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债还钱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增益其所不能。
此时的吕克汀身着病号服,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右手挂着点滴,额头敷着冰袋,哪里还有威风凛凛的扫黄组组长兼刑警队名誉小警员的架势?完全已经进入病患状态,卧榻休息。
“霖……子……”吕克汀颤颤巍巍抬起胳膊,面色发青。
“我在……”王泽霖吸了吸鼻子,泪眼汪汪。“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听着……”
吕克汀张了张嘴,咳嗽了几声,又喘了口大气。“霖子……我,我怕是撑不下去了……你,你一定要替我救出小布……不然,我死不瞑目啊……咳咳……”
“小汀!”王泽霖忍不住拿出纸巾,擤了擤鼻涕。“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你安心的去吧……”
“好……”吕克汀两眼一翻,不动了。
“小汀啊啊!”王泽霖嚎啕大……叫。
“我艹!不演了啊!一点新意都没有!”吕克汀一巴掌把王泽霖拍开。
“我靠!你以为我想啊?!”王泽霖继续掏纸巾擤鼻涕。“妈的本少爷这不感冒了嘛!”
“感冒算个球啊?!老子还贫血呢!”
“我勒个去,那要不要给你炖盅人生乌**汤补血啊?!”
“那敢情好,你快去快去!我都饿了。”
“去你大爷的!老子是西厨!西厨懂吗?!”
“切,连汤都不会炖,也好意思自称厨子?”吕克汀挖鼻孔。
“我#%@%……要不是看你劳累过度贫血倒地不得不住院打点滴休养,你以为我吃饱了撑的来看你啊?!你他妈丢下一堆烂摊子给我收拾,那个什么狗屁青叶帮连个地址总部都没有,你叫我怎么查?”
“难道你还指望人家把地址印在广告单上到处发吗?!!!!”吕克汀咆哮道。
“……行啦行啦,我加紧速度还不成吗?可这总得有些头绪让我找啊。”王泽霖苦下脸。其实他…心里也很着急,毕竟肖远凡身陷狼窝,晚到一步危险就多一分。但无奈青叶帮行踪神秘,就连王泽霖派出去的线人都回复说没有消息。
“你问过楚维秋了吗?”
“当然问过,但他说的地址那里早就没人了。否则我也不至于像无头苍蝇一样乱飞啊。”
“唉。”两人共同叹气。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查吧?”吕克汀提议道。
“可别介!”王泽霖急忙摆手。“医生说了,你是疲劳过度,如果再不好好养着,以后落下病就麻烦了。而且昨天你晕倒的时候子修吓得脸都白了,我担不起这责任!您老好好歇着,我就算翻遍全城也会把青叶帮给挖出来,放心吧。”
给了吕克汀一颗定心丸,王泽霖起身告辞。
不过还没等走出医院门口,他便遇上了前来探望病情的许非。
说到许非此人,绝对属于温柔大哥哥的类型。无论谈吐举止,都好似动画片里的执事一般,脸上总带着浅浅的微笑,给人十分腹……可靠的感觉。
“霖子,要走了吗?”
“嗯,alva哥,你来送饭么?好香啊!”王泽霖顺势凑上前。
由于年龄的差异,咖啡屋众人都是直接叫许非的英文名,否则换成“许哥”、“非哥”什么的,实在太囧了。
“呵呵,鼻子真灵。”许非温和一笑。“诶,霖子,怎么你的脸色也不是很好?有哪里不舒服吗?”
