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上
一夜好梦,顾长生醒来时先是闻到了一股清新的薄荷香气,跟总潆绕在自家师父身上的味道一样好闻,想着他用面颊蹭了蹭被角。
嗯,香香的,暖暖的,滑滑……滑滑的,感觉不对劲,顾长生立马睁开眼,然后发现自己蹭的不是被角,而是自家师父的肩膀。
脑袋艰难地转动了一下才记起因为客房不够自己不得不和师父挤一挤,但问题是昨天睡着前自己明明很规矩的缩在床沿,怎么一醒来却如四爪鱼般紧紧扒住对方。
望着那□在外的雪白的肌肤,顾长生只觉得鼻子发热,喉咙发紧,心头更是又如一只猫爪不停的挠,痒的厉害。他努力让自己忽视刚刚蹭在上面滑腻的感觉,想伸手替对方合上衣襟。
手刚刚伸出去,还没挨着对方的衣角,他就整个人被踹下床去。
重焕缓缓睁开眼睛,缓缓坐起来,睡意朦胧的嘀咕道:“睡相真差,还流口水。”
“哦。”顾长生随口应道,眼睛一瞬也不眨地盯着对方因为坐起身衣襟更加敞开而露出的锁骨,心道对方这副迷糊慵懒的样子还真是第一次看到。
“哦什么哦,醒了还不快穿好衣服去打梳洗的水来。”重焕用手掩着打了个还欠,说道。
“是,嗯,我这就去。”为什么声音这么嘶哑,顾长生红着脸赶紧穿好外衣串出门去。
由于满脑子都是雪白的肩头和致的锁骨,顾长生迷迷糊糊步履虚浮地向厨房走去,一不小心撞到了前方的一个人。
撞得不轻,两人都跌坐在地上。
顾长生回过神,爬起来,伸手去拉对方道:“啊,对不起,我刚刚有点出神没注意看路。”
被撞的是一位跟顾长生差不多年纪的少年,脾气颇好,爬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尘土道:“没关系,我也有些出神了。对了,你是谁,我以前好像没见过你?”
顾长生答道:“我们是昨天来的,想请这家主人帮忙铸造一般佩剑。你是住在这里的吗?”
那少年挠了挠头道:“我不太记得了,我应该是住在这里吧。”
“……”顾长生心道难道住这里的人都很健忘么。
“啊,我记起来了。”少年恍然大悟般笑起来,“我是来找大黑的,你看到他了没?”
顾长生眨了眨眼睛,指着右边的一件屋子道:“兴许在那间房子里。”为什么他觉得面前的少年有些面善。
“谢谢!”那少年说着向前走了两步,记起什么的回过头来,“忘了告诉你,我叫无名。”
顾长生脚步一顿,眼神复杂的望着那少年道:“我叫顾长生。”
难道他就是昨天那么叫无名的老者,虽然他见过自家师父青年与少年样貌的转换,但要他把一位朝气勃勃的少年和一名满脸皱褶行将就木的老人联系起来还是有些困难。
等顾长生从厨房烧了热水回来,重焕已经起床并穿戴好了衣服。
“怎么出去这么久?”重焕问道。
于是顾长生将路上碰到那少年无名的事情说了出来,“他就是我们昨天见到的那位老人吗?”
重焕点了点头,好像对这件事毫不意外,接过徒弟绞好的手帕擦了擦手,道:“我们现在去见一见这里的主人家吧。”
顾长生赶紧抓起还在床上打呼的小白塞到袖子里,跟着重焕出门。
路上正好碰到萧涂,于是一行三人向着厅堂走去。
到了那发现只有那位叫无名的少年百无聊奈的坐在那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长生觉得他比刚刚见面时那个样要大些,仿佛就在这一盏茶功夫这少年就凭空多长了几岁。
看到他们,那少年站了起来,问道:“你们是谁?”说完皱着眉头看向顾长生道,“我怎么觉得你好生面善。”
“……”顾长生此时已经有些适应对方的健忘了,于是平静地回答道,“我叫顾长生,我们前不久才见过。”
那少年不好意思地笑了下,道:“这样啊,真不好意思,我的记不太好。大黑好像说我是因为被什么水泡过,才成这样的。”
也许他潜意识里认为顾长生是熟人对他们就不在戒备,反倒迎着他们坐下,还与顾长生攀谈起来。
但由于其中一人的特殊情况,使他们的交谈显得极其诡异古怪。
常常他们正谈得高兴,话题突然就转入到一个完全不相关的领域,还有就是无名说着说着就陷入沉思,等回过身来就回满眼迷茫疑惑的问道:“请问,你是谁?”
顾长生:“……”
好在这场艰难的闲聊没有持续很久,大黑就端着早点进来了。
他从餐盒中取出几碟致的小菜摆放在无名前面,又拿出两份小米粥,当然,仍旧是无名和他一人一碗。
“可是,客人的呢?”无名有些犹豫的问道。
大黑将筷子递过去道“没关系,他们不饿。”
萧涂的肚子“咕隆”一响,适时地响应了对方的话。
大黑板着面孔对着他道:“厨房出门左转,请自便,但那里好像没有多余的米和菜了。”
萧涂:“……”
顾长生正想着要不要去厨房给师父和自己弄些吃的,重焕就开口道:“我知道一个方法能找回被忘川水洗去的记忆。”
大黑目光一凝,改口道:“厨房里好像还有些米和菜。”
重焕不动神色继续道:“我还正好知道如何解熏华草之毒。”
大黑蓦的站起来,道:“无名你先吃。有贵客在,我先去厨房加几道好菜。”
重焕露出满意的笑容来。
众人:“……”
等用过早茶,无名视乎有些累了,大黑扶着他去午歇。
顾长生一边将茶倒在茶托里喂给小白喝,一边问道:“师父,那少年那么健忘是中毒了么,那熏熏华草是什么?”
重焕道:“那人确实中了一种毒,但健忘却跟毒没关系。他健忘是因为他的魂魄被地府的忘川水泡过,前程往事皆被洗尽。至于熏华草,它又名须臾草,你可知道何为须臾?”
顾长生想了想,答道:“刹那者为一念,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二十弹指为一罗预,二十罗预为一须臾,一日一夜为三十须臾。”
重焕点点头道:“中熏华草之毒的人就如同那草般朝生夕死,生命只能在须臾间流逝。”
顾长生愕然,道:“那无名岂不是……”
“是的,无名每时每刻都在不停的老去,他每天都在经历着生死轮回。”大黑沉声说着从一旁绕了过来,语气中流露出不自知的深沉悲伤。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睛里已经是一片肃然。
他转向重焕道:“你说有办法寻回他的记忆,解熏华草之毒,可是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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