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波折
易轩辰回家和母亲商量后,定于十天后也就是三月二十八日,那一天正是黄道吉日,万事皆宜。
一早燕王就等在东厢房,房内几个丫鬟正伺候锦涵梳洗。等一切收拾好,燕王小心扶着锦涵来到大厅坐好,大宝小宝早已等在那儿。等燕王他们入座后,几人开始用早膳。只可惜锦涵胃口一直没有好转,稍稍吃了些,便又直犯恶心,随放下了筷子。
燕王看着,忧心道:“再多吃点儿吧,这一段看你都瘦了,不吃些身子能受得了吗?”
锦涵吃不下,面色也有些憔悴,推辞道:“我实在是吃不下了,闻着饭味儿就恶心。”
“今天去了易轩辰那儿再让他看看,有什么办法。你吃不下去,孩子跟着受罪,你自己身子也好不了。”
听到燕王说孩子,母亲的心思,总不愿孩子受罪,锦涵才又开口:“那我再吃点儿吧。”
燕王连忙夹了些她闻着还能忍受的饭菜,锦涵小口小口的吞咽着,总算没有吐出来。今早吃得已算是多了。
吃完早膳,锦涵又回房休息了会儿,直到燕王下朝,两人带着大宝小宝一起去了易府。
易夫人早已在府中等着,锦涵他们一到,就被带到了老太太房内。
易轩辰、易星辰、都在屋内。
进屋后,易夫人赶忙招呼道:“半夏快去扶着张姑娘坐下,她的身子这会儿可受不着劳累。”锦涵闻言,想是易轩辰已经告诉了他母亲。易轩辰和燕王耳语几句,易星辰看着进来的两个大人和两个小人,她对大人没兴趣,直接就跑过去看着两个小弟弟,也不用人介绍就去打招呼。老太太看自己闺女没一会儿就和两个小孩儿玩儿到一起,笑着对锦涵说:“你那两个弟弟也真可爱。”
随即对易轩辰说道:“轩辰,现在就开始吧,其他仪式都省略了吧。张姑娘的身子也受不了,就站着端杯茶敬我喝了,咱们就算礼成。”
闻言,锦涵站起亲手倒了一杯茶,双手捧着端给老太太,同时叫道:“ 女儿张锦涵拜见干娘。”
易夫人乐呵呵地接过茶,一饮而尽,高兴道:“好了,今个儿起,你就是我女儿了,轩辰就是你大哥,星辰就是小妹。你们互相见一下礼。”说完,从怀里取出一个玉镯子,递给锦涵:“这是娘给你的见面礼,好好收着。”
锦涵本要推辞,这礼物太贵重了,可看易夫人真诚的眼神,拒绝的话吞进了肚中,小心翼翼接过套在了手上,光泽流动,隐隐透着丝暖意,锦涵惊奇道:“居然是暖的。”
易轩辰听到后,脸上故意露出夸张的嫉妒道:“这可是宝贝呀,锦涵,我问娘要了几次她都不给我,没想到居然是给你留着的。”说完后看向他娘:“娘,你可真偏心,有了闺女就不疼儿子了。”
一番话下来逗得众人不知说什么好,易夫人,边笑边指着易轩辰道:“多大了,居然跟自己妹妹吃醋,也不怕旁人笑话你?况且一个姑娘家用的首饰你有什么用。”
锦涵闻言笑了笑,顺着易夫人的话对易轩辰行礼:“见过大哥,多谢大哥割爱赠小妹。”
易轩辰一拍额头,很不满意地冲着锦涵道:“真不愧是我家小妹,这么快就跟娘合起来欺负兄长我了!”
