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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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槐树里 作者:颜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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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点点的光,“我喝地也不多,我可是穷学生一个。是跟宛清在一起的时候,她喜欢从家里带来那些外国产的红酒,坐在学校里僻静处的草地上,先让阳光把酒照地暖洋洋的,然后再喝。我说的那些描述气味和品酒的话,也是她说的。”

    周何生在脑中描绘了一下,一个家里堆满金山银山的富家小姐,却不爱在宴会上优雅地轻举杯盏,反而要混着青草和阳光来品酒,甚至旁边还有个没有任何身家的男朋友。这位宛清小姐,也就难怪能有不让须眉的气魄。

    “真是好多年没有体会到这么美好的味道了。”顾远晨最后说,他的目光这次毫无回避地望向周何生,澄清而悠远。

    无色无味,之于他们彼此,恐怕也合适于所有的鬼们。永远的不老,隔绝人世间所有的烦恼,可是缺了一点点,那一点点,是清晨小巷子里,包子蒸屉掀开时,带着肉香的温暖的蒸气,是用雨伞互甩着雨滴,在笑声中缩了脖子,雨滴钻进领子里蓦然的一凉,是熙熙攘攘的夜市里,品尝着红油辣椒炒梭罗,热汗从毛孔里倏地渗透出来的战栗,是会摔倒,会疼会哭会害怕有所恐惧的活生生存在的气息。

    若时间没有尽头,若一切恒定,那也便没有什么不被消磨,就像如今,他们即使用回忆,也找不回嗅觉和味觉,而对于人会嫉妒会烦恼的事情,他们能一个说一个听,没有嫌隙。

    周何生攥着手中的玻璃杯,看着顾远晨,平静地一如他们沉睡在空气中的每一个白天黑夜,今天他们无需沉睡,天是阴的,风推开窗帘灌了满屋,大雨倾泻下来,投影着周何生慢慢垂下的目光。

    生的味道似乎真的在鼻端徜徉,奇妙地透过密集的雨帘,向远方飘散。

    吕天也在看雨,它真大,已经分辨不出水滴状,而是帘,从上到下,连接地浑然一体。

    “铁队,这雨真大啊。”吕天晃晃脑袋,孩子气地把手伸出去,可是雨并没有被他截断,反而像激光一样穿越过他的手心,丝毫不损地坠落而下。

    铁行也在窗边,他还是那身雪白的警服,吕天也是。1991年的那天,他们俩就是穿着一身制服坐吉普车离开的108栋,半路上汽车爆炸,两个人也一起死去。在死前那一刻,汽车刚刚冒出火花时,铁行用身体扑住了吕天,就是从那一刻开始,他们死了,却领悟到另一种奇妙的亲昵。

    也是从那时起,寡言少语,如山脉般沉稳的刑警队长和他那好奇心翻天,咋咋呼呼的小搭档,就一直默契地呆在一起,比任何一对搭档都更形影不离。

    现在,要分开了吗?

    铁行低下头看趴在窗台上的小警察,眼睛乌溜溜的,似乎在烦恼着什么。忍不住用手揉了揉小警察短短的头毛。

    吕天皱巴了下眼睛,抗议着:“铁队,你又摸我的头!”

    铁行微笑,跟他的年轻搭档在一起,他那被局里评判为高仓健第二的面瘫脸,总能时不时地带上笑容,两人死后他的笑容不知觉间出现地更多更自然了。

    “吕天,想念活着的时候么?”铁行问。

    吕天更有些纠结了,抬头看铁行,还是那副熟悉的面孔,还是那一贯的沉着,在知道几天后他们可能都要投生,结束鬼的生活后,铁行的脸上也找不到不同的波澜。

    吕天难得地叹了口气,不让铁行揉他的头,自己反而乱挠起来,“铁队,你说投生是不是和老人说的一样,要喝孟婆汤,过往生桥,把前世都忘记?”

    铁行还真认真思考了一下,回答说:“恐怕不会。虽然我们都变鬼了,但好歹是现代鬼,不能跟古装片一样。大概就是一闭眼,就把一切都忘了吧。”

    吕天垂头丧气地又叹了下,突然醒悟到什么,噌地伸直了脖子。

    “铁铁铁队,这时候你还在开玩笑啊,什么古装片儿一样……未免也太……也太……”伶俐如此的小警察也打起了结巴。

    铁行还是冲他微笑着,接过话来说,“也太什么呢?吕天,想念生是自然的事,花草树木,离了生气就枯萎,人鸟虫鱼,死了只是尸体一具。我们都是当警察的,看过了多少死亡?为什么要去追查真相,找寻死亡的原因?只为了惩罚恶人吗?不是这样。是因为生命太可贵了,哪怕人活着有疾病、痛苦、烦恼,能活着都是幸福的事情。贪恋生,太自然不过。”

    “可是,”吕天重新把头埋在臂弯里,“投生就会把现在忘记,不知道下辈子我会生在哪里呢?应该不会再叫吕天了,也不会有我家老爷子唠叨考古轶事,不一定会再当警察,也可能不会再遇到铁队你……”

    嘈杂的雨声跌落尘寰,把他的声音淹没了下去。

    铁行和他并排趴在窗台边,望着漫天的雨。铁行也伸出手去,将手放在雨中。没有冰凉的感觉,但雨永远能洗刷灵魂。

    “吕天,我相信我们还会重逢。即使不会,我也永远选择生。你不是问过我,为什么在汽车爆炸的前一刻,会毫不犹豫地护住你?”

    铁行对上吕天澄清的眸子,“因为我希望你能活着,不惜任何代价。”

    顾远晨站在一楼的报箱前,望着打开的木门。现实中的它早就没有锁了,百叶松动,带地门歪歪斜斜地开着。报箱里空无,在破破烂烂的蜘蛛网间,一只灰不溜秋的小昆虫不紧不慢地游走而过。然而他眼前的报箱却新崭崭的,油着褐色发亮的油漆。锁扣是绿色的,一把小锁,中华牌,吊在锁扣上。暴露的仿佛散发着刨木味道的箱子里,静静躺着一份日报。

    顾远晨把它取出来展开,报纸上全是黑压压的文字,豆腐块儿一样排列地整整齐齐。然而他努力看,却只有恍惚的黑色影子,看不清任何内容,又似乎突然放了大部分,有1991年的字样映入眼帘。

    “都已经2012年了,你有多久没见过听过外面的世界了?”突然闯入的一把男声,打断了顾远晨的凝神。

    朱氓从101门走出来,还是白衬衫米色西裤,脸上带着笑容,竟无一丝邪气。

    顾远晨记得,在他展示给所有鬼的过往画面中,那个朱氓两眉间有一道淡淡的红痕,眸子是冷的,哪怕笑起来也不带一丝感情,让人望之生惧。

    转世之后的朱氓,却似乎有所不同。

    “古人说几百年间沧海桑田,白云苍狗。到了现在,十年就能办到。只是这个城市,每一时每一刻,都在拆修重建。马路赶不上车量的变化,破旧的房屋被铲平,高楼大厦、商场超市,各种开发区,商业区,每一天每个人都在不断地接受着各种各样的信息,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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