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和师娘的签证下来的很快订。为了赶过去一起过圣诞节已经订了20号的机票飞纽约。原本老师是不同意的，中国人过什么外国节。离过年还有两个多月呢，他怎么能在美国呆那么久。可是禁不住宝贝孙子小炎的撒娇哄劝，终于妥协。

    从订机票开始曲词的时间就进入了倒计时。一方面是老师安排的任务有一些必须在走之前拿出初步框架给老师看，另一方面要帮师娘一起打包要带的东西。听说老师去美国，师兄师姐们送来的东西就没断过，都说是让带去美国。虽然老师已经勒令师兄师姐们原封不动带回了大部分，但是剩下的依然数量可观。全部带去美国显然是不现实的。曲词就跟师娘一起挑选、整理、打包。又拾遗补缺准备了梅干菜、六必居的酱菜、芝麻酱、拔罐、同仁堂的常备中成药等一些在美国不好买而国内常吃常用的小东西，以免他们在美国不习惯。没想到这些小东西却深得老师和师娘欢心，一样不落全部打包带走。

    身在北京的同门师兄师姐们有一个传统，每年新年前都要组织一次聚餐，也常常会有外地的师兄师姐赶来参加。据说一开始聚会是由大师兄组织，后来大师兄官越当越大越不方便出面，就渐渐由八师兄接班。如今八师兄在人民银行也是身居要职了，于是今年十九师兄接了班。十九师兄正是曲词的硕士导师吕老师，所以她从来只以“吕老师”称之不敢以师妹自居。

    老师的学生自然不可能全部都有排行，有排行的只是博士生。老师早年教过的本科、硕士自然不在此例。不过老师的学生都很团结，所有硕士以上学生在网上另有一个同门会。只是那个范围就太大了，恐怕仅在北京的人要想聚齐就得包下一个大酒店才能装下。所以小范围的聚会常有，聚齐却很难。博士和硕士不同，老师一年只带一个博士，最近几年更是两三年才招一个，就更加显得师出同门嫡出亲传，所以彼此间比别人更亲近。每年一次固定的聚会范围基本只局限于这些人。

    因为是吕老师组织聚会，曲词自然少不得要被他抓去当联络员，挨个打电话发信息通知时间地点。好在已经参加过一次聚会，断断续续又分别在老师家见过许多，当起联络员来也还算得心应手。老师的机票订在20日下午一点，聚会就安排在了19日晚6：30。对于朝九晚五需要坐班的人来说，这个时间显然有些早。但是为了照顾老师和师娘的作息时间，其他人只好各自想办法，总之不能比老师晚到，这是同门的规矩。

    19日中午曲词到了老师家。吃过午饭师徒俩按例先在书房进行最后一次讨论，直到老师觉得可以放心的去美国才走出书房。事先已经跟吕老师说好由曲词负责带老师和师娘去预定好的酒店，所以时间差不多三人就出发了。老师是个很守时的人，从不自恃老师的身份而迟到让学生等候。老师的学生都知道这一点，所以总是会比老师更早。所以当曲词挽着师娘的胳膊进入包房时，两张大桌已经几乎坐满了人，只余三个预留空位。

    老师一进门，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老师和师娘被簇拥着送到主位，老师身边的位置自然成了焦点。曲词对当焦点向来敬谢不敏，进了门就放开了师娘的胳膊，自有久不见面的师姐们接位照顾。本想趁乱溜到另一桌去，没想到还是被人看到。

    “小师妹，往哪儿跑，过来坐我旁边。我早就给你留了座位。”说话的是北京市法制办的孙师姐。在所有师姐里她的格最开朗，也是老师的弟子中除曲词外唯一的未婚女子。虽然已经37岁，心态却很年轻，常说在心里年龄上和曲词同龄，所以相比其他人两人走的最近。