时间在寒暄嬉笑中悄悄溜走。
下午,几人拜别易夫人,回到了王府。
大宝小宝由刘嫂看管,燕王和锦涵一起回了燕王卧室,锦涵靠在床边,对着燕王略有感伤道:“今天见了易夫人,让我不由想起我娘了。我爹娘看到我们姐弟三人过得好,碰到了这么多好人,在天之灵也可安心了。”
燕王听她声音中隐隐哀愁,情不自禁过去抱住了她的身子,安慰道:“你这不是有我吗,我陪着你。虽没见过爹娘,但我想他们也不愿见你这么伤心。你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我已延请了几名西席,到时让他们教授小弟,你大可放心。爹娘的遗骸我也派人找到,把他们葬在了一起。”
锦涵闻言,眼泪反倒流了下来,透过泪眼感激地看着龙夜寒,燕王见她流泪慌了手脚,赶紧用手替她擦着泪水,自责道:“早知如此,刚刚我就不说了,本来要让你高兴,没想反倒把你给弄哭了。”
看燕王手忙脚乱又着急自己的样子,锦涵心中既欣慰又感激,一时冲动泪眼朦胧便吻向了龙夜寒,双唇紧贴在燕王唇上,轻轻摩挲,龙夜寒微愣一下立马反映过来,拿回了主动权,搂着锦涵加深了这个意外的吻。未干的泪珠缓缓滑落,划过锦涵的唇瓣,龙夜寒动情地吻着,将它吻进了唇中,亦吻进了心里。
燕王的手不由加重了力道,将锦涵的身子扣紧在自己怀中,气息重紊乱,锦涵感觉腹部压在了燕王身上,一下子想起了孩子,双手急忙推阻燕王,口中含糊道:“孩…孩…子,小心…压…压…着 。”
燕王这才停下来,将脸压向锦涵颈窝,深深地喘着气,不甘心的抱怨:“这孩子,还没出生,就开始坏起自己爹娘的好事了。”锦涵听着满脸无奈,有这么当爹的吗。静坐着不敢乱动,锦涵气息不稳地等着他平息下来。
良久,燕王才抬起头,锦涵看着欲求不满的面孔,不由笑红了脸。燕王轻轻了锦涵的肚子,丝毫不理她的笑,然后“面目狰狞”看着锦涵,狠狠威胁到:“你等着,到你生完孩子后,绝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说着张开自己的一只手,在锦涵眼前晃动。
话中意思锦涵早已听出,红着脸腹部,对着肚子说:“孩子,听见没,你爹居然威胁咱们娘俩,到时候你可要替娘‘教训’你爹。”
燕王看着眼前娇妻爱子,虽是有实无名,孩子还没生出来,心中却滋生出从未有过的满足和幸福,接下来他该去见皇兄了。
五天后,金銮大殿上,众大臣正为即将来的春播商讨对策,春播对鸿睿朝的重要不言而喻,它除了是一年播种之季这层意义,全朝的老百姓还会据当年的春播好坏来推算自己一年的运道。至于为什么,已无处可考,祖祖辈辈就这么传下来的。愚民多迷信,这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解决的。皇帝也只能尽可能让春播顺利。大臣们在朝上纷纷商议,最终算是定了下来。
下朝后,皇帝留下六部尚书拟订具体决策。燕王在偏殿坐着一直等到他们议完事,这才走进御书房。皇帝一看是自己兄弟,即放下手中奏折,面露喜色道:“夜寒,皇兄可是很久没在散朝后见到你了。”
燕王随意在御书房找了个椅子坐下,笑答:“皇兄国事繁忙,怎么能随便打扰。臣弟现在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龙睿寒见自己兄弟比以往神采奕奕,问道:“有什么大事,我看你最近格外神,满脸喜悦。”
燕王惊讶道:“皇兄这都看得出来?”
龙睿寒看着这个小的弟弟,笑笑道:“别人我不敢保证,但你这个弟弟的变化皇兄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这一句勾起了燕王过往记忆,他嘲讽的笑了一声,才望着皇帝道:“亏得皇兄关心我,要不臣弟怎能活到现在坐在这儿呀!”
龙睿寒知道他想起了那场病,宽解道:“都过去了!”
“是啊!”似是想起了锦涵,燕王发自内心露出笑容,望着龙睿寒:“都过去了!”
说到这儿,燕王放下手中的茶杯,走到御书房中央,突然面朝皇帝双膝跪地,目光炯炯的看着皇帝道:“臣弟今日来是想请皇兄赐婚。”
皇帝难得见燕王郑重的神态,又给自己行大礼,神情不由严肃,此时听到“赐婚”二字,才放缓表情,走到燕王身前,道:“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你快起来。赐婚,简单得很,你看上了哪位大臣的千金。”说着要用手扶起他。
燕王依然跪着说道:“她不是哪位大臣的千金,是易轩辰的干妹妹锦涵。”
皇帝不以为意,说道:“这么一件小事,你若真喜欢,直接纳她为侧妃就可以了,也不算委屈了她。”
“臣弟要明媒正娶她做王妃。”燕王抬头看着皇帝的眼睛,坚定地说出自己的心意。
见燕王神色认真,皇帝的神色不由凝重,背转身迈出几步,缓缓说道:“夜寒,皇家规矩你我皆很清楚,易府祖上虽是与高祖打下天下的皇医,但传至今业已衰微,何况她还不是易家血脉,即使是真正的易家子孙,也只能是侧妃。看在易府面子,你纳她做侧妃,皇兄不会深做究。”
“臣弟今生非她不娶。若是因身份不合,臣弟自请脱去一字亲王身份,贬为郡王,这样我们的身份就合皇家规矩了。皇兄,你若真心爱护臣弟,就让臣弟如愿吧。”燕王动情地坚持说着。
皇帝闻言,心中火气陡升,即刻转身,指着燕王,喘着气,恨铁不成钢道:“你为了个民间女子把皇家规矩置于何地?”
