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温柔
萧雅醒了后就没能再睡着,伤处的疼痛让她无法入睡。如果一直昏迷着该多好。
阿静听到消息很快赶来了,因为有了之前照顾阿威的经验。这回阿静很快就去烧了热水帮萧雅清洗伤处,用洛琳从山洞储藏室找出来的药给萧雅小心的敷上,又喂她吃了少许。
萧雅由着她们摆弄,心里想的却是刚刚抱着她的男人。萧雅对他还是有些印象的,正是当初与阿卓争她的围黑兽皮的男人。
青青很快也进来了。这个孩子大概吓坏了,脸色有些发白,一双眼红红的像是哭过。
萧雅努力向她扯了个微笑,青青看着她的伤口,眼眶又开始发红。
除了双肩被狼爪撕伤,疼痛难当,只能静躺着不能动弹怕扯动伤口。倒没有出现发热一类的问题。大人们还有事情要忙,就留了青青在这里陪着她。萧雅心中暗暗担忧,被狗咬了可能得狂犬病,被狼咬了不知道会怎么样。不过现在多想无益。
青青哭过后就一直在叙说着当时的情形,萧雅大部分都听不懂。不过青青很有耐心的一边比划着一边重复的解说。
原来那个黑兽皮叫阿诺!有点沉、好像还有点面瘫。仔细想想,不知道是不是有心脏病的可能,心率比常人好像快些。大约不是幻听吧?
中午时,洛琳给萧雅和青青送来了烤。这是被萧雅刺死的那头狼的。今天阿卓和塔木都还没有回来。大约是运气不好,还没有猎到动物。
生平第一次吃狼,原来竟是这样好吃。有一种奇异的香,细腻而不肥腻。看着自己身上的伤,萧雅胃口就更好了。能得其而食也算是解恨了几分。
萧雅吃过东西后,就有些困倦,很快睡着了。而青青大约是因为得到了阿静的嘱咐,一直守在旁边。不时的用手轻轻一萧雅的额头,探她的体温会不会有异常。
当夜幕来临时,塔木和阿卓还是没有回来,萧雅就开始担心起来了,不时的望向洞外,或让青青出去看一看。洛琳怕她担忧,过来安慰她。不过她可以看出,洛琳也有些不安了。
族里的人大约也了解丛林中的狼,担心它们会遁着同伴的气味寻过来。害怕引来群狼的报复,所以天色未暗下来就在大家居住的洞空地外燃起了许多火堆。守猎回来的青壮男子商量好轮番在外巡视。
许多人都在洞外烤起了,香不时飘进山洞。只是在洞里坐着的洛琳、萧雅和青青,谁也没有吃晚餐的食欲。洛琳不时走出山洞去等候。
在月亮爬上天边时,终于萧雅听到了洛琳激动的叫了一声塔木。一颗悬着的心悠的放下,又悬了起来。
直到阿卓一阵风一样的冲了进来,跪在了她的床前。俩人相互打量着彼此。萧雅确定他没有受伤,一颗心这才悠悠的放下。
而阿卓显然不能相信,只是出去了一天。早晨还巧笑嫣然送他出门的妻子再见时竟被伤成了这副模样。
他的手有些颤抖,想要一她肩上微微翻卷的皮。又怕弄疼了她,抬起的手迟疑着不敢靠近。最终抚上了她的脸颊,颤声道:“阿雅,很疼吧?”
萧雅捕捉到他眼中没能藏住的心疼,嘻笑着道:“其实也不怎么疼!”
她还想打趣打趣,说一句疼着疼着也就习惯了之类的。可惜这个句子对她来说还有些难度。
阿卓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容,要笑不笑的样子让那个笑容看起来其实蛮扭曲的。
他伏低身体,在她的唇上轻轻的印下一个吻。极轻极轻,像是蝶的抚触。萧雅知道,那是他的怜惜和抚慰。她只觉得这个男人温柔到了骨子里了。
阿卓随后趴伏得更低,身高两米的强壮男人,几乎贴着地面跪趴着,鼓着腮帮子对着她右肩的伤处轻轻的吹气。半晌仰起头,望着她温柔问道:“阿雅,这样舒服些么?”
冤家呀,萧雅只觉得从身到心都被电得酥酥麻麻了……
青青送了食物进来,阿卓只是小心的喂萧雅吃了。又托着她的颈,小心的喂了些水给她喝下。这才安静坐在一边,只静静的看着她。
“怎么不吃东西?打猎一天了,该饿了。”她见他自己的一份食物分毫未动的放在一边,完全没有想吃东西的意思。
温热的大手抚上她的头,拇指摩挲着她的额头:“乖,闭上眼睛睡觉,睡着了不疼。我看着你,等你睡着了我就吃。”
他的手一直不曾离开,就那样轻揉着她的额,动作缓缓的。萧雅很快放松了,渐渐入睡。
月上中天,他起身将洞边的门石整个搬起,再轻轻放在洞口挡住。不曾弄出半分声响来,只怕扰了她的睡眠。
怕她睡着了习惯的要翻身,会扯裂了伤口。他在她的身侧躺下,一手将她环住,虚抱在怀里。洞外的火光透进来,印着她苍白的脸,长长的睫毛微微的轻颤,眼珠在眼眶内时而轻轻滚动。像是被惊着的小兽,大约是白日里受了惊吓了。
怎能想象这样娇小赢弱的女人,孤身遇到一只成年的野狼,居然能将野狼击杀。洛琳说野狼是被刺中咽喉一击毙命,是怎样的机智冷静,才能击中野狼保护得最好的要害部位。
他伸手摩挲着她的脸,看着她柔美的侧脸,目光渐渐的痴缠胶着。
一整夜,他守着她,不曾闭眼。
天亮时,萧雅迷迷糊糊的醒来,觉得整个身子阵阵发麻。习惯的想要翻个身,腰上搭着的手将她将按了按,耳侧传来阿卓有些疲惫的声音:“乖,别乱动,小心扯着伤口。”
萧雅侧头看过去,阿卓眼中有些红色血丝,显然没能休息好。说着话时,上下眼皮也总是想要粘到一块去。
萧雅只觉心中一阵阵悸动,有什么情绪在腔激荡,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呆呆的问道:“阿卓,你整夜没睡么?”
