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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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人生至凄

    这事之后,每隔几天,宛珍就跑出去打听,赔的地定了没有,在哪儿,啥时候给。

    上班时间,宛珍就堵着牛二毛的办公室等,不吵也不闹,就是盯着你,走哪儿都盯着你。盯得牛二毛心里发烦发急。又不敢再开骂,怕宛珍又跑去局长室闹。何况现在也不是一个宛珍,是整个东城墙的拆迁户都跟着闹,那些妇女还不象宛珍,只是哭诉只是求,她们是撒泼打滚,堵门大骂,十八般武艺全部上演,牛二毛有些后悔接了这个烫手山芋。

    一九九零年一月四日,正值传统腊八节。

    家家户户都在熬腊八粥,团团围着炉火吃腊八蒜,以求来年百病皆消,五谷丰登。

    安置用地终于下来了,宛珍顾不得守在屋里陪孩子们过腊八。独自跑去城外看自己未来的宅基地。

    忆亭已经病了一阵子,家里没有一分进项。前阵子借钱看病吃药生活,现在拿到这点补偿款,除了每日用度,还要还人,坐吃山空,别说自家早已家徒四壁,就是有个金山也搁不住这样病的病弱的弱,只出不进啊。宛珍心里着急,只希望快点盖出自己的小窝来,先省了房租钱,等忆亭病好了,再出摊子赚钱就好得多了。不然,有了家,自己也定了心,寻着做个小生意,也比现在坐吃山空,愁眉相对强。

    在城市的东南边缘,座落着阜城唯一的一家药厂。安置用地就分在药厂后面的荒草地边。

    从宛珍家走到药厂,差不多有八站路,宛珍没有坐车,宁愿省下一角车钱给孩子们买两支写字用的铅笔,一本写字用的作业本。

    宛珍脚程快,走过百货大楼,走过二中,走过莲花池农贸市场,宛珍很快走到药厂那条街。

    宛珍一头汗赶到的时候,正赶上药厂不知道是在放气,还是在作什么。离老远就能看见高高的烟囱里冒出漫天的白烟,轰轰的响声如雷神辗过苍天。走近即将成为宅基地的那片荒原,到处是茅草与垃圾。

    药厂流出来的污水如小溪般蜿蜒而下。还冒着热气的水中泛起刺鼻的气味。

    位置很差,环境恶劣。

    宛珍顾不得想这些,眼前,快点盖起一座房子,为家人遮风挡雨是当务之急。

    宛珍没有象其它人那样,看完地又涌去建委争地的好坏,位置的优劣,能分到地就不错了,本老实的宛珍,不被逼到犄角旮旯,是不会争辩也不会反抗的省事人。

    已经赔了款了,虽然少点,已经给了地了,虽然差点,但,对于老实本份的宛珍来说,赔了钱给了地就不错了,不敢再奢望其它。

    宛珍看了地,忙忙回家跟忆亭商量,想在大雪前尽快筹划重建家园问题。

    宛珍清楚地看到,马上年底了,如果不立刻筹划重建家园事项,那点补偿款,会很快花光用尽。

    宛珍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

    知道忆亭拆迁赔了不少钱,石匠拉着忆兰回城来找忆亭借钱。

    他家二小子要成亲,女方要财礼,说没有财礼,婚事免谈。二小天天在家跟忆兰闹,忆兰被闹得头昏,家里刚给大小娶了亲不到两年,已经花得是穷尽,上哪儿再找银子钱啊。原来爹娘临去前留给忆兰的那些银洋,被几个不懂事的孩子偷出去,换了手表和自行车。这些败家子儿啊,忆兰心疼得哭,三百块银洋换了一辆自行车不说,两百块银洋换回四块电子表!