王泽霖扁扁嘴,叹了口气道,“唉,还不是小布不见了的事嘛……那该死的青叶帮我怎么都找不到。”
肖远凡的事情,秉承着咖啡屋的成员都是自家人的信念,吕克汀没有对其他人隐瞒。只是将“绑架”改成了“失踪”。
“青叶帮?”许非皱了皱眉。
“唉,不说了,alva哥我先走了,咱回聊!”道了声再见,王泽霖飞奔而去。却没注意到许非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光。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许非最后还是掏出了手机。
“是我,查一下青叶帮的地址。嗯,不用动手,只要地址。”
于是,半小时后,正急得团团转的王泽霖就收到了一条写有详细青叶帮地址的短信。发件人,许非。
不过王泽霖并没有时间细究其中的原因,因为他刚得到消息,楚维秋也同样从医院“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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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往今来,单刀赴会一向遇到的都是鸿门宴。
对于青叶帮是如何躲过条子的视线偷偷扔了纸团给他,楚维秋毫无兴趣。他会独自照着地址来到这幢高级别墅,完全是因为纸团里包着的那一缕淡金色的头发。
“老子的东西,你没资格动。”
话音未落,一枚铁拳便击中了他尚未愈合的伤口。
“呵呵,少爷,你可千万不能还手哟!否则的话,暮蓝手中的刀可就要失手划到暮凡脸上了哦。”暮蓝笑着用刀拍了拍肖远凡的脸。
“闭嘴……死太监。”楚维秋捂着腹部站直身体,厌恶道,“阉货就是阉货,装什么□。那姓叶的怎么不替你捏两个球玩儿?
“你!!!”暮蓝气得咬碎了一口牙。
“哼,姓楚的,老子也懒得跟你废话!当年我好心好意给你指了条发财路,没想到你他妈竟然背地里使招!呵,不就是张光盘么?到最后不还是被我弄到手了?”叶德彪放声大笑,伸手将暮蓝拉到身上肆意揉捏,本就没拿他当男人看。
肖远凡虽然被绑着无法说话,但见到昔日的好友变成了现在这幅毫无尊严的模样,他真的深感悲哀。
当初楚维秋从夜店带走了三个人,除了暮青后来被送给了别人,剩下的就只有暮蓝和肖远凡两人,互相扶持、互相鼓励,在那栋噩梦般的别墅里一起努力活下去。然而,暮蓝的心思远比肖远凡复杂许多。他不但千方百计诱惑楚维秋跟他上床,甚至还使计陷害其他男宠,闹得别墅像皇帝的后一样**犬不宁。最后,楚维秋不堪其扰,残忍下令将其去势,以示警告。
因此,暮蓝的种种过激行为,肖远凡都能理解。可是,他不该做这些违法的事,更不该帮着叶德彪参与贩毒。因为这是一条不归路。一旦踏上,便再也无法回头。
“姓叶的,你以为有光盘在手就安全了吗?呵。”楚维秋擦了擦渗血的嘴角,“如果我今天有什么意外,条子马上会收到匿名信。你和你那没□的贱货就等着一块儿死吧!”
“你说什么?!”叶德彪猛地推开暮蓝,凶神恶煞道,“你***还跟条子搞到一块儿去了?!妈了个逼的,楚维秋,你小子竟然敢不守道上的规矩?!呸!老子今天就灭了你!!要死也有你垫背!!来人啊,给我剁了他的手指头!一一剁!!”
楚维秋没料到自己的话会起反作用,刚准备夺刀反击时,暮蓝却道,“住手。”
“臭□,你也想造反?”叶德彪毫不怜惜的将暮蓝踢到在地。
“咳咳……”暮蓝垂着头,遮掩住了眼中的恨意。他揉了揉口,抬起头笑靥如花。“叶帮主,要我说,与其剁他的手,不如割那个暮凡的。保证我们楚少爷会心疼呢!”
叶德彪看向肖远凡,满脸色相。“不行!老子还等着好好爽一爽呢!”
楚维秋闻言哈哈大笑,“姓叶的,原来你这么喜欢玩**过的货啊?早说嘛,当年我多送你几个不就行了。”
“你他妈给老子闭嘴!!”叶德彪吼道,“妈的都死人啊?!老子说了剁手怎么没一个人动啊?!”
“叶帮主,不是暮蓝不相信你的手下。只不过,万一那楚维秋趁机夺了刀……呵呵,杀人诛心,叶帮主应该明白的吧?”
“嗯,有道理。”叶德彪想,这个叫暮凡的跟了楚维秋五年,而且姓楚的被他捅了一刀后非但不记仇反而还亲自过来救他,的确有猫腻!
“暮蓝,去‘招待’一下你的朋友吧。”
“是。”
暮蓝迅速爬起身,握着刀来到肖远凡身边,抬手便是一下!
