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对角巷

    第二天，哈利·洛安·波特早早醒来了。在半睡半醒之间，哈利·洛安·波特原本是要轻车熟路地拐进厨房开始准备这一天的早餐的。然而在拐了半天还没有到厨房的门之后，哈利·洛安·波特睁开眼睛，愣了一会儿，渐渐想起了昨天发生的改变了他今后人生轨迹的一系列神奇的事情。

    救世主打败了大魔王。哈利·新上任的救世主·波特发了一会儿呆，想到了这个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的结局之后，稍稍安了安心，然后整理好了海格先生的外套，强迫自己不要想海格先生外衣口袋里的睡鼠。

    过了一会，海格先生的猫头鹰“啪！啪！啪！”在窗外敲着玻璃，哈利过去打开窗户，默默看着猫头鹰将报纸丢在海格身上，对着海格的外套乱抓。

    “我是说，知道我们的世界。你的世界。我的世界。你父母的世界。”海格昨天的话语在哈利脑海中回响起来。

    一个属于他的，全新的世界。这样想想确实令人有点激动。

    在折腾着海格和哈利将猫头鹰的小费乖乖交纳之后，那只猫头鹰满脸得意地飞走了。哈利看着海格口袋里古怪的小硬币，头一次对于“那个世界”产生了那么一点点憧憬。

    与救世主无关的，纯粹的好奇。

    海格先生被猫头鹰弄醒，于是干脆从沙发上爬起来，穿好衣服招呼哈利准备去伦敦买上学需要的物品。

    想到买东西，哈利·洛安·波特突然发现了一个大问题：他没有钱。但愿霍格沃茨会提供绿色通道。如果没有的话他就只能向海格先生借钱了。

    或者，一个因为没有钱上学而离开魔法界的救世主？想到这里，哈利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道：“呃，海格先生，请问霍格沃茨有没有助学金？或者，勤工俭学也可以。”

    “恩？那是什么玩意？”海格随意问了一句，继续专注在套他那双巨大的靴子这件事情上。

    “呃，海格先生，如您所见，我还没有成年，而我的姨夫和姨妈并不打算为我支付霍格沃茨的学费，我想也许学校可以提供给家庭困难的学生一些补助？呃，如果没有的话，学校里如果有可以打工赚钱的地方也可以，我……”

    “噢，哈利！”海格先生打断了哈利小心翼翼的谈话：“你以为你父母什么也没有给你留下吗？”

    “呃，海格先生，您是说他们的遗产吗？我，我并没有接收到他们的遗产，也许……”

    “噢，哈利！”海格先生再一次打断了他的话：“你当然拿不到，你父母留给你的金加隆都在古灵阁，那可是最坚固最安全可靠的地方，有龙在看守。要我说，也只有霍格沃茨能比它强上一些了。”

    “呃，谢谢您的提醒，海格先生。”哈利悄悄咽下未说完的话，不再开口。虽然他本不知道“古灵阁”“金加隆”是什么东西。

    “其实，不管怎样我都要去一趟古灵阁，去替邓布利多办一件霍格沃茨的公事。”海格很得意地挺起来。“重要的事情他总是要我去办，比如去接你，去古灵阁取东西，都要我去，他知道他可以信任我，明白吗？”

    “呃，是的，海格先生，您真是个好人。”哈利腼腆地笑了一下，跟着海格先生离开了海边的小木屋。他始终对海格先生有些惧怕，因为昨天他清清楚楚看到了海格的暴力的一面。

    邓布利多先生一定很信任他。哈利听着海格先生得意的口气，心里想到：怪不得昨天海格先生听到弗农姨夫的辱骂那么生气。他一定很崇拜邓布利多先生。

    哈利心中稍稍有点担心达力那头肥猪。不知道那条猪尾巴还在不在。虽然哈利不反对海格先生对达力那个欺负了他这么多年的坏小子施以教训，但是昨天惹怒海格先生的是弗农姨夫，达力很无辜的“父债子偿”了。