    此刻忆兰正坐在忆亭家里淌眼抹泪,忆亭如何看得了大姐的眼泪,不等宛珍回来,立马拿出一千五百块,让大姐回家给二侄儿置办彩礼。忆兰前脚刚走,忆鲁后脚又来。

    这已经是忆鲁第二次来找忆亭借钱了,宛珍从建委刚要回钱第三天,忆鲁就来过一趟。忆鲁家翻盖房子,赊的建筑材料,欠的工钱差不多两三千块,眼看年底了,工人们要回家,送材料的也堵了门要帐,忆鲁没办法,跑来找忆亭,恰逢宛珍刚要回赔偿款,忆鲁拍脯说,以后忆亭家盖房的事包在大哥身上,现在大哥急难,需要周转一下,拿两千块去还帐。

    今天忆鲁又来,也是为了孩子们的事儿,不过忆鲁这边不是婚事,而是次女之珊初中毕业,要花钱弄工作事。眼看年底了,要给主管的人上年供。之珊是忆鲁的次女,平时对忆亭这个三叔最为孝顺知礼,对宛珍这个三婶也亲爱有加,不似其它人因为宛珍是农村出身而有所不同,忆亭夫妻很疼爱这个侄女,一听说是她的事,又是长兄如父的忆鲁亲自来说,如何能够不帮,几百块钱事小,耽搁了之珊安排不好工作,日后没有单位,找婆家都是问题,这可是影响她一辈子的节骨眼儿。忆亭越想越觉得责任重大,连忙解了棉袄,从贴身的口袋里,数出五百块递给大哥。

    宛珍一路紧赶慢赶,赶回家和忆亭商量重建家园事务。看宛珍说的眉飞色舞,跑得气喘吁吁,一脸的汗一身的灰,忆亭第一次有点怕面对宛珍。

    “那个,宛珍……”忆亭神态不自然地把刚才兄姐来借钱的事简略告诉了宛珍。

    啊?又少了两千块?除去这些日子开销,忆亭生病住院借陈大姐需要还的钱,家里剩下不到两千块钱了。

    宛珍傻眼了,跌坐在床头,半天不晌。

    有心怪忆亭顾及手足情不考虑家里境况,看忆亭咳嗽得喘不过来气,又怕他气出个好歹;有心怪忆兰忆鲁两个哥姐家里有难不出现,一赔点钱反而跑来借,不顾及兄弟家的现状。可钱已经拿走了,没有再去追上讨回的道理。

    思来想去,没有一点办法,唯有自己低头生闷气吞声落泪。

    “宛珍,大哥大姐没这个钱,这个年就过不过去,咱先帮着点他们,回头咱们盖房,他们也会帮咱的。”忆亭喘了口气,端了水抿一口道。

    “帮咱?他拿啥帮咱?忆亭,不是俺说你,你咋到现在还是这样啊。一点不顾家一点不为这个家想想。以前你大手大脚地给这个,送那个,俺都不说啥啦。可你看看,你看看,咱们家现在是啥情况啊?现在吃没吃,喝没喝,三个孩子要上学,你吃药看病要花钱,忆亭啊,好不容易赔点钱,咱就指着它盖房建家呢,如今花散了,你叫俺拿啥盖房啊。忆亭啊,俺不想说你,可是,你也太……”宛珍实在忍不住了,禁不住痛哭失声。

    “好了,好了,看吓着孩子,咱先过年,过了年再想办法。”忆亭安抚一眼正在做功课的小洛小可,又拍了拍脚边被窝里睡着的小眉。

    “不能等过年!指不定还有啥事哩,过了年就一文钱都没有了,年前俺就得盖房!”

