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别离
“娘亲,你认识东郊姓赵那户人家么?他们有个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女儿呢。”一回到家我便直奔娘亲的房间。
“认识啊,不过很少联系,怎么啦?”娘亲放下手中的针线,微笑着看我。
“没什么,我今天遇见他们了,他们好象对我很好奇的样子。”
“噢,我的好儿子,他们一定是被你的翩翩风姿所吸引住了。”
“哈 ,娘,哪有像您这么夸自己的孩子的。”我真想忍俊不禁。
“不是娘夸你,难道你没觉得自己很出众吗?”
“得了,娘,说正经的。”
“我与他们来往极少,只知道那个女孩的爹是个脾气极大的郎中。住在郊外,除了给人看病之外极少与别人来往。”
“啊,怎么会这样的呢?我看他管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都很严厉。”
“他的妻子是不是还很美丽?”
“嗯,是的。”
“他的女儿呢?”
“也很美丽,应该说比她母亲还要美丽。”
“啊,那还得了。郎中管得严也是有原因的。”娘亲笑着说,我似乎明白了。
喜欢一个人有时候是非常奇妙的。自从见过那个少女之后,我成天想着她的一颦一笑。就在我托着腮帮心猿意马时,张敬通走了进来。
“少爷,不看书了?”
“刚看完。”
“想啥呢?”
“没想啥。”
“那我们出去走走吧,夫人吩咐说你最近可以多出外走动,因为一旦梅山长老来带你走后,你就没机会那么自由了。”
“好,走。”我拉着他一起骑马往那女子家走去。
“这是去哪里?”
“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
“美人。”
“得了,能比你娘亲美?”
“是不同的美。”
“好吧。”
我们小心翼翼地来到屋门前,这一次我们没有爬到树上去偷看,而是正儿八经地敲门。我想正儿八经地认识她。
“你们找谁?”一个仆人装束的女人出来开的门。
“我们找你们家姑娘。”
“找我们家姑娘?”女人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睁大着。
“是的。”
“我们家老爷有吩咐,姑娘不能随便与外面的人交朋友的。”女人把脸一横正欲关门。
“慢,冯妈,他们是我的朋友。”那少女从里屋出来。我们向她点头致意。
“坐吧,冯妈,麻烦你去端两杯茶来。”
少女招呼我们在院子里的一石凳上坐下,她端坐在另外一张石凳上。
“我们可以出去走走么?”我问她。
她摇了摇头。
“是不愿意还是不允许?”
“不允许。”
“怎么那样!我们就在附近走走,我带你去散散心如何?”我拉起她就往外跑。
“哎,姑娘,你快回来,等下老爷回来怎么办?”中年女人大声地喊。
“没事,我的仆人押在这里先,你放心吧。”我拉着她的手便一味地往外跑,张敬通在后面追啊追。
我们来到一处河边的小树林里才停下,然后在河边的石阶坐下。石阶的高度正好遮住我们,张敬通在上面找了许久也没找到我们。我们嘿嘿偷笑。
再过一会儿,张敬通便往回走了。
我看见少女手上拿着一把女子的小圆扇,上面绣着几朵粉里透红的莲花,旁边还提了字。
“这扇子好漂亮!”我拿过来细细欣赏。
“我做的。”少女腼腆地说。
“啊,想不到姑娘还通书画和刺绣,难怪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都是伯父在世时亲自传授的。”
“伯父?”
“是的,他是我最敬爱的人,可惜后来得病去世了。”
“哦,真不幸。那时你几岁?”
“十岁。”
“你的爹好象对你们监管严厉。”
“呃,是的。”
“好象全世界都欠他什么似的。”我又补充道。
“哎呀,请你别这样说他,他没有恶意的。”少女急急地辩白,似乎很害怕似的。
“你很害怕他?”我又问。
“是的。”
“有必要那么样么?”我不解。
“你不知道,有些事情外人是不会明白的了。”
“你不说怎么知道外人就不明白呢?”
“呵呵,没有说的必要。”
我看了看她。
“或许你说出来我可以帮忙分析分析,有些事情是当局者迷的。”我不放弃。
“不用了。”她对我微笑。
“啊,还没请教你的名字呢?”