    孙师姐的座位在老师同一桌，不过是在老师的对面。曲词忙站定，换着方向给师兄师姐们行了一圈礼，才走过去。

    “呵呵，小师妹还是那么多礼。难怪老师走哪儿都把你带在身边，长脸呢。”小师兄赵亮隔着半张桌子笑呵呵的说。

    赵亮是曲词入门前老师的最后一名学生，俩人正好擦身而过，一个毕业另一个入门，没有机会同校学习。赵亮大了曲词整整十岁，却已经是同门师兄弟姐妹里和曲词年龄最接近的一位。原本没有曲词之前他是入门年纪最小的一个，曲词入门后他的记录就被无情的打破了。曲词又是个女孩，难免更被刮目相看。

    “嗯，我也听说了，8月广州的民法年会老师就带了小师妹去。我们小师妹的风采和才华把一竿子老男人都给震晕了。大大的给咱们长脸。好几个老光棍主意打到我这里，全部被我给咔嚓掉了。也不照照镜子，我们小师妹是什么人都能觊觎的么。是吧，师娘。”同在高校任教的周师姐说，广州的民法年会她自然也在受邀学者之列。

    “呵呵，曲词现在可是有男朋友的了。”师娘笑呵呵的说。

    “呀，小师妹，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在群里公告一下呢。你师兄我还单身呢，你怎么抢到我前头去了，这不是乱了长幼秩序嘛。”小师兄赵亮嚷嚷起来。

    “我还没说话呢，你咋呼什么。男女有别，不是一个序列的有可比么。呵呵，我看不错，我又是咱们师门里唯一的在室女了。”孙师姐的笑容明朗，姿态潇洒。很多人为她的终身大事着急，可是她是真的毫不在意，很享受单身生活。她是个不婚主义者，只要恋爱不要婚姻。老师常说她是被高学历耽误的。正是因为孙师姐的前车之鉴，老师才开始不爱招收女学生。

    “唉，小师妹，说说男朋友是干什么的，怎么认识的，师姐帮你参谋参谋。”光明日报社的张师姐问。

    “是商人，在老师家认识的。”曲词老实回答。

    “呀，我就说，你天天在老师身边哪有时间谈恋爱，原来是老师和师娘给介绍的。那就什么也不用问了，肯定靠谱儿。”张师姐说。因为她的老公就是师娘给介绍的，如今孩子都8岁了。

    “老师偏心，重女轻男。我到现在还光棍呢，怎么不见老师给我介绍一个。难得咱家来了个曲妹妹，还许配给了别人。老师，肥水不流外人田，您怎么能便宜外人呢。”小师兄赵亮耍宝的说。

    “近水楼台先得月，你追不到小师妹是自己没本事。谁让你那么着急拿学位的，要是我说什么也推迟答辩一年，跟小师妹培养感情。那还不是天时地利人和。”孙师姐笑嘻嘻的说。

    是谁说研究法律的人都严肃来的，这一屋子法学英没有一个省油的灯。一个比一个嘴皮子厉害，幽默风趣不输中文系，耍宝搞怪不输艺术系。虽然平均年龄超过40岁，心理年龄却都很年轻，玩起来一点不输在校大学生。

    “可不是，怪可惜的，咱们师门还一对儿都没有呢。照亮儿，你小子太没正事了，这么好个机会就错过去了。后悔去吧你。”另一桌的一位师兄嚷道。

    “当师兄的，一个个太不像样。真丢我们师门的脸，大师兄你也不替老师管管。”吕老师此刻不再是曲词熟悉的那个讲台上斯文稳重的老师，但是对曾经是他学生的曲词还是多了些维护之心。

    “嗓门一个比一个大，我哪喊的过他们那些小年轻。先别闹了，都倒上，咱们一起敬老师和师娘一杯。”大师兄在另一桌端着酒杯站起来，这是规矩，第一杯酒向来由大师兄倡议。

    第一杯酒过后气氛就更热闹起来，老师和师娘旁边的座位成了流水席，久不见面的弟子轮着过去说话。其他人也推杯换盏聊的热火朝天。除了曲词没有一个是无名小辈，都在各自的领域有不错的成就，相对的就都很忙，虽然都在北京见面机会却并不多。如果不是工作有所交集或者在老师家偶遇，一年大概也只有这次机会见面。但是托网络发达的便利，大家在网上联系很多。所以虽然一年没见，对彼此的近况却很了解，感情也很亲近。

    第八十二章在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