    “宛珍,你这是在赌气啊,马上要下雪了,怎么盖?拿啥盖?”忆亭禁不住又喘起来。当年办案摔伤了腰,碰上雨雪天气就痛得爬不起来,这还好说,有一年为了伏击一小摄土匪余孽,在尺厚的大雪地里伏了一夜,从此落下个咳喘的旧疾。

    今年这个咳喘的毛病不比往年,随着天气骤冷,越发严重了。

    “你不要管,俺自己有办法。”宛珍起身给孩子们烧洗脸水。

    听说不盖房,隔段时间,地会被建委回收,何况孩子们渐渐大了,不比孩子们小,可以一张床睡,再说也不能租一辈子房住啊。再不赶紧盖房,天知道还会有什么亲戚来张口,不说忆亭好心习惯了,就是自己,也老不下脸来拒绝亲戚。目前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马上盖房子。

    过了小寒,马上大寒,过了大寒就该过年了。宛珍越想越着急。

    不管怎么说,先把建筑材料买下来,堆在宅基地上再说。

    第二天清早,宛珍侍候了忆亭和孩子们早饭,赶了孩子去上学。贴身带着仅有的一千多块钱,跑了几个地方比较砖价。最后以每块5分的价格,买了一万块砖。

    买完砖,又跑去忆鲁家,连求带说,力逼着忆鲁帮她赊了几车石灰和水泥。

    从忆鲁家回来,宛珍顺脚跑去三层塔预付了一百块赊了几车沙,又跑去城南关预付了一百块赊了一些楼板。

    在买材料的途中,宛珍可巧碰到了一位老家出来揽活计的工头,叙起来都是庄挨庄子的人,工头听宛珍说的凄惶,带了几个还没回家的泥瓦匠,先去帮宛珍家勘察地形,商量设计房屋。

    宛珍拿出自己晚上在灯下,用李洛的铅笔画的草图,歪歪扭扭的线条,依然可见,是一个四方院子,三间正房,两间厢房,都有方框标着。

    工头相了相宛珍家的宅基地,看着宛珍理想中的草图,有些不切合现实,又给宛珍提了不少意见。

    忆亭虽然反对宛珍建房,奈何宛珍铁了心要盖,忆亭虽然生气,却也无奈,又怕宛珍无知上当吃亏,身体略好了些,也跟着家里城外两边跑。

    十冬腊月天,虽然天着没有下雪,可地已上冻,镐砸锹挖,已经啃不出半块地基来。工头安慰着忆亭宛珍,忆鲁跑来两次看,暗训忆亭任由宛珍任,大年节底下,急着盖什么房子,什么事不能等到明年开春再说。

    那天正是九零年一月二十号,赶上大寒节气,工人们早早收拾了铺盖赶回乡下过小年去了。工头也走了。忆亭和宛珍又拉了些东西去新宅基,把水泥石灰盖盖好,把砖整整,又央了一边邻居工地上看材料的留人帮着盯着点儿,过年请他吃酒。

    正说着,忽然云密天,渐有酿雪之状。宛珍连忙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那天越发暗下来,沉沉的,寒风刺骨,过了晌午,竟然飘起了雪花,初时洋洋洒洒,渐渐转成鹅毛大雪,西北风越发烈了。

    忆亭不能受寒,几日劳乏,勾发未痊愈的旧疾,咳喘得不能成声,宛珍慌了神,忙从邻人看材料的窝棚里抱出一床棉被,铺在来时拉的板车上,扶了忆亭躺上去,把颌下棉被掖掖紧,脚头棉被掖掖紧,连忙趴在车前,把绳子挂在肩膀上,拉车回家。

    宛珍知道,忆亭一犯旧疾,需要喝热汤,保暖,不然咳喘上来,气息不接,恐会危及命。

    刚拉到二中附近,那雪扯棉揉絮一般,越下越大,奋力拉车的宛珍一点不觉得冷,反而累出了一身汗。

    忆亭一边喘息,一边不忍道:

    “宛……珍,找个……咳咳……地方背背雪……再走吧。”

