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这表情，应该是认识这东西了。”他嘿嘿一笑，捏着筷子继续吃菜，说：“这事儿由我管，只要我说给他的没错，其他部门的人也都说没错，出了事自然会追究负责人。”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气得胸口狂跳，把表格狠狠拍在桌上，骂道：“你怎么能这样坑他，也太没人性了吧！”

    周任山并不理我，自顾自地吃菜，过了好久，才抬起头说，“你要不吃我就全吃了，没了也别怪我。”

    我更是气的头大，指着他大骂，“你这也太过分了，快把全部的表格都给我。”

    他挑眉看着我，邪邪一笑，说，“你快猜呀，猜对了，就把全部表格给你。我刚才说了加筹码的，这个筹码你觉得还满意吗，反正我是拿出诚意了，你要还不满意，那就别猜了吧。”

    “你不要因公报私，我们的事情是私底下发生的，也应该私底下处理，你拿工作上的内容来整他，这太过分了。”我边说边伸手去抢他的公文包，但是力气不如他大，他一只手把我整个人挡住，近不了身。

    周任山一只手挡着我，一只手继续夹菜，非常惬意的，抿了一口茶，说：“办公室恋情是公司明文禁止的，你们违犯规定，我用工作内容来整他，这哪里算因公报私，明明就是因公报公。再说了，我和秦励云并没有私人恩怨，用不上公报私仇。”

    “那你故意用假的数据表格来骗他，目的是什么？”我紧紧抓住他的胳膊，真想用旁边的碗把这家伙打晕，抢了他的表格就跑。

    “这不就是让你猜吗，还猜不猜？”他单手把我两只手都抓住，重重地一按，我吃不住力，跌倒在凳子上。

    “女孩子就要有个女孩子的样子，吃饭就乖乖坐坐着吃，站起来像话吗？”他把我推在椅子上，一手还紧紧将我按住，继续吃着东西含糊不清的说：“你要是猜，就乖乖坐下吃饭，然后咱们慢慢猜，你要是不猜，现在大可以走。反正视频在我手上，表格你也别想拿去。”

    我当然不愿束手就擒，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严重程度大大超出我的预料。这已经不是我是否辞职的问题，而是秦励云很可能因此错误估计销售计划，造成公司重大损失。

    他不但会被开除，而且会在他的职业生涯上，留下重重的污点，恐怕这辈子都别想在珠宝行业混了。

    硬的不行只好来软的，我不再挣扎，哀求周任山说：“你想达到什么目的，我都可以帮你实现，既然你的目标，并不在我和秦励云身上，那么你应该是希望我能帮你吧。”

    他抬头，看着我笑了笑说：“几天不见进步挺大的，先是学会和我讨价还价，现在还开始用脑子和我聊天儿了，不错不错。”

    我看自己的猜测，和他本来的目的越来越近，就继续顺着思路说：“你找我，而不是找秦励云说明这件事他肯定不会答应你，他不愿答应的，又和你有关，大概也只有公司的事情了。”

    “嗯，继续。”

    我心里逐渐剥离着他的意图，“我是新人，接触不到公司的高层，也接触不到公司的机密，你找上我的，恐怕也是看中了我和秦励云的关系吧。”

    他被我说中心思，有点不耐烦了，“这么多话！你干脆说我想要什么，如果你能给，我就把表格给你，如果你做不到就还是乖乖我的，一步一步按照我的计划来。”

    其实我只能猜到这一步，他具体需要什么东西，我真是不知道，所以只好扯来扯去希望套出他的话。

    “你不说我也不急，如果拿不到表格，秦励云在下个季度一开始，就会惹出乱子被开除。他走了，你费尽心力截取视频的劲儿，也就白费了。”我尽量心平气和的和他斗智斗勇，希望能拖延时间，让我想出办法。

    “这事在我手上至少能压半年，只要他当不上副总，你又不想辞职，视频在我手上就永远有用。”他胸有成竹，一把丢开抓住我的手，把公文包往远处放一点。

    我别无他法，只好低着头默默的想主意。

    忽而灵光一闪，想起来上次在仪式上看见的奇事，然后问他：“你和刘沐阳是怎么认识的？”

    “刘沐阳？哪个人？”他想了想，问道：“是和你一批在试用期的某个吗？”

    “是。”我心里疑惑，连裙子都给人家了，难道不知道是谁，“你不认识刘沐阳吗，见也没见过？”

    “大约见过吧，这一批新人，我都打过照面，但是不熟。”他毫不在意，边剔牙边问我，“这名字好像有点耳熟，是不是表现的也不错，还是你想借机告谁的状？”