“赵清灵。”
“啊,多么有诗意的名字啊。我叫司徒浩。”
“我已经从爹娘那里得知了。”
“他们向你提起过我?”
“是的,在见到你的那天。他们说你的爹曾经是这里最有学问的人,可惜身体不好,英年早逝。他们说你的身上有他的影子。”
“呵呵。”
“清灵,赶紧回去,你爹就快回来了。”背后传来声音,清灵的娘在向她招手。
“伯母啊,到底是你在管着清灵还是伯父在管呢?我很好奇,你怎么不站在她的角度想想,让她出来走走不好么?”
“司徒公子,你有所不知,我也不好跟你说什么。清灵,快跟我回去。”说罢就来拉清灵。我只得苦笑着跟在后面了。
转眼离梅山长老到来只有十天了。我开始天天往清灵家里跑。我们偷偷地约会。清灵的娘起初非常担心,后来竟慢慢地默许了。
“浩哥哥,你将要去多久?”
“还不好说,听娘亲的意思是起码得五年。”
“五年之后,我正好二十岁。我希望你回来。”少女羞涩着脸微靠着我说,她青丝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好,等我!”我坚定地说。
“啊,我怕!”
“怕什么?怕我回不来?”
“不许你乱说话。”她捂住我的嘴说。
“我只是怕天意弄人。”少女幽幽地说。
“我明白,但请你相信,我的这颗心是真的。”
“我相信。”
“给我捎信。”
“怎么捎?”
“给我娘,我娘定期会托人送些衣服上山的。”
“好,她会肯帮我捎信么?”
“会的,我娘一向开通。”
“好。”
“你恨过你爹么?”
“不恨,娘说了,就算他对我们再坏也是因为我们活该?”
“怎么这么说?”
“啊,不说了。”
“说吧,我只是觉得很奇怪。”
“因为我不是他亲生的。”
“啊?”
“我是我娘和我伯父的骨。当年我爹娶我娘,是派伯父帮忙办的喜酒。不料在喜宴当晚,我娘无意中与伯父碰见,竟然一见钟情,无奈已嫁给我爹,便只有把这份情感活活埋在了心中。婚后我娘对我爹极是冷淡,加上我爹经常外出就疹,我娘与伯父则天天见面,于是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后来我爹发现了,娘亲苦苦哀求才算免了被休,伯父却因为愧疚而渐渐染上重病,就在我出生不到一岁就去世了。”
“所以,你爹深知你不是他的亲女儿,做不到发自内心的疼你,也做不到抛弃你们母女?”
“是的,毕竟他与伯父之间也有兄弟情,他不忍心把我们赶走,但是也非常恨我们,所以常常从神上折磨我们。”
“你娘没有再生孩子吗?”
“有怀过两胎,不知为何都自动流产了,从此就只好任命了。”
“哎,没想到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当你知道这一切,你是否会嫌弃我?”
“不,为什么要嫌弃你呢?你又没做错什么。”
“啊,你真好!”
这一天,我端坐在客厅里等着梅山长老的到来。
只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位鹤颜白发的老人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晚生司徒浩见过梅山长老。”我恭敬地向他行礼。
“免了,你坐吧。”长老端详了我一阵子说。
“明日凌晨出发。你有什么需要向你娘亲交代的么?”
“没啥要交代的,只要她好好注意身体就行了。”
中午娘亲设宴招待长老。我趁空虚档儿跑了去见赵清灵。
只见她家的屋门紧锁,外面也加了一把锁,可见已经全家出门。
啊,清灵,难道我们相情至深却无一席相别处吗?命运你真残酷啊!我在院子外面转了一圈,在我以前爬过的那棵树上发现挂着一把扇子,我取了下来,打开一看,几朵鲜艳的梅花绽放在白色的雪堆上,上面附了一首词:
待到冰雪融化时
但见梅花随风隐
“请问你们知道那家人去哪里了么?”我沿路问附近的人。
众人摇头。我的心一阵酸楚,世事无常,然我心依旧,不愿负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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