    姨夫和姨妈该怎样对付那条猪尾巴？哈利觉得这个问题有点难度。如果去普通人的医院的话，医生一定会被惊吓到的。按照弗农姨夫和佩妮姨妈不愿和任何“不规矩”的事情扯上关系的格，这绝对是他们无法忍受的。

    “东西都带好了吗？那就走吧。”海格先生打断了哈利的胡思乱想，两个人离开了小木屋子。[我以为他们在海边，原来是在海上？？]在这期间，德思礼一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在这期间，哈利知道了魔法部部长福吉是“天下最没头脑的人”，“要不是邓布利多不顾民众的希望决意不离开霍格沃茨才会让福吉上台”；而魔法部的存在是为了不让普通人——巫师们把他们叫做“麻瓜”，哈利觉得这个词语和“乡巴佬”有着异曲同工的用法——发现这个国家还有那么多的男女巫师。

    这个的确挺重要的。要是巫师们被发现了，恐怕就会沦落为研究所里海藻头博士的小白鼠了。

    两个人乘着“麻瓜”的交通工具来到了伦敦。海格先生说这是因为找到哈利之后就不能用魔法了。一路上，海格先生的大身躯、大嗓门以及对麻瓜物品肆无忌惮的大声评判，都让哈利尴尬无比。

    哈利·洛安·波特以为再这样下去，不等他踏入“那个世界”，就已经沦为海藻头博士的小白鼠了。不过看样子他的运气还不算太差。

    在经历了一系列足以让哈利·洛安·波特的心脏在喉咙中来回跳动的“引人注目”之后，海格先生终于带领他来到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又黑又脏的小酒吧的门口。

    处在一家唱片店和一家书店之间的脏兮兮黑乎乎的小酒吧，竟然没有因为这明显不协调的外观而引来城管或者街边小孩的窥探，哈利·洛安·波特有所感悟：也许普通人是看不到这家又脏又破的小酒吧。好吧，这里是英格兰，城管什么的怎么会有呢。

    下一刻，海格先生壮的手臂朝他扫来。

    哈利·洛安·波特一个踉跄，踏入了这个新的世界。

    脏兮兮黑乎乎的小酒吧在酒吧老板汤姆报出了哈利的名字之后，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接下来的场景有点失控，哈利·洛安·波特机械地和众人握手，脸上勉强维持着笑容，然而他的心里却无法为此而开心起来。

    如果你们知道救世主早就挂掉了，肯定不会这样热情的。哈利·洛安·波特心想。不过那样的话，我这个占据了救世主身体的外来人口，恐怕会被用各种各样的魔法狠狠惩罚一通——看这些人对救世主的炽热的态度就可以想象得到。

    不过哈利没想到还有一个霍格沃茨的教授也在这里。哈利·洛安·波特很用心地记住了这位未来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名字：奎里纳斯·奇洛。虽然这个教授有点神经质，不过他那样喜欢救世主，应该是个善良的人吧。

    海格最终将哈利从人群中解救了出来，他得意朝着哈利咧嘴笑道：“我不是对你说过了吗，是不是？对你说过你很有名气。”

    哈利·洛安·波特轻轻嗯了一声，安安静静低着头走在海格先生的身后。

    “噢，我说哈利，你太缺乏热情了，男孩子应当再胡闹一些才对。”和哈利这么长时间的接触，海格先生不得不遗憾地慨叹“詹姆的儿子一点都不像格兰芬多”。他安静，胆小，对这些新奇的事物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热情。

    路上，哈利又听到海格讲述了那位善良的奇洛教授在黑森林中遇到吸血鬼的可怜遭遇。

    这个世界真可怕。哈利想。原来真的有吸血鬼的存在吗，是不是都像电影中的那样，苍白的皮肤，俊美的外表，邪恶的内心，血红的嘴唇……

    “噢，哈利，往后站。”海格拿着那把粉红小伞在那堵颓废的墙壁上敲了几下，哈利于是惊奇地看到墙壁上出现了一个小洞，而小洞最终演变成了一条宽阔的拱道，通向一条蜿蜒曲折、看不见尽头的鹅卵石铺砌的街道。

