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
午饭刚用过不久,归晚山庄的车马就到了,白蔷还没迈出二门,绿衣就冲了进来,
“白蔷姐姐,你做的笋子呢?”圆脸少女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柔软的额发搭在额上,显然是一路睡过来的,头发乱七八糟,衣服也有的地方皱了起来。
看着让人怜爱不已。
轻轻牵起她,柔声笑着说:“去洗洗脸,收拾一下,等你把衣服都穿好笋子也就在桌子上等你了。”
“噢。”绿衣迷迷糊糊的眨眨眼,早有随行的丫头们跟着上来服侍。
过了半刻,绿衣已经坐在桌前等着了,重新换了衣服,洗了脸,梳过了头,虽然早已嫁了人,但还是如同少女一般梳了两个辫子,然后上面挂上了两个青色的八角铃铛,看起来可爱又娇俏。
白蔷端着一个食盒上来,早有香味飘出,绿衣努力的吞吞口水。
待打开,里面放了一碟碧绿莹透的青笋丝,还有一小碟胭脂雪花**丁,再有一碗玲珑汤。
一一摆出,绿衣早已两眼放光,当下手指大动,大块朵颐。
白蔷托着腮坐在旁边,满眼都是笑意的看着她。
“上周我聘了个川西厨子,这碟雪花**很快成为了招牌菜,每每必点。”
“这雪花**多少钱一份?”绿衣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含混不清的问道。
“暂定为八百文一份,每只**取重八斤八两,讨个吉利口彩。”
“现在雪花**是二十文一斤,一只成本也不过一百七左右,加上厨子和其它损耗,成本大约在三百文左右,嗯,翻上一番,再加上给各位姑娘的提成,一份八百文也很合理。”
“有你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
“嗯,不是,这个价钱还是偏低了些,在其它的妓馆酒肆,一份荤**,一般也就这个价钱,但是
烟罗不比其它,烟罗入场费就要十两纹银,也只是在大厅内找个位子,要是高楼雅座又要往上翻加。烟罗平日一份素菜都要足两,这道菜色不错,不比烟罗的几大招牌差,怎么定价如此低?”
“这事说来也奇怪,那个厨子是我亲自试的,他只肯做这一道菜,也只肯定这个价钱,否则就去别家,我权衡再三,还是留下了他。”
“为什么呀?”绿衣疑惑的问,“放着钱不赚?”
“想来是要寻人吧,那个厨子分文不取,所赚的钱全归烟罗,只管食宿就可,为什么不答应他?”白蔷笑着喝了口茶。
绿衣眨眨眼睛,低头继续喝汤,小声嘀咕:“我想也是,一白一黑,你们可是出名的吸血鬼。”
白蔷摇摇手中的美人团扇,啪的一下拍在绿衣头上,力道不重,声音却很响,
“下午随我去个地方。”
“我就知道。”
早饭后,白蔷离开归晚山庄时,穆总管递上了一个册子,烟尘接过,在回来的路上,白蔷就一直在翻看着这本册子,册子里记载了新晋的几个胡商的资料,身家财产,叔伯姐妹,一一详细无疑。
白蔷翻了一遍,很快确定了目标,“就是他,烟尘,下帖子,我下午就去拜访他。”
帖子一早就送到,白蔷携着绿衣坐车到时大门洞开,训练有素的管家早已站在门口等着。
毕竟,冲着烟罗这块金字招牌没人不想赚钱的,何况,背后是沈适这个大金主,天朝经商的,哪怕是攀得一两分关系也是极大的荣耀。
白蔷一袭雪色罗裙,被烟尘扶了出来,下了车,转身去牵绿衣,绿衣又是睡了一路,白蔷方才捏
住她鼻子灌了好些浓茶水下去,才醒转了一些。
管家迎了上来,白蔷有些惊讶的是竟然是个很年轻的男子,年龄不过双十出头,一双桃花眼清冽有神,瘦削身形,说话动作进退斯文有礼,透着不易接近的冷漠生疏,白蔷心里暗自揣度,迅速想起早上的资料一段:
