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第十一章 谁嘴硬谁辛苦
半个月后,春瑟就踏上了去墨北的路途。有常不解为何他这么赶天赶地,这陆大师兄才回来没两天,他就要走,到底是急着去墨北干啥呢?!
春瑟挑眉一笑,“我是不急,有人急!”
“我才不急!”不独矢口否认。
“我没说是你啊,自己却招认了,真是老实人。”春瑟奔着前方去,打趣地说着。
“我才不是……”
“随大哥,等我急了吗?”春瑟看到前方等候的人都气歪了鼻子了,赶忙赔笑,“怎样,托我的福,在这里没少看看漂亮姐姐吧?”
“亏你有脸说,约我在这深山里,哪有什么漂亮姐姐看啊,再说了,我等着你一直不来,又担心你是不是出了意外,我哪有别的心情……”随尽夜拉着俊脸,朝阳般明亮淳厚的面庞上努力装出赌气的样子,小嘴一嘟嘟,气鼓鼓的。
“嘿,蛤蟆……”春瑟用手戳他的双颊,随尽夜瞪他,春瑟讨好地笑着,“随大哥,看不到漂亮姐姐也别这么怄嘛,走,跟弟上墨北去,漂亮姐姐随你看……”
“你哟!”随尽夜手指一点点在他的额上,一看留下个红印子,忙又把手缩回去,“瑟儿啊,谁跟你说了要看这些,我只是想你快来……”
“是了,这不就在你眼前了吗。”春瑟上了他准备好的马车,有不独和有常换着赶车。
“随大哥啊,到了墨北你别又和人家王府的人起争执了,闹得好像是故意跑去争风吃醋的,多伤你武林盟主之子的威风啊。”春瑟小心叮嘱他不要去了墨北逞意气,明明贵为天下武林统帅之子,从小享有尊荣,又不比墨北一方差,干嘛总是显得小肚**肠的。
是啊,他随尽夜也是从小锦衣玉食有,荣华富贵有,大家风范从小养成的,俯仰天下,行走江湖,走去哪里不是四平八稳,气度如虹,可偏偏那个墨北,就有一些叫人难以忍受,“那好啊,只要那姓贺的一家子不赶着往你身上粘,我才不想和他们一般见识。”
“说什么笑话啊,随大哥,我们去了墨北如果没有镇国王府靠着,办事走路能这么方便顺畅吗?我们有现成的大树不去遮,未必还要另辟蹊径走荆棘吗?傻了?”
“你非要去靠我不拦你,可他们也靠着你我不答应!”面对春瑟一如既往的嬉皮笑脸打哈哈,随尽夜一脸严肃地表明立场。
“这样啊,那到时候看吧。”春瑟无辜地撇撇嘴,不和他争。
随尽夜这次可不容他糊弄,“还有你那个……说他是什么好呢……”随尽夜想着不独有常,也是担心,“好吧,算是护卫,你那两个,叫不独有常的,你打算怎么办。”
“你说是护卫了,我能怎么办,想法子养着呗。我出事了他们可是要帮忙挨刀受罪的,我能不好生养着吗?”
“瑟儿!我不是和你说着玩的,你身边这两个人哪里来的,你未必还不知道!当年事你年纪小,分不清是非,现在你都十三了,还小呢?!你再胡来,也知道这两个在你身边居心叵测,不安好心的,你给我赶快……”
“我说随大哥啊……”春瑟笑着给他使个眼色,“你说的那两个现在正在外面替我们赶车呢,你说得这么大声,也不怕他们给我们赶沟里了?!”
“他们敢!”
“不敢,不敢!”没等春瑟说话,外面的不独有常就笑着答应了。
“哈哈,随大哥,你看你小气得。”春瑟一伸手搭上他的肩,随尽夜别扭地要赶他下来,可春瑟就是坚持搭上他,一双眼晶晶亮地笑着,“不就是我和他们成天腻着你不甘心了吗?这次回去了,我就去你随杨城里蹲着,一直蹲到你撵我走为止,你满意了吧?”
“哼!”随尽夜板起脸不说话了,还是用手赶春瑟走。
春瑟耍赖地倚着他,“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的,这么老实听话,什么事情我一猜就中,一骗你就上当,放心啊。”
随尽夜被他说得耳子发热,小声嘀咕着,“你什么时候也把自己坏毛病改改,让我也喜欢喜欢啊。”
“你这样待我,还不喜欢我?!”春瑟故作讶异地叫了一声,“如果是这样,我的毛病啊,可不敢改了,万一改乖了,你还不喜欢死我!”