“乖,我现在睡。”他的手轻拍了拍她的腰,声音渐低了。
这一次她受伤,阿卓有三天不肯再出门打猎,每日里留在山洞中陪着她。
比起阿威来,萧雅伤得其实不算太深,大约只能算轻伤吧。如果不是后来她刺到了那头狼激怒了它。它扬起爪子狠狠撕扯了几把,或许萧雅现在又能活蹦乱跳的了。
族人们谨慎的守了两天,并没有在周围发现狼的踪迹。这才不再留人值夜巡视。大约没有狼知道它们的同伴闯入了人类群居的领地,并且被灭了。
不过自那天以后,每天傍晚采蕾仔,住在这一片山坡的女人们都选择结伴同行了。
第四天起,萧雅已经能够到处走动,伤处不被碰撞到已经不会再痛了。阿卓又开始和塔木一早出门狩猎。只是洛琳把萧雅看得很紧,再不肯让她独自一人走远了。
就像现在,她想要到那片蕾仔地去找她的瑞士军刀。洛琳也不肯,只说要等到傍晚跟其它女人一起才可以到河的那边去。
坐在一边的青青忽然道:“萧雅,你去问问阿诺。那天是他抱你回来的,问他有没有看到过。”
托洛琳母女的福,现在她已经能听懂大部分的话。与这里的人沟通已经基本不成问题。
萧雅微抬起头,:“阿诺么?他现在出门打猎了吧?”
青青眼珠一转,微侧头想了想道:“对,早上我刚起床就看到他跟几个人出去了,等他回来我带你去问问。”
萧雅点头赞同,三人又继续进行语言课,听洛琳母女讲一些平时不大听到的生词。
有脚步声越来越近,在洞口顿住。冷硬的男声问道:“青青在么?”
萧雅与洛琳齐齐看青青,青青忙应道:“在,进来吧!”
走进山洞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萧雅准备去找的阿诺。他一身的汗水,似乎刚从外面回来。右手还拎了两只幼兔,被他倒提着腿拎着,不停的挣扎扭动。
他进来看到萧雅也在,似乎有些诧异的模样。语调平淡的说道:“萧雅也在啊,那正好把这个东西还给你。”
说着左手摊开,掌心处正是萧雅要找的那把瑞士军刀。也不解释东西为什么会在他手上。不过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把刀给她送来了。
阿诺不等萧雅走近,已经将两只倒提着后腿的小兔拎高了起来,随意道:“这两个小兔太小,没什么。又是活的,就给你和青青养着玩吧。”
她自他掌心拿起了自己的军刀道了声谢就揣进了兜里,没有注意到他的左手几不可见的轻颤了颤,而后垂在身侧松松的轻握成拳。
他跟阿卓一般高,把兔子拎得高些,那兔子就与萧雅的脸齐平了。青青看到有幼兔也蹭了过来,一大一小的两人凑近那兔子稀罕的打量。
萧雅用食指戳了戳白兔毛茸茸的肚皮,小心的问道:“不咬人的吧?”
没办法,这个时空的物种与现代不见得一样。
“不会。”
萧雅和青青听阿诺确保了这兔子不咬人,一人拎过一只小兔的双耳抱在手中,笑得眉眼弯弯。
萧雅高兴是因为近来终于在这个地方发现了野狼和兔子这两种她熟悉的物种;青青高兴是因为有了新玩物,她阿耶和阿卓从来不会捉不能当作食物的小动物回来给她玩。
军刀也还了,兔子也送过了。阿诺看一眼逗弄着兔子的俩人,眼中闪过难以察觉的温暖笑意。
他应付了几句洛琳的寒喧,就辞了她们出了山洞。
脸上的淡然不复存在,他的神色间平添许多温柔。
她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恢复得很好,脸色又是健康的红润了。
这样近的接触,她的每一个神情、每一句话语都被他的大脑清晰的刻画成一幅幅生动的画面。这些,够回味许久了吧……他的心里又涌起那种陌生的情愫;一种无法言说、难以明状的酸甜。
他将左手翻转过来,掌心中那种像被羽毛刷过一般的触觉仍在。心跳又不自觉的快了起来,唇角无可抑止的越扬越高。
天不亮就起床做了早餐,赶在最早的一批出去行猎。寻找着兔子留下的踪迹,扒了几个兔窝才成功的活捉了两只幼兔。只为了赶在阿卓回来之前,能把东西送给她。
她大约不怎么喜欢他,因为她只对她那件奇异又锋利非常的武器和可爱的幼兔感兴趣。
原来她高兴时笑起来,眉和眼都会弯弯的,比天上的月儿还要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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