梁非池,二十二,蝉庄管家,庄园事务多归他打理,为人冷静犀利行事果决,尚未婚娶……
白蔷万福屈膝,摆开微笑:“有劳梁总管了。”
梁非池拱手还礼:“白夫人客气了,白夫人,绿夫人,我家当家的已经在厅上等候了,请随我来。”
不动声色的试探,皆是知己知彼。
蝉庄占地六百余亩,中轴对称,可是白蔷一路行来,没有看到任何规矩的严分,有些杂乱不堪,行至大厅,却空无一人。
梁非池的脸色更冷了,视线一扫过,厅上的婢女就低头答道:
“当家的在左院和小少爷小姐玩呢。”
梁非池回头对着我二人说:“请二位夫人在这里稍等,我去请我家当家的来。”
“不用劳烦了,我二人一并顺路去看看可好?”白蔷盈盈站起,笑靥顿生,樱口微微嘟起,好不怜爱。
梁非池视若无睹,但白蔷已经站起行至门口,等着他引路,他只得上前引路。
一行人行到后院,看到一个小厮样的人蹲在地上哄着一对瓷娃娃般的孩子,男孩子不过四五岁,女孩子有七八岁了,男孩子拿着一把剑在费力想拔出鞘,女孩子捧着一本《诗经》正在诵读,白蔷倚靠着墙柳,仔细一听,正是《诗经.卫风.木瓜》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童音朗朗,和着微风送来,白蔷闭上双目,很是愉悦。
“好,真是好。”
“是很好。”绿衣天真无邪的点头称是。
白蔷怡怡然走到那女孩子面前,轻轻捏过书页,人家的额发,触手一遍柔软,心底的某一处不禁被触动了起来,眼神越发温柔祥和,一抬眼就对上了一双杏仁眼,那个蹲在地上的小厮抬起脸来饶有兴致的凑到白蔷面前,头发蓬乱,身上脏兮兮,两颊散落着些许雀斑,皮肤白一块黄一块,看起来有几分疯癫恐怖。
一口牙上还镶着吃剩的青菜叶,眯着眼睛问道:“哪里好?”
白蔷缓缓说道:“这个说的极有道理,嗯,你想啊,你拿个茅草可以换人家一块玉佩,茅草市价多少,一块玉佩是要按两的,这可是翻了百倍还不止。这一换就可以利润百倍,所以啊,以后一定要留心,不要让别人用茅草把你的玉佩换走了。”
叫玲珑的小女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一旁的小厮捧腹大笑,直接在泥土上倒地翻滚不止,一旁的梁非池脸色更冷了几分,从怀里抽出一块方巾,隔着方巾把地上的小厮拉起,沉声说:“当家的,这是烟罗的白夫人和绿夫人,午后不是才梳洗过的吗?怎么弄成这样?”
“哈哈,我陪林林玩了一会,林林的拳脚功夫益进了,哈哈…….”
白蔷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小厮模样的人竟然是蝉庄当家,正在思量间,那个小厮把头发往后一甩,拱手道:
“在下宇拾风,两位美人好啊,哈哈哈……”
白蔷别过脸,努力可以忽视梁非池嘴角的抽搐。
晚膳时回馆,却有个惊喜在等着,婴儿手臂的牛油烛已经燃起,映衬着四角镶嵌的明珠,照的屋内如白昼一般明亮,沈适就躺在树下的镙细床上,旁边挂着一盏大红色的灯,黑发披散,白蔷走近时,他睁开眼睛招招手,白蔷迎上去问道:
“怎么这么晚来了?”
沈适半支起身子,一袭大红衣衫敞开泄露出大片瘦的襟,转转眼睛,狡黠如狐,嘴角嘟起扮委屈:
“许久没见了,今晚找你侍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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