    我看他不像是装的，心里更加疑惑了。

    他吃饱了瘫在椅子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起来非常满足，“人生在世，还有什么比饱饱吃一顿美食更幸福呢。我现在心情很好，你要是想整谁，大可以告诉我，抽空帮你处理了吧。”

    我还是有点儿不信他，就说：“从入公司开始，就看刘牧羊不顺眼的很，你有空了帮我教训教训。”

    “还以为你这样单纯乖顺的女孩儿，不会和谁结仇呢，没想到也有不顺眼的。”周仁山大手一挥，说，“你改天发个信息给我，我记不住名字。”

    “你先说说打算怎么整她，要是太狠了我可下不去手。”我还是不死心，继续套问他。

    “这会儿脑子困，想不出怎么整。”他把杯子底下的纸条拿出来端详着，没头微微皱起，好像有点儿犹豫，“整治实习生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保管满意。咱们还是来说说我的目的吧，你到底还猜不猜？”

    我看他真的不知道刘沐阳是谁，怕无意害了刘沐阳，就说：“算了，刘沐阳得罪我不过是小事儿，还是放他一马吧。”

    “这都随你，我现在就想和你猜谜，你玩不玩儿？”

    “不玩。”到了这个时候，我也认清了事态情形，他整治实习生这么随意，就算我猜对了，他要耍赖我也毫无办法。

    他并不像平时的固执强硬，竟然随手把纸条撕碎摔在地上，说：“不猜就算了，磨磨唧唧，我现在困得很，懒得陪你玩了，送你回去吧。”

    “你既然困了，就不用送我，我自己打车回去吧。”

    陪着周任山走到酒店外面，看他上了车，我假装在路边打车，对他挥挥手让他先走。

    他懒懒地对我点了点头，开门上去，一脚油门飞驰出去老远，很快就消失在迷蒙的夜色中。连车尾淡白色的烟，都很快消失了。

    我哪里顾得目送他，赶忙回到餐厅包间里，正好几个服务员正在收拾打扫。

    我慌里慌张地问，“地上的纸屑呢？”

    他们不解的指了指墙边的垃圾斗。

    我猛扑过去开始翻腾，零零碎碎抓了一把小纸片。就在刚吃完饭的桌子上，玩起拼图来。

    周日山肯定是个大金主，那些服务员自己收拾自己，完全不看我，就把我当个透明人一样，完了还给我送来一杯茶，轻轻地带上门出去了。

    我也顾不上理他们，把全部纸片都摆在桌上，仔仔细细地对着裂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拼出来几个模糊的字母。

    tangmi

    他居然用我名字的全拼，当做密码。

    掏出手机打开邮件，输进去密码后，被我挂心好久的那封信终于打开了，只有短短七个字。

    小姑娘就是好骗。

    今天我学会了老奸巨猾，还顺带学会了七窍生烟。一个不小心，就又被他耍了。

    从我俩见面开始，他就没说过一句话实话，包括第一次见面的那句“你好”，现在想起来，也好像包含着恶毒的含义。

    谁知他是不是从那时候起，就开始盯上我了呢。

    无论怎样，我要先把表格的事情告诉秦励云，他熬夜这么久做的全是无用功，想想就觉得周任山太可恨了。

    而且我也无法继续瞒下去，周任山东目标不是我。一直不告诉秦励云，是想凭自己的力量解决这个问题，但眼下看来不行了。

    我拿出手机，拨了熟悉的号码，“你来接我一下好吗，我在……”

    很快熟悉的黑色车来了，秦励云从车上下来，小跑过来把大衣批在我肩上，说：“不是跟朋友出去玩了吗，怎么在这里？”

    我摇摇头，不知从何说起。沉默一阵，终于下了决心告诉他，说：“不是朋友，是周任山。”

    “周任山？”他眉头紧皱，上下打量着我，猛一下把我搂进怀里，说：“那家伙有没有欺负你，你没受伤吧，有没有哪里不太好？”

    “没有，他没对我怎么样。”说着说着我的眼泪就下来了。

    他的关心让我觉得自己真傻，要是早告诉他，也许早就想出应对办法，不至于白费这么多天的功夫。

    想起他淤黑的眼圈，就觉得心疼。

    “没怎么样就好，走，我们先回家。”他搂住我的肩膀正要走，看见我满脸泪水，“你怎么哭了？”

    “我们回去说吧。”我依靠在他身上，顿时觉得浑身力气都没了，只想紧紧靠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