恰巧这时,一声“皇后娘娘驾到!”打破了室内的僵持局面。
皇后走进御书房时,燕王脊背直挺跪在地上,皇帝满眼愤怒。
“你们兄弟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非得闹的箭拔弩张?”皇后笑道,赶紧走过去扶着皇帝,然后对燕王道:“皇弟,你快站起来,什么事好好说,看把你皇兄气得。”
燕王见是皇嫂,才站起来,:“臣弟见过皇嫂。”
皇后扶着皇帝坐好,才看着燕王:“皇弟别跟嫂子见外,你这是有什么事?跟我说说,看能不能帮上忙?”
燕王知道皇兄极为敬重这个皇嫂,事情或有转机,遂把前因后果一一讲给皇后听。皇后听吧,沉吟良久,斟酌的对皇帝说道:“皇上,这感情的事难说得准,夜寒是爱上那姑娘了,您消消气,事情还须从长计议。”
后右转向燕王,说道:“皇弟,你皇兄也是为你好,可你说得那些话也真伤你皇兄的心。事情急不得,皇嫂再设法劝劝你皇兄。你先跟你皇兄道个歉。”
燕王见皇后说得在理,遂近前对皇帝道:“皇兄,刚刚是臣弟莽撞了,是臣弟不对,你就原谅臣弟吧。”
皇帝这才消了气,看着自己这个弟弟道:“你别一时蒙了眼,回去好好想想该怎么做。”
“臣弟就先告退,不打扰您和皇嫂了。”说完后转身出了御书房。
燕王离开后,皇后才对皇帝说出了心中所想:“皇上,我们不如先看看那姑娘到底怎样,再下结论,我看夜寒是真心爱上了那姑娘。”
皇帝听皇后一说,这才冷静道:“我刚才一时被夜寒气着了,他居然为了个民间女子要自请贬谪亲王身份,纯粹不拿我这个皇兄当回事。”
“皇上,你们两兄弟,都尽着心为对方着想,这事皇上就交给臣妾来办吧。臣妾会想个万全之策。”
“好吧。”
下午,皇帝召见了吴为,六部尚书,最终确定了此次发放粮种的督司。
黄昏时候,燕王和锦涵正在府里用晚膳,突然响起了公公嘹亮尖细的嗓音:“圣旨到!燕王接旨!皇上特许燕王站着接旨。”
燕王扶着锦涵站起,说道:“龙夜寒接旨!”
传旨的居然是陈德海,平时都是一般小太监,燕王眼中诧异一闪而过,随后静静听着旨意,原来是让他和吴为做发放粮种的督司,明天就出发。陈德海读完圣旨后,双手将圣旨递到燕王手上,顺便扫了一眼靠在燕王怀中的姑娘,心中有了底。
陈德海回到中时,直接去到凤仪回复旨意。
皇帝正和皇后用膳,见陈德海回来,皇后出声问道:“把你见得情况跟本说说吧。”
“你才进去宣旨的时候,王爷正和一名姑娘用膳,见奴才到了,王爷起身走到那位姑娘身边,扶着她站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中,才接的旨。”
“哦。”皇后听后,细问道:“那名姑娘如何?”