随尽夜抿抿唇,埋怨地瞥他一眼,“你也就会欺负我……”
他们一路走了一个月才到墨北,天天跟着马车摇啊摇的,虽说也是游山玩水,但是最后下马车进镇国王府的时候,随尽夜感觉自己都快不会走路了,一下脚就是晃悠的,“总算到了,也不知道你来这里是冲着什么,每年都来,折腾人!”
春瑟自幼就是马车来去,早已习惯了颠簸。他扶着随尽夜打趣,“我每年都来,又没叫你来,你自己适应不了,就在家老实躺着啊。”
“你叫我这么放心,你一个人来,想都别想。”
“脸色都发白了,也不知道少说几句。”春瑟才教训他一句,他就犯了脾气不让他扶着,春瑟只好吓唬他,“也好,我也不想管着你,待会儿见了贺家哥哥姐姐妹妹,我才不理你。”
说罢,撒手就不管他了。随尽夜赶紧挽住春瑟,“我都是跟来看着你的,你可不许丢下我。”
“看你这样子,人都快晕了,还这么凶。”
不独有常跟着他们身后,知道随尽夜不许他们碰,所以也只有眼睁睁看春瑟吃力地把他扶着,没有搭把手。
有常看看不独貌似平静的脸,笑道:“离开几年才回墨北,要不放你回去见见爹娘吧,公子那边,我去说一声,他能谅解的。”
“不用了,我都回来了,也不差这一时片刻。”
“如果你不急着见爹娘,那她呢,你去见见吗?”
“哈,我就知道你对我不会这么好心。安心吧,我是公子的……护卫啊,我不守着公子,我不放心。”
“那你这么说了,我就不替你心了。”
“是吗,你还有闲情逸致替**心?”不独疑惑地打量他,“这几天随少盟主的话我们都听到了,要说他不放心的人,比起我来你更甚,毕竟我是墨北人,身家比你可要清白。”
果然,这人对南善放不下啊,一提起她,他就像个刺猬似的。“清者自清,你无需担心我。”
“彼此彼此。”
一年一度的归北节,近年来因为陆泛鸿身在西境,就改为了春瑟打头阵。贺居北知道这几天春瑟就会到,早就命人准备好了。“瑟儿,一年没来了,想不想贺伯伯啊?”
春瑟被他从门口就亲自引进去,虽然来的次数多了,但贺居北每次都迫不及待地在府门前急着多见他一刻,春瑟见他这么眼巴巴地盼着自己,灿烂笑道:“不想我能来吗?”
“哈哈,贺伯伯想你啊,贺伯伯家的孩子们也都等你来呢。”贺居北招手唤来一个女儿,“释儿去忙边境的事了,早知道你来这么早我就不让他走了,这儿北海还在,你和北海也比较亲,我让北海带着你出去转转。”
春瑟对着贺北海点头,随口道:“北海姐姐,你又长漂亮了!”
“瑟儿才是,一年不见,长得姐姐看了都嫉妒了。”贺北海和春瑟早也熟悉,开口也随意了。
随尽夜目光炯炯地瞄到贺北海要对春瑟伸手了,一个箭步跳出来,“想干嘛呢你,爪子收好了。”
贺北海脸色一僵,笑笑道:“我当是谁呢在一边站着,原来是大盛的少盟主又跟来了……”
“你说什么……”
“随大哥,我坐了这么久的马车头好晕啊,你扶住我啊。”春瑟拖住他不让他瞎闹。随尽夜半信半疑地看看他,还没伸手就看到贺北海伸手过来了,他连忙道:“是啊,瑟儿,我们下去休息,这里人多,乌烟瘴气的……”
下去厢房里,不久就有王府的医者来探病了。春瑟已一句不想砸了自家的招牌,把人家婉言谢绝了。
夜里,镇国王府安排的晚宴为他们一行接风,可去请人的时候,春瑟他们都不在屋里了。
当然,为了好交代,春瑟把第一个来请他的人一起带走了。贺北海来探望的时候正好撞到他想偷溜出门,“瑟儿,你要去哪里?”
“这个……”
“不管你的事!”随尽夜一下午养蓄锐,体力补充好了说话中气十足,“来你这墨北是做客的又不是坐牢,想去哪里还要向你汇报了?”