    病来如山倒。七尺多高的汉子,在病魔面前,喘成了一团,腊黄的脸上,满是胡须,头发蓬乱如草,瘦得吸了腮,与当年宛珍新婚时,那个气宇轩昂、挥洒自如的李忆亭判若两世人。

    “没事。”宛珍一张口,扑进嘴里满口的雪花。头发上、眉毛上、睫毛上,身上,已是一片洁白。

    大雪天气,人们都缩回屋里烤火喝热羊汤去了。

    惨惨的天幕下,北风呼啸,寒冷如骨,雪花随着风钻入宛珍衣领里,袖筒里。

    寂静无人的路上,拉着车子艰难行进的宛珍,尤如一个移动的雪人,拉着一团黑乎乎的重物。

    宛珍此时顾不上想自己的冷,也顾不上想从早晨起来到现在傍晚时分,自己水米未进,宛珍着急赶回家去,担心忆亭在雪中受寒,更担心三个娇儿大雪天地下放学回家,不见爹妈害怕不说,冷灶凉锅,万一冻病了一个,可就要了宛珍的命了。

    宛珍在雪地下奋力拉着板车,迎着风雪向北前行。

    忆亭也是一天没吃东西了。

    听背后车上忆亭咳喘有异,宛珍不敢再走。遥遥望见二中北边有一家面馆还没关门,连忙掉转车头,拉了忆亭过去,先找一个背风处把车靠墙停放,再跑去面馆,打听一下价格。

    “面条,八毛钱一碗。”胖老板娘面无表情地说。

    宛珍掏出贴放着的一卷钱,数了八毛钱递过去,端了一碗热气腾腾地面,连忙走到忆亭身边,扶了忆亭半坐起。

    “忆亭,快趁热吃!”宛珍对忆亭微笑。

    “你哩?”忆亭喘口气,望着妻子。

    “你先吃,你吃完俺才能吃哩。”宛珍笑道。把碗递给忆亭。自己站在一边拍打身上的雪花。眉睫上飘集的雪花,遇热消融,顺着脸颊脖子,流入衣内。那满身的雪花也已经融化浸入了不厚的棉衣,此时不比刚才拉车时,方才虽累,不觉得很冷,这一停下来,宛珍冷的上下牙捉对儿打架。

    又冷又饿的忆亭,迅速解决了一碗面,对他来说,一碗面,难谈吃饱,聊胜于无。

    在这样的大雪天,一碗热汤,足慰风寒。

    忆亭哧溜快吃,也为了宛珍能快点去喝点热汤面,忆亭担心宛珍冻出病来。

    宛珍哈口热气,搓了搓手,接过忆亭递来的碗,跑去面馆。

    “老板娘,能,给碗热汤吗?”宛珍乞求地望着老板娘。

    “给!”老板娘没说话,扭身进店拿了瓢舀了瓢面汤倒在宛珍手里的碗里。

    “谢谢哈,谢谢哈。”不及扭身,宛珍站着把一碗热面汤喝了个底朝天。汤一下肚,立时觉得腹中一暖,全身似乎也没那么湿寒了。

    宛珍千恩万谢地把碗还给老板娘,回身拉了忆亭继续赶路。

    “宛珍,你吃了吗?”忆亭艰难地抬起头。

    “别起身,看抖喽着。”宛珍回身制止了忆亭,为他掖了掖被角道:“俺吃了,你别说话,咱们得快点赶回家,还得顺路去陈大姐那儿接眉儿。小洛小可今天放寒假了。说不定回家等着哪。”宛珍心中一急,脚下一滑,差点连人带车翻出路外去。

    宛珍拉着忆亭赶到陈大姐家时,天已经黑下来,刚走近陈大姐家,远远看见一身红棉衣的眉儿依着门,眼巴巴地朝南边望着,小嘴一撇一撇,要哭未哭的。

    远远看见宛珍,眉儿眼尖,不待宛珍出声,立马“妈啊!”一声飞奔出院,扑在一身雪水的宛珍身上。

    “乖孩子,等急了吧。”宛珍停车抱起眉儿,又对追出来的陈大姐千恩万谢,顾不得回答陈大姐连声追问忆亭怎么了,回身把眉儿放在忆亭身旁,浅浅一句,

    “没啥,老毛病犯了。大姐你忙,可儿洛儿在家等着哩,俺们先回了,回头来家坐。”