    “欢迎，”海格说，“欢迎你来到对角巷。”海格先生朝着哈利裂开大嘴笑着，哈利看着这仿佛活物的墙壁，再看看墙壁远处沉淀着几千年历史气息的鹅卵石街道，心中深深地震撼了。

    “呃，海格先生，谢谢您带我来这里。”哈利从海格那凶恶的笑容中看到了他对自己的鼓励与爱护。哈利的心一下子明快起来。

    “……我们的世界。你的世界。我的世界。你父母的世界。”

    在这一刻，这个世界用它那苍老的身姿，向着哈利呈现出欢迎的姿态。

    他们的世界。也是他的世界。

    哈利·波特正式开始了他的对角巷之旅。

    海格先生和哈利先去了古灵阁。

    一路上，哈利·洛安·波特尽量克制着没有朝着四周乱看，虽然他的眼睛里全是惊讶、好奇，还有满满的欢乐。在哈利·洛安·波特内心对着哈利·波特的父母忏悔了几句之后，然后安静地在海格先生的帮忙下将一堆硬币塞进了袋子里。而在此之后，海格先生又神秘兮兮地在713号地下金库中取出了一个棕色纸包裹的小包。哈利记得，那是邓布利多校长吩咐他信任的下属要为他做的事情。

    离开了古灵阁，在经历了高速飞车之后脸色不佳的海格一个人去了刚才那个脏兮兮黑乎乎的小酒吧，据他说要喝一点“提神饮料”。而哈利则依照海格先生的吩咐，去了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独自买制服。

    哈利在门口拨拉了一下刘海，希望可以遮掩一下自己那个犹如救世主专用商标的闪电型伤疤，然后握了握拳推门走了进去。

    摩金夫人很和蔼。不等哈利说什么就热情地将他带到了店堂后边去试衣服。

    一个面色苍白、瘦削的年轻人站在脚凳上，一个女巫正用别针别起他的黑袍。看样子他是在哈利之前到来的。哈利于是站到另一张脚凳上，接受摩金夫人用别针测量身长的服务。

    “喂，”男孩说，“也是去上霍格沃茨吗？”比哈利先来的男孩突然开口说话。

    哈利愣了一愣，轻轻嗯了一声。

    “我爸爸在隔壁帮我买书，妈妈到街上找魔杖去了。”他说话慢慢吞吞，拖着长腔，显示着一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傲慢。“然后我要拖他们去看飞天扫帚，我搞不懂为什么一年级新生就不能有自己的飞天扫帚。我想，我要逼着爸爸给我买一把，然后想办法偷偷带进去。”

    “哦。”哈利朝着男孩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一个微小而礼貌的笑容。

    “你有自己的飞天扫帚吗？”男孩继续说。

    “哦，没有。”哈利挂着微笑的笑容，抬头说了两个词，又低下头去安静等着。

    “打过魁地奇吗？”

    “呃，也没有。”魁地奇是什么，哈利想这大概又是巫师们的专有名词。不过他并不是一个求知欲旺盛的人，所以这个词在脑海中停留了两秒就随风飘散了。

    “我打过。爸爸说，要是我没有被选入我们学院的代表队，那就太丢人了。我要说，我同意这种看法。你知道你被分到哪个学院了吗？”

    “呃，我不知道。”他确实对这个世界了解不多。一无所知的感觉可真差劲，哈利心想。

    “当然，在没有到校之前没有人真正知道会被分到哪个学院。不过，我知道我会被分到斯莱特林，因为我们全家都是从那里毕业的——如果被分到赫奇帕奇，我想我会退学，你说呢？”