“依奴才看,那位姑娘相貌清秀,只是似乎身子有些弱,面色微微发白,面容偏瘦。”陈德海如实说。
听完这些情况,皇后心中已有了计较。
晚膳后,燕王本要送锦涵回东厢房,锦涵得知两人不得不分开一个月,执拗不肯回房,燕王无奈,心中亦想和锦涵多待片刻,于是一起回了主屋。锦涵半倚在床上,燕王叮嘱道:“让你去易府,你心中不愿,那就在府中好好养着身体。一个月后回来可得吃胖些,你一直胃口不好,这段日子身子明显瘦了。王府内诸事皆由刘管家管理,你大可放心,有什么需要直接差丫鬟去找管家。我走了,你多注意身体,想吃些什么就吩咐厨房做。”
燕王絮絮叨叨地不停说着,锦涵静静地听着,细细地看着,想将他的声音面容深深刻在心中,可惜还未离别已经满怀思念,锦涵看着听着,心中的空洞反而愈来愈大。
夜渐渐深了,燕王不得不道:“锦涵,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锦涵垂眼没说话,静默了一会儿,反而移动身子躺在了床上,用手拍了拍身边,透着盈盈期待看着燕王,“我今晚就睡你这儿,你别赶我走,我想再陪陪你,我们要有一个月见不着面了。”
看锦涵语气软软带着恳求,燕王不忍心,而且他心中亦有不舍,只得吩咐丫鬟多添了一床被子,多加了火盆,生怕冻着锦涵。燕王洗漱后,让丫鬟重新准备了热水,伺候锦涵梳洗,一起收拾妥当后,燕王查看锦涵被子四周是否有缝隙,确定没有后,才命令丫鬟灭了火烛,锦涵立即阻止:“别灭,就让它一直点着吧!”
燕王看着锦涵,关心道:“我怕你晚上休息不好!”
“我没事,有你在我身边,怎么会睡不好。我的身体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虚弱,夜寒,你太担心了。”锦涵笑着,唯一露在被子外的眼睛情意绵绵,凝视燕王,试图缓解他的紧张和挂虑,“你放心吧,我这个月一定吃得胖胖的,让你回来后都认不出来!”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燕王侧身躺在锦涵身边,身边隔着两层被子,烛身渐渐流下丝丝印迹,攀附着烛台。屋内道不尽意重情深。屋外春风料峭,卷起细碎的尘埃,时而飘向空中,时而近附沉默的大地,渐渐苏醒的枝条依风舞动,夜空漆黑;星罗棋布,闪闪烁烁,映着寂静熟睡的京城。
意切切,情绵绵。私语之间,锦涵的手臂悄悄从身侧探出,轻轻拉开紧挨着的锦被边缘,她以为两人被子挨着,烛火暗淡,料想燕王不会发现她的小动作,不想在他拉开她的锦被时早有觉察。龙夜寒不动声色,继续注视锦涵,说着话,心里却是好奇锦涵接下来要做什么。
锦涵感到燕王的被子缝隙扩大,些微松动时,突然面露恐惧,装着看向燕王身后,大叫了一声:“什么东西?”
燕王看她竭力装出恐惧的样子,只可惜神色间的一丝兴奋出卖了她,但又不想让她失望,就极为配合的转身向外看去。锦涵乘着这一空隙,揭起自己的被子,钻进了燕王的锦被中。感到身后熨帖过来的体温,燕王回身无奈地看着一脸得意,双眼亮晶晶的锦涵,任命的将她的锦被覆在自己被子上,然后躺下,将她搂进怀中,让她枕着自己的手臂。
锦涵恋恋不舍私语:“我若能变成你的腰带,你走到哪儿把我带到那儿,多好呀!”
燕王闻言,伸手解开中衣衣领,露出了一小节红绳,接着露出了全貌,原来是他们定情时锦涵给的平安符,握在手心,凝视着锦涵,缓缓诉说着心绪:“我一直将它贴身保存着,有它陪着我,就像你在身边一样,它上面有你的气息。以前这个王府于我而言没什么意义,和一般客栈并无区别。现在有了你,我才体会到什么是家,你和孩子要做的就是在家好好地等着我。”
锦涵眸中闪过深情,将手贴在他的前,感受着触手可及的暖暖情意,万千思绪涌起最终凝为一字眷恋:“嗯!”
夜已深沉,燕王看出锦涵强打神,强迫自己睁着眼眸望着自己,不由轻轻吻了一下她困乏的眼眸,锦涵眼睛一下就闭上,燕王一吻过后没有离开,压低嗓音,轻语“睡吧,锦儿!”
锦涵不情愿的闭上眼睛,困意渐渐袭来。片刻后,耳边传来她平稳绵长微微的呼吸声,燕王才移开双唇,塞紧了被角,静静凝望睡在前的锦涵,直至蜡烛燃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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