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事伊始
三日前,宁儿便从宿霞学院顺利结了业出来。
但是,并没有出现像诸多前来求亲的人家带着媒婆踏破陈府大门这样的情形。
正是那场滴过血的古琴演绎让一些迷信的人家不敢上门提亲,怕有血光之灾,即克夫又克子。
小地方便是这样,好不好的事不消一日便要流传至大半个江乐小城。
宁儿的相貌自然是出众的,明艳艳得好似牡丹花的华贵,芍药的艳姿。
且,倒底才十五岁,算不得大的,王氏也不着急让宁儿马上嫁出去,她舍不得,还想多看一两年。
王氏对于外面没头没脑起来的疯言疯语,仅仅在刚开始知道的时候,有些替宁儿难过和对他们乱造谣事非的些许恨意,之后便完全镇定了下来,——如此迷信的人家,宁儿不去反倒是大福气大幸运。
否则,以宁儿的子,日后要吃的苦头只怕更多。
这些年来,少君帮着丁伯处理田庄上的钱粮来往,很是出色,让王氏每每撞见丁伯和老爷脸上喜气洋洋的神色,心里就怪不是滋味。
且说道宁儿自归府之后,火气极大。
宁儿并不是伤心自己没有遵从宿霞学院结业归来的铁律,——没有婆家上门,而是她没有争得前三甲。
每届前三甲可以由宿霞学院推荐到京城做女。
要是有天命和过人的本事,以此一步登天,为嫔为妃亦是可能。
实在不行,在里混得三年期满,便可以放出来另择良配。这时出来的女子非名门子弟不择。这亦是天大的荣耀。
宁儿认为这全是少君和玉娥两个妹妹搞的鬼,将古琴这种能讨得师长欢心的乐器改换成了吵死人的琵琶。
所以,宁儿没有少在母亲和方婶面前告状和埋怨的。
只是如今,少君虽然不是嫡女,却在陈府里很是说得上话。盖因少君的学业优秀,陈老爷未必没有让少君进当女官的考虑,王氏也不好轻易扫了老爷的面。
当初少君入学时,没有想透这一点,这些年来,少君方才渐渐明了之时己经有些迟了。
少君想直线中庸下来也不行了,只得一年比一年控制着长进的速度,期望再过三年可以在师长和陈老爷眼里逃脱这种殷殷期望。
可是,在少君心里并不担心这些。到时候,她只要略施小小的手段,还是可以躲过一劫。
沈姨娘并不清楚这些弯弯道道。
随着少君渐渐长大,要不了三年就可以定下婆家来了。
于是,少君在不断长身体,沈姨娘也在不断亲手缝制少君的出嫁之物,如鸳鸯绣枕套、被褥绣花面以及各种尺寸的鞋袜之类。
无论少君怎么劝沈姨娘莫要在熏眼的油灯下辛苦劳作,免得熬坏了眼,沈姨娘却还是满脸慈笑的一针一线动起手来,偶尔还能像个小孩一样跟少君耍皮子。
同沈姨娘一块做伴的叶大娘也没有多说什么,反而更是抬出师父的身份让少君也让她老人家加入其中。
少君只好将油灯全撤换了,改成明亮昂贵的蜡烛才肯让她们继续做活。
这时,沈姨娘就会皱着眉头教训少君道:“君儿,这才绣几个小物件,干嘛要这么浪费烛油,将来你这样是要过穷日子的。持家可千万不能这般……”
青花听到这些,就会捂着嘴巴躲在一边偷笑,暗道:“姨娘是被小姐瞒着了。小姐现在什么身份,那些寄在叶大娘名下的田产就不知几何了,哪里还需要在意这点小开销。要不是小姐担心自己是庶女而姨娘是妾,没有财产权,早早也要过些财产到沈姨娘身上了,哪里还需要这般遮遮掩掩的。”
要怪也只能怪,小姐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另一个便是叶大娘也是糊涂的,没去计较,只知少君拿她当幌子赚日后出府养家糊口的钱,小小年纪又能赚得几个钱,且又没有再去那添绣锦绸缎铺卖绣作的。叶大娘哪里会知当初的千贯转眼便是数十万贯还要多些。
青花知道,跟着小姐,这样的苦日子过不了多久了,将来必是跟蜜一样香甜的。于是,青花做起事来,其眉目之间的自信不是一般的下人可以比拟的。
这一日,天色,但是宁儿还是得出门,因为南桥堡新来了一户官家千金,其姨母为了让官家千金迅速融入这里的风俗人情,特意举办了一次赏宴,发请帖广邀了一批当地有头有脸又正当适龄的大家闺秀们前来做客,才俊名流也是有的。
宁儿作为此地大族旁支其中一脉唯一的嫡女,也在受邀之列。
与此同时,少君和余下的两个妹妹也是受王氏之命出来做陪的。
为免出岔子,前一天的晚上,王氏还是命人分头召来大小姐和二小姐好是仔细的嘱咐了一会,让她们带好头,莫要做出些出格的事情来,还有就是多多留意,有没有看得上眼的才俊之士,回来好让嫡母做主。
当时就躁得宁儿的面颊红霞频频,少君只是低垂着头嗯了声,便是王氏也是不知少君到底动没动春心。
再说若是个大姑娘,乍然一听到这个事不羞不躁的,王氏还真没有遇见过,遂会在心里直纳闷,这二小姐是不是缺了哪筋不对呀,怎可以这般冷淡对待。
还是说,二小姐方十二岁,还没有开这处的窍门,所以懵懂无知。
少君这些年变得很是文雅了起来,能干一项更是不消说的。府里的下人有时被宁儿逼得没法了,都晓得找二小姐救命,只是二小姐在王氏眼里总是感觉太过平静了些。
像极了一只随时要放归山林的野猫,好比陈府里给予少君那么多好,少君却终归养不熟。
这是王氏放下心底嫉恨之后,凭女人的敏感感觉到的。
可是,王氏想不通少君能有什么办法获得自由,除了嫁人一途,她哪里还能脱离出府去。且野猫到底还是只猫,即便有锋利的爪子,伤人也有限,到时要走只会静静的走开,所以王氏很是安心将宁儿和少君放在一起,尽管她们俩实在不太对头。
在王氏心里何尝没有希望宁儿也学学少君身上好的意思,只要看看经常与少君形影不离的四小姐玉娥越来越开朗鲜活的样子,王氏心底的这种渴望总是不由自主地显露出来。她甚至都忘记了这种流露对宁儿会造成怎样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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