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楚维秋的刀毫不留情地划向好友时，肖远凡几乎崩溃。

    “不！！”

    他用尽全力想要阻止暴行的发生，却本没有反抗能力。一如多年前，他无法逃离被□的命运。

    “为什麽……你为什麽要这样做？！”肖远凡失控般的大叫，身上的痛楚仿佛已经感受不到，他的眼里只剩下好友留下的那一滩血迹。

    “你为什麽总是要轻视人命？！他们和你一样是人啊！是有血有的人啊！！”肖远凡哭了，心中积压许久的情感终於找到了宣泄口。

    在夜店重逢的一刹那，肖远凡真的以为自己的梦想实现了。然而，当他进入了金碧辉煌的楚家别墅後，他才知道，但凡有一丁点儿像楚湘湘的人，不论男女，都会被楚维秋带到这里包养起来。就像是疯狂的收藏家，那栋豪华别墅里住著三十多人，最小的十三岁，最大的已经四十岁了。

    他们之中，有的只为钱，有的是为名。楚维秋对情人一直很大方，有时候他玩腻了，就会给对方一笔钱让他乖乖离开。可是，也有几个妄想靠美色和心计当上楚家少***，但下场据说都很凄惨。不是卖到了地下妓院，就是送到夜店酒吧做低等三陪。

    所以，肖远凡在初夜前被明确告知，不要有非分之想，老老实实等到少爷腻了，自然会有相应的报酬。

    五年里，肖远凡谨记著这句话，做事唯唯诺诺，做人胆小怯懦。他不止一次亲眼目睹楚维秋折磨那些违背他意愿的人。其手段之残忍，用草菅人命来形容也不为过。

    肖远凡明白，这个世界上除了楚湘湘以外，其他任何人的死活，楚维秋都不在乎。哪怕是一夜夫妻百日恩的床伴，他也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若换成平时，肖远凡绝对不敢对他这样大吼，但今天不同了，因为他伤害了墨墨，他伤害了自己最好的朋友！要是黎甄没有凑巧救了墨墨，那後果他无法想象。

    其实肖远凡虽然看上去懦弱无能，骨子里却透著坚韧。否则，以他如此的格，本撑不过那五年。

    “我常提醒自己，不要去恨你，至少你曾经救过我……可是你为什麽就是不肯放过我？！我已经尽可能躲得远远的，为什麽你还是要来破坏我的生活？！”肖远凡抬起头忿恨地瞪著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或许是第一次看到温柔的小兔子发怒的样子，楚维秋有些惊讶。不过表面上他依旧保持著沈的表情。

    “我早就提醒过你，趁早把光盘交出来……”

    “我没有！”肖远凡头一回主动打断了他。“离开别墅的时候我没有拿过一件属於你的东西！是你说的，不该拿的不要去碰，更何况……走得时候我就下定决心，不会再要你的任何东西！”

    肖远凡需要的，并不是钱。而是一个他梦寐以求的------完整的家。但很可惜，楚维秋给不了。

    “妈的，知道那张光盘作用的只有你！你还敢说你没拿？！”楚维秋抓起他的头，本想狠狠给他一记耳光，可是手僵在空中就是挥不下去。

    五年。算起来，肖远凡是他维持时间最久的一个床伴。虽然自己曾经对他有过异样的感觉，但心机深重的他草草地将其归咎於肖远凡长得太像姐姐。

    只是，早在肖远凡刚到别墅的时候就有人一眼看出，肖远凡的长相其实跟原版并不十分相似。而楚维秋之所以会认定他最像姐姐，可能是气质的问题。据管家财叔说，肖远凡的温柔和包容，真的与楚湘湘极为接近。

    楚维秋的不忍，让肖远凡的心再度受伤。没有人愿意做别人的替身，尤其是当你动情时，对方叫出的却是别人的名字。

    肖远凡慢慢地笑了。他在嘲笑自己，竟然到了这个地步，还会对眼前的男人抱有一丝丝期待。期待他会善待自己。呵呵，真是太可笑了。

    动了动被踩麻的胳膊，肖远凡的手轻轻抚上了楚维秋微凉的脸。

    “……你知道吗？当你伸出手对我说，你会带我回家，会给我幸福的时候，我觉得我仿佛进了天堂。”

    “……那天晚上，我浑身都疼，却一直没有拒绝你。因为，我相信你是我的骑士，你会保护我，你会兑现你说过的话。”

    “可是五年後，我的梦破灭了……你要我们所有人收拾东西滚出去，你不想让你的未婚妻看到我们，脏了她的眼。”

    楚维秋的未婚妻不是什麽名门闺秀，他愿意娶她，只因为她把自己□成了楚湘湘的样子。那个女人的确仗著这一点优势横行了很长一段时间，然而她却不懂得见好就收，竟然趁著楚维秋喝醉的时候偷偷让他画押，签署了一份财产转让协议。结果第二天，那女人就被送到了国外，三天後成了一堆碎尸。

    “我心里明白，你的眼里永远都只有她，永远都看不到别人……更看不到我。所以，今天有些话，我想跟你说清楚。”

    肖远凡缓缓垂下手，他的目标，是楚维秋腰间别著的小刀。

    “谢谢你当初救了我。那五年里，虽然你没有把我当人，但我却真心感激你，给了我一个暂时的避风港。其实，我有爱上过你，在你说要给我一个家的时候……可是，亲手毁了它的人也是你。好不容易，我开始学著忘记你，不再去想你，你却再次出现，又毁了我的家。”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没有拿你的光盘。正因为我知道它对你的重要，所以我不会去动它。那时的我并不恨你，就算你一再的伤害我，□我，我都没有恨过你。但是，你为什麽要连累其他人呢？”

    手，悄悄握住刀柄。而楚维秋的注意力，已经全被肖远凡真挚的眼神和话语吸引住了。

    “墨奇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可以原谅你伤害我，可你不能伤害他……”肖远凡慢慢靠近他的唇，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所以，我恨你。”

    一切发生的如此突然。当楚维秋感到腹部隐隐作痛时，肖远凡已经将他一把推开。

    “小秋。”他柔声唤道，刀尖指向自己的脸。“你觉得我长得很像楚湘湘吗？”

    楚维秋捂著伤口，本想冲上去杀了他。但是抬头看见肖远凡那悲凉的笑容後，他的心仿佛被重击了一下。意识到肖远凡想要做什麽，他顾不得身体的伤痛，急忙爬了起来，猛扑了过去。

    “暮凡！你他妈给我住手！”

    肖远凡一改往日的怯懦，举起刀就朝自己的左脸割下。

    楚维秋一把握住刀刃，想要夺刀，然而铁了心的肖远凡本不肯放弃。

    一旁的保镖们不知所措，谁也不敢上前，生怕一不小心就割到了自家少爷。

    危急时刻，身後的铁门突然被撞开，一群身穿制服的警察涌了进来，个个手里举著枪。

    “不许动！都举起手来！”

    听到熟悉的声音，肖远凡紧绷的神经终於松下，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小布！”

    “暮凡！”

    『如果能够再次醒来，我希望永远不会再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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