    连忙拉了父女俩赶回家去。

    九零年的除夕夜,家里断电,宛珍找出久不用的煤油灯,擦了火柴点燃,端在桌角。

    一家人围着床上的忆亭坐着,堂前一盏孤灯,光焰摇摇,昏黄欲灭,光光四壁的墙,景象晦凄凉。没有饺子没有花灯没有甜食点心,没有新衣服。

    宛珍每个孩子发了一块钱压岁钱,看着眉儿端着盛着豆面条的碗,小嘴委屈地扁着,不由一阵心酸。扭头看一边的忆亭一脸惨然,不由心中一紧,连忙装出笑脸,想说话缓和一下家里凄凉的气氛。

    “呵呵,往年政府都在广场放花,今年不知道还有没有,眉儿快点吃,一会儿妈抱你去看看?”

    李洛瞅一眼妈妈,妈妈这是怎么了,前几年政府集中在广场放花,结果看花的人太多,又挤又踩出了几条人命,政府今年老早公告,不在广场放花,各家自便了,妈难道忘了?

    宛珍眼睛一黯,也想到了,停了一下,又强笑道:

    “年年十五人民路两旁的树上都挂花灯,今年肯定有,去年那个走马灯,莲花灯,人都说好看,今年咱还看去……”

    话音没落,眉儿再也忍不住了,哇一声哭出声来。

    “妈妈,眉儿要吃饺子!眉儿想吃!”

    小的一哭,大的再也忍不住了,纷纷接声哭泣。

    宛珍也被家里凄惨的气氛感染的鼻子发酸。是啊,早两年,别说过年,就连八月十五,五月初五这样的小节下,家里都是人来人往,桌上不是点心就是糖果瓜子,屋里灯光通明,笑语嫣然,亲戚朋友们,有没有血缘关系都往自己家里扎,过年更是从小年到出了正月,家里没断过亲威朋友,恨不能吃住一辈子在自己家,何曾经过这样冷清的年?

    尤其那两年做生意。每逢过年,亲戚们抱了穿得簇新的小姐弟三人,拿着糖人儿风车儿花灯儿,满街串着看花灯,看焰火。宛珍和娘家侄女们在家包包子,炸撒子,做圆子。耳边听的是奉承话,眼前看的是笑眉眼,孩子玩的是好玩物,用的是暖针线,如今可好,家败了,亲戚突然象约好一样,都不见了,如今碰上走亲窜友的过年大节下,也没人上门给拜年了。

    宛珍越思越悲,越想越难过。

    不由得一脸凄绝。

    儿女哭声一片。突然一声嘶哑的男声打破了这团吵闹的哭声。

    “天啊,你要是不绝俺李忆亭,你老天爷明天就别下雪了,让天放晴吧!”躺在床上的李忆亭突然坐直身子,仰天大放悲声。

    家里男人这一哭,宛珍再也憋不住了,这些日子的闷气,忧心、忙碌、辛酸,儿时的苦楚,无父母的悲惨,嫁到城里,人前的冷眼,人后的碎语,一齐涌到前,宛珍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搂了眉儿大哭。

    父母这一出声,三个孩子更是放开嗓门,跟着大哭起来。

    眉儿哭,今年没有花衣服,没有糖人儿没有布娃娃,没有吃,没有饺子吃,没有电视,家里没有放竹。

    李洛哭,初尝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悲伤家境日落。

    李可哭,哭父母伤心,自己年幼,不能替父母分担一点重担。

    大年下,人间处处欢歌,世上人人笑颜,家家围坐电视,抱了瓜子糖果,笑谈央视春晚。唯有这一家,昏灯残饭,举家抱头痛哭。人生至凄,莫过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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