“瑟儿,我只是想问问……”
“别想了,你问了也没人说。”随尽夜傲气地甩这句话给她,然后回头各盯了有常不独一眼,让他们别多话。
有常不独把脸一侧,装看不见。
倒是春瑟说话了,“北海姐姐,我们是去揽月居看看,听说墨北最多文人墨客聚会的地方就是那里了,真想去见识一下啊。”
随尽夜嫌他说话太低三下气,“你给她说这些做什么?”
春瑟不理他,反倒是对贺北海提出邀请,“要不要一起去啊?”
“这个……”
“你不去谁给我们带路啊,北海姐姐,你不去我们就惨了。”
贺北海在他真诚目光的恳请下,无奈地点头了,“好吧,可是父王给你安排的……”
“走了,走了!”她再说下去春瑟也不会去,那还给她浪费时间干嘛,直接拖上她就去了。
走在大街上,盈街的灯笼把道路照亮,前方一个灯火辉煌的阁楼上,不少人衣饰风雅,谈笑有礼。
春瑟指着那边,“北海姐姐,那里就是揽月居吗?”
“是啊,这里就是墨北群贤进出的地方,华灯初上,最是这些人诗兴大发舞文弄墨的时候。”
“走,瞧瞧去。”
走近楼下,揽月居的底楼是雕木纹的八扇细门,接连一砌而成白玉石阶入白云伏地直上二楼,“大手笔啊!”春瑟弯下腰要去碰石阶,随尽夜拦住他,“怪脏的,这么多人踩过,你还?”
“我就是看看嘛。”
贺北海见春瑟这么好奇,以为他是听说了揽月居的名声,但是对这里并不熟悉,故意道:“这里的主人你们也认识?”
“是吗?”果然,春瑟装无知装得很乖巧。
“胆敢自称为墨北之明月的,瑟儿,你印象里这号的人物能有几个?”
“眼前这个不就是了。”春瑟对着她的眼睛看得真诚。
贺北海自惭一笑,“瑟儿别夸我了,和她比起来,我可是差远了,你就真的记不得了吗?”
“墨北的姑娘,我不记得有谁能比过北海姐姐的,随大哥,你说是不是。”
随尽夜不屑地瞄了贺北海一眼,“哼!”
贺北海不和他一般见识,“是南善啊,你大师兄当初定下了的未婚妻,北艳!”
“喔,原来是她!”春瑟声调微微的一转,目光落在了不独身上,“要不要上去看个究竟啊,毕竟是故人嘛。”
不独与他对视,“你已经带我们来了这里,为的不就是这个。”
“那还等什么,我们走。”
上了第二楼,一系的考题等着他们,既然来了风雅之地,当然免不了吟诗作对。有常一看这种情况,不独心中有伤他自然不能指望,随尽夜在他心中与文墨无关也不在考虑,贺北海不知道斤两,而春瑟……这人做事只图便捷,越是目的越要速达,要他耐着子过关卡,他才不乐意呢?!这一关受累的,只有他了……
有常正想好了准备出手应对,这时贺北海道:“这里我以前来过,南善与我相熟,她说了以后我来,可以直接走密门上楼,不用挨个通关。”
春瑟开心道:“幸亏北海姐姐说话了,否则还有人要把我们当草包自己逞能呢!”
随尽夜应声问道:“你说谁啊?”
“自然不是你我了。”春瑟笑笑拉起他上楼,“你还问这么多,别忘了我们是来做什么的。”
“能做什么,还不是你想来挑事。”
“当然是上最高一层楼,看看这些年南姐姐在这里,到底是看到了些什么。”
而南善,她正在最上层的第九楼描眉梳妆,今天吉祥雅到了墨北,她知道。但是又怎样呢,他避而不见这些年,现在回来了,又能代表什么呢?!
春瑟拉着随尽夜走在最前面,吉祥雅懒洋洋地走在最后头。他百无聊赖地嘴脸,如同去的是一个极为万恶的地方,即将见面的,也是他这世上最厌恶的人。
春瑟突然从前面飘下一句话,“不独,今晚给你一个芝麻饼是不是让你吃不饱了?”
“还好。”
“那是平日里跟我奔波把你辛苦了,你现在还没缓不过来?”
“不是。”
“你倒是走快些啊,别做拖后腿的!”
不独扯起一抹笑,抬头对他道:“公子,明明是你要来的,你尽兴,我随意。”
“呵……”春瑟哭笑不得叹口气,“嘴硬的人心最苦,随大哥,你别学这样啊。”
随尽夜嘟嘴,“走得都喘气了,你别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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