“住手!”楚维秋大叫。
“哟?怎么着?心疼了?哈哈哈哈!暮蓝的主意还真是妙啊!”叶德彪大笑。
楚维秋瞪着那把紧贴着肖远凡脖子的尖刀,双眼通红。“姓叶的,你的目标是我,别扯到不相干的人!”
“哦?那你叫个什么劲儿啊?”叶德彪翘着腿,一副看戏的表情。
“少废话!是男人就别耍的!要杀要剐随你便!”
“好!够爷们儿!”叶德彪也不含糊,他宰的就是楚维秋。至于肖远凡么,仅是诱饵罢了。“楚小子,你听着!你乖乖站在那儿别动,任我打骂不准还手!否则,你反抗一次,架在你小情人脖子上的刀便下割一点!我看就他那小细脖子,四次脑袋就分家了吧?啊?”
“哈哈哈哈哈!”
肖远凡静静看着楚维秋,无视颈间的冰凉,轻轻摇了摇头。
【不要。】
【你走。不要管我。】
楚维秋读懂了他的意思,但,他也同样摇头。
【是我欠你的。不用担心。】
“别愣着了,快抄家伙好好招呼招呼楚少爷啊?”
“是!”
黑道间的帮派斗殴,一向血腥。得到了老大指令的喽啰们更是兴奋不已,凡是目及范围内可以用来发力的东西,都被他们抡向了传说中叱咤风云的那人。
铁棍、椅子、瓷器,全都砸在身上。背部已疼得麻木,腹部的伤口一次又一次裂开、流血。额头被花瓶击中,楚维秋踉跄着倒在地上,鲜血满地。因为不能还手,所以他只能尽量护住头部,以免再受创伤。耳边嘲笑声和击打声混合在一起,额头上的血混进了眼睛里,视线一片血红。
忍住内心想要杀人的冲动,楚维秋不断告诉自己,这是为了救肖远凡,这是你欠他的!
“哈哈!什么楚少?狗屁!还不是被我揍得跟猪一样?!来啊,让楚少爷叫两声听听!”
猛地一闷棍,楚维秋被打趴在地上,细小的瓷片碎片扎进了里,划得脸上一条条伤痕,血模糊。
但,楚维秋没有开口叫过一次。
只是偶尔下意识地偏向肖远凡所在的位置。
【如果我……你能原谅我么?】
“呵呵,他好像在乞求你的原谅呢?”暮蓝轻笑着对肖远凡说。
静静地闭上眼睛,肖远凡沉默以对。
“呵呵,不敢看了?也是,你以前就最怕这种血糊糊的场面了呢。”暮蓝降低声音,自顾自地说道。“其实我一直都很讨厌你。明明什么都不会,就靠着一张脸得到了那么多东西。别人说你长得像楚湘湘,但我一看就知道那是骗人的。分明是你用了什么把戏勾引了他!哼,在我面前还装得像清纯少女一样,你不就是怕我也得宠,会影响你的地位么?!”
“好不容易我得了势,可你竟然敢告我的状!害得我!!……”暮蓝一用力,肖远凡的脖子上便出现了一道血痕。
“唔……”肖远凡闷哼了一声。
“哦?你也会疼啊?有我当时那么疼吗?来,你再叫一声给我听听?”暮蓝狞笑着拿走了塞在肖远凡口中的布条。
喘了口气,肖远凡低着头,没有应声。
“呵呵,你倒是真会装啊?说什么要一起走出别墅,好好生活,我还真是被你骗了好一段时间呢!”
“没有……”肖远凡突然说道。
“什么?”暮蓝以为自己幻听了。
“我没有骗过你,小蓝。”肖远凡看着他,认真地说道,“我没有勾引过谁,也从没骗过你。那些事情,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你骗谁啊?!那楚维秋是怎么知道的?!”
