏活累活都是他来干。厉楠躺在担架上,明显感觉到齐桓那头很稳当,许波那里就晃悠的厉害。半路碰见余歌气喘吁吁的过来,厉楠才知道齐桓过来竟然没跟她讲!
余歌面沉似水,小嘴紧抿,只有耳朵一动一动的。厉楠知道,那是她紧张和激动时才有的特征。所谓不解风情,没人比余歌更彻底。一紧张就是这副严肃的包公脸。吓唬人还行,谈恋爱也这样,你让齐大人情何以堪?!
乔锦似乎不知自己搞了多大的乌龙,还得意洋洋的凑到许波跟前炫耀自己拉郎配的本事。许波努了努嘴,提醒她余歌的脸色并不好看。厉楠都快哭了:拜托你们专心点,眉来眼去之余不要忘记她这个大活人随时都快掉下去了!
到了宿舍,安顿好厉楠,乔锦挡着余歌和齐桓的面,一拍许波的肩膀,乐呵呵的说:“来,见过你二师叔和小师叔。”
厉楠和余歌立刻一脑袋黑线。倒是齐桓,一反方才吓死人的冷面,铁板一样的脸上裂出一道笑缝。
自打许波同意拜师以后,基本上每天晚上被乔锦拉去场喝冷风,美其名曰健身训练。
乔锦觉得自己出身名门,身负绝技。主动找许波已经是纡尊降贵,如果连个仪式都没有,回去都没脸见那些三姑六婆!于是摁着许波脑袋向自己磕了三头,算是拜了师傅。
许波有反抗到底的决心,但是缺乏对抗恶势力的力量。他对余歌的倾慕,对女生的怜惜,在乔锦体和神的双重攻击下,已经烟消云散,只剩下对自己的担心。在这种面对面高强度的对抗战中,永远不是乔锦的对手。虽然眼前这个女生娇小玲珑,只过自己肩膀一点点,但是一双爪子跟铁钩一样,又不懂怜香惜玉,一爪子挠过来,轻则红彤彤一大片,重则流血淤青,惹急了直接掐喉结。许波生怕哪天听到“咔嚓”一声,自己嗓子眼儿里的苹果核被她掐碎了!
所以,天温和自诩良善的许波童鞋看看天,告诉自己幸好天黑没人看见,磕头就磕头,将来赖账好了。反正也没人作证,于是,在乔锦铁爪的强力按压下,勉强磕了三个头,唧唧歪歪的叫了声“师傅”。乔锦解释了一下不用奉茶,仪式简化的套话,心里非常满足。
许波本来以为自己就此可以走了,没想到拜了师还要学艺!冷风喝喝也就算了,居然还要跑步开筋俯卧撑。天知道,他连仰卧起坐都起不来!
乔锦第一次收徒弟,看着有人被自己指挥的团团乱转,相当有成就感,乐得屁颠屁颠的。训练结束后,勾着许波的肩膀,对着满天的星斗发誓:今后你许波就是我的人,有我乔锦一天在,就不许任何人欺负你!
星光灿烂,银汉迢迢。累的晕头转向的许波躬身塌腰去看身边这个不大点的女孩子,那指天画地信誓旦旦的要保护自己的气势直冲斗牛!许波忽然想起网游里,和自己同生共死的兄弟们,虽然明知道那里的死亡是假的,可自己似乎也是这样指天画地的发誓来着!
鼻头一酸,一股酸涩的感觉,轰然涌出,激荡着他的心。
厉楠对小师叔三个字非常受用,在武侠小说里,这三个字通常只给那些名门正派中年纪最小皮相最好辈分最高的人用。
余歌本来就对许波无感,甚至还有点烦。想到被乔锦收了弟子之后,自己这里也会轻松很多,对二师叔这个有点二的称呼也就不那么在意了。笑了笑,注意力还是在齐桓身上。
不知道乔锦让许波叫他什么?
二师婶?
别不大对……
管女的叫师叔,好像是峨眉派的事儿吧?那师傅岂不成了——
余歌头顶呱呱飞过一只乌鸦:如果她告诉乔锦,你可能是灭绝师太第二,她会不会掐死自己?
齐桓忽然转过头看了一眼余歌,笑着对大家说:“乔锦已经帮我排过辈儿了,算起来我应该是别的门派的,但是还是师叔级别。”
许波脸一红,眼皮动了动,偷偷的看了一眼余歌。还没看清楚余歌的表情,就感受到一股极强的杀气从齐桓的方向传来。还没想清楚对策,腿上已经被乔锦踹了一下。
乔锦皮笑不笑的警告:“齐大哥可是我二姐的人,你小子最好尊敬着点!要是被我发现有什么不轨——哼哼!”她掰了一下拳头,骨节咯咯作响:“就家法伺候!”
余歌低头微笑,乔锦原来是打得这个主意。都说她是鲁莽子,却是直觉最强的一个。虽然打动许波要废些心血,可许波也不敢怎么乱来吧?憨人有憨福啊!想到这里,余歌忽然有些伤怀。自己呢?
偷眼去看齐桓,他已经拿起扫把扫地。忍不住叹气,他好在哪里,凭什么让自己如此相许?
此时的余歌,忽然明白厉楠当年的心情。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齐桓不像萧逸,心里既没有别人,也明白自己的心意。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是——距离。
该怎样让他知道,其实自己不在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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