    “……哦。”哈利刚刚有点分神，并没有听清男孩最后说了什么。他的脑子不经意地吸收了“赫奇帕奇”这个他不认识的专有名词。

    “喂，你瞧那个人！”男孩的语气突然上扬了些，似乎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哈利随着男孩的视线看过去，原来是海格先生。他正好站在窗口，朝哈利咧嘴笑着并指指两个大冰淇淋，说明他不能进店。

    “嗯，那是海格先生。”哈利向男孩介绍说：“是他带我来的，他人很好。”说着这些，哈利的语调明显比刚才轻快了许多。哈利说完，朝着窗户也露出一个明显的笑容来。这让一直看着哈利那微小笑容的男孩微微有些诧异。他不觉得这个鲁半巨人能够让人一见到他就变得开心许多。

    “哦，我听说过他。他是做仆人的，是吧？”男孩的语气中包含着明显的排斥，“我听说，这个人很野，住在校园里的一间小木屋里，时不时地喝醉酒，玩弄些法术，结果把自己的床也烧了。”

    哈利听到男孩口中对海格先生的排斥，于是垂下眼睛，不再说什么。

    男孩见哈利一直都很木，跟人说话也三句中有两句不怎么回答，脸上更一派拘谨，心中慢慢失去了兴趣。两个孩子一起站在脚凳上，屋子里陷入了只有衣料摩擦声的淡漠的寂静中。

    “已经试好了，亲爱的。”摩金夫人的声音打破了无奈的寂静，哈利轻轻舒了一口气，从脚凳上下来，对男孩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说道：“呃，我该走了，学校见。”

    “那么，霍格沃茨再见了。”男孩依旧拖长了声调，回答了他。

    离开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哈利将方才的小小不愉快藏在某个远远地角落，接过海格手中的巧克力加覆盆子和碎果仁冰淇淋，露出一个明显的笑容，接着开始吃了起来。

    接下来，哈利在海格先生的陪同下，到丽痕书店买了上学的课本，又在其他商店中分别买了书单上列出的锡镴锅，天平和望远镜；他们还在一家和普通世界的药店完全不同的药店里买了标准剂量的药粉和水晶小药瓶。海格先生还给哈利买了一只猫头鹰当做礼物。

    看在宠物的份上，一只猫头鹰不仅仅是宠物，还能够送信送包裹什么的。

    “呃，海格先生，谢谢您的猫头鹰。”哈利脸有点红。这十年的孤独时光，他收到的第一个生日蛋糕，第一份礼物都是来自于面前这个超级大个子先生。

    海格先生虽然发怒的时候很吓人，可是平常的时候还是人还是很好的。哈利的心中渐渐肯定了海格先生，而与此同时，哈利也强迫自己牢牢记住，邓布利多先生是海格先生的逆鳞，绝对、绝对不能触碰。

    最终，只剩下魔杖了。

    哈利的心中也有些兴奋。不过这兴奋在那个大眼睛的矮个子老头指出他手里的这魔杖和“神秘人”的魔杖是“兄弟”之后，立马消失地无影无踪。

    魔杖店的主人奥利凡德用冰凉的手指抚着哈利头上的救世主商标，述说着魔杖，某个人，以及魔杖的兄弟这之间的事情，哈利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商标是救世主的“工伤证明”。

    “记住，是魔杖选择巫师。……我想，你会成就一番大事业的，波特先生……不管怎么说，我不能提名的那个神秘人就做了大事——尽管可怕，但还是大事。”在奥利凡德的絮絮叨叨中，哈利和海格渐渐走远。

    在站台，海格把哈利送上可以回德思礼家的火车，然后递给他一封信。

    “这是你去霍格沃茨的车票。”他说，“九月一日——国王十字车站——票上都有。德思礼夫妇要是欺负你，就写封信让猫头鹰给我送来，它知道到什么地方去找我……下次再见了，哈利。”

    “呃，谢谢你，海格先生。”

    哈利坐在火车车厢中，沉默地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快速向后退去。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比他过去十年经历的事情的总和还要多。

    以后，他不再是哈利·洛安·波特。

    他是魔法界的哈利·救世主·波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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