“小蓝,别墅的事,怎么可能逃得过他的眼线?厨房、寝室、大厅,那栋房子哪里没有监控?何况,无论是下药还是栽赃陷害别人,那都是你的选择。我虽然阻止不了你,但也不会去告密来害你。因为,你是我的哥哥啊……”
在夜店,暮凡经常会被人欺负,有时候挨了打干不了力气活,都是年长他一岁的暮蓝偷偷帮着他做完的。所以,对暮凡来说,暮蓝曾是如同兄长一般的存在。
可是这位兄长却在到了别墅之后,屡屡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暮青会被送给某政权人士做玩物,是他掉的包。元贞会意外溺水身亡,是他推的手。安彩会被人发现偷情,是他下的药。
暮凡曾经极力阻止过他,却被狠狠打了一巴掌。并被威胁说如果他敢告密,下一个死的就是他。
原本楚维秋是要杀掉暮蓝的,但因为暮凡拼命为他求情,所以他才活了下来。只是,暮凡没有想到,楚维秋会那么残忍……
“太晚了。”暮蓝依旧举着刀。“有些伤痛,是永远都愈合不了的。你就好好看着,大名鼎鼎的楚少爷是怎么被活活打死的吧!!”
此时的楚维秋已经无力抵抗,身上的白衬衣已经被血染得通红。手心因为撑在地上的缘故,被碎瓷片扎的都翻了出来。简直惨不忍睹。
肖远凡紧咬着唇,不忍再看。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呢……】
【仅仅只是为了求得原谅么?……】
【那如果我原谅你了,是不是就可以不再见面了呢?……】
“真的,好累……”肖远凡呢喃道。
“呵呵,我也是。”暮蓝笑了,但这一次,却带着苦涩。“小凡,那个姓叶的也一样不是东西。他和楚维秋都不把我当人看,所以,这次我要一起报复!呵呵呵,不就是下地狱么?有他们两个垫背,我也够本了!”
“小蓝,你……”
话音未落,大门便被人暴力地踢开。
“都他妈给老子举起手来!!……啊呸!怎么全是灰啊!!这门是达芬奇出的吧?”
本以为是来找茬的,但一看到那身警服,众喽啰们便喊道,“是条子啊!老大快跑!”
“都不许动!我在四周都放了炸药!你们谁敢动,我就让他陪葬!!”暮蓝突然疯狂地叫道。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我勒个去,怎么吕克汀救人就那么方便,本少爷难得救个人却遇上炸弹狂?……”王泽霖深感悲催。
“臭□!你竟然!!”
“哼!我早就算计好一切了!是你自己猪头,难道还要怪别人么?!”暮蓝躲在肖远凡身后,挥了挥手腕上带着的手表,得意道,“这屋子的炸药足够让大家一起升天了,哈哈,没想到最后还多了几个条子,我真是不亏啊!”
“那个,这位……小姐?大家有事好商量嘛,何必搞炸弹这么严重呢?”王泽霖试图打哈哈蒙混过去,可惜没用。
“你妈才是小姐!”暮蓝啐道。
王泽霖吃瘪,愤愤道,“怎么现在人妖都那么神气啊……”
是你气场太弱了好不好?!!一干刑警们在心中怒吼。
“呵呵,我懒得多说了,大家一起去死吧!!”说着,暮蓝便想要按下引爆按钮。
“……小蓝,你该住手了。”肖远凡蓦地抓住了他的手。
“什么?!……暮凡,你!!……”
谁都没有料到,肖远凡竟会在这一刻挣脱了束缚,猛地扑倒了暮蓝,并扯掉了手表。
“好机会!”王泽霖也没愣着,一个箭步上前,拿枪顶住了叶德彪的脑袋。“孩儿们!都把这些人给我拷上!那谁谁,叫辆救护车啊!姓楚的都快成干尸了,哎哟喂……还有那谁谁谁,叫拆弹专家来!”
一场混战,终于结束。
只是,余波未平。
叶德彪被判了死刑,暮蓝则在看守所里疯了。楚维秋因为伤势过重昏迷不醒,加上楚老爷子找了几个替罪羊去帮他顶罪,所以他的案子暂时停了下来。但,法网恢恢,楚维秋终是要受到惩罚的。
言子修为他算了一笔账,就算楚家找来再多的替死鬼,最少最少,楚维秋也该蹲大狱三年。
不过,比起牢狱之灾,楚大少爷即将面临的心神俱损之旅,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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