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小微从未这么迫切的希望再次见到苏慕青和高琳在一起过。

    失去工作的感觉让贺小微吃不下睡不着，短短几天，人就又瘦了一大圈。

    终于，再次接到高琳的电话，“贺小姐。凯悦，我和慕青今晚七点半约好了吃饭，你在隔壁桌。期间我会把电话调为扩音状态，你可要好了。”

    着高琳语气中一贯的霸道，贺小微点点头，“好，我会准时出现。”

    高琳已经定好了位置，再次走入这家酒店，贺小微有些不自然的低头，心里尴尬。高琳为什么会选择这家酒店，用意再明确不过了。

    坐下不久，就有服务生端上来了吃的东西，“贺小姐，这是高小姐已经吩咐过的。”

    贺小微点点头，表示明白。

    看着桌子上的饭菜，贺小微苦笑。她是没钱来这里消费，高琳竟然连这个都考虑到了。只是这何尝不是另一种讽刺呢？

    她把手机放在桌子上，音量开的最大，还带上了耳机。心不在焉的吃着。

    八点多钟，贺小微的手机响起。

    接通，一开始并没有见清晰的声音，没过多久，声音就渐渐大了起来。贺小微到高琳的声音，“慕青，你真的爱贺小微么？如果你爱她的话，当年和我又算什么？”

    又是良久的沉默，接着，苏慕青的声音才传来，“高琳，你和她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高琳声音尖锐，“苏慕青，你当年说喜欢我的！”

    和高琳打过几次交道的贺小微不敢相信这是高琳会说出来的话。苏慕青显然也有些差异，只他说。“高琳，你现在怎么成了这样？”

    “慕青，我后悔了。”高琳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当年我不该那么任性。”

    “你到底想说什么？”苏慕青早已并非当年的稚嫩青年，看着眼前的高琳，他眉头轻皱，“高琳，你有话不妨直说。”讨页华扛。

    “我只是想知道，我和贺小微又什么区别。”高琳再问一遍，“你告诉我！”

    又是一小会儿的沉默，苏慕青才开口，“你什么都有了，贺小微却什么都没有。这大概就是最大的区别吧。”

    “所以，你才会格外对贺小微心生怜悯么？”高琳追问。

    贺小微却得心里一阵揪紧。

    “不是。”苏慕青似乎轻叹口气，“高琳，我和贺小微，并非你想的那样。”

    高琳还要再问，苏慕青却制止了她，“好了，我不想整晚都和你讨论这个话题。贺小微此人，与你并没有什么相干。”

    “我只是想要知道她在你心目中的地位罢了？”高琳声音哀怨，“慕青，我就真的比不上她么？”

    “你们之间，并没有可比性。”苏慕青声音冷淡，“别继续问我这个问题了。”

    没有可比性？

    到这四个字，贺小微的唇边，浮现出一抹凉薄的笑意。她和高琳，当然不一样。早知苏慕青对自己也不过如此，只是亲耳到，却依然觉得，无法承受。

    想离开，却又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

    呆呆的在这里坐着，直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高琳的声音清晰的响在耳边，带着胜利的笑，“贺小微，你亲耳到了吧？对于苏慕青来说，你是看起来新鲜随手可丢的。”

    “我知道。”贺小微轻声开口，“高琳，你想证明什么？这么做，太幼稚了吧。”

    高琳微微一顿，没有因为幼稚这两个字生气，她冷笑一声，“贺小微，你出局了！”

    出局？

    念叨着两个字，贺小微自嘲的笑了笑，早就出局了。

    从酒店出来，贺小微来到医院，母亲依然在治疗中，看到她，陪护的护士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龚静之的家属，你的电话怎么打不通啊？”

    电话？默默发烫的外壳，贺小微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刚刚一直在通话中。”

    “早就开始联系你了。”护士脸色不悦，“作为重症患者的家属，要保持手机二十四小时开通。龚静之的其他家属呢？怎么就留了一个紧急联系电话？”

    “不好意思护士。”贺小微赶忙道歉，“请问找我有什么事么？”

    “作为家属女儿，关键时刻不在眼前，怎么能行！”护士责备的看着贺小微，“你母亲的病情很严重，知道么？”

    贺小微赶忙点头，“知道知道，我已经和医生说了，准备手术。”

    “医生今天等了你一天都没等到人，让我告诉你，你母亲的血糖值一直下不去，并且心脏的起搏情况现在并不好，目前在我们医院未接诊过这样的病例，也没有相关的手术先例。所以，医生让你尽快联系他，重新商议治疗方案。”护士等了一天，机关枪似的把话给说完了。

    贺小微得呆住了，“什么？”

    “就这样。”简明扼要的说完，护士有交代，“主治大夫说了让你明天早点来，他要见你。”

    楞楞的看着护士转身离开的背影，贺小微的心里反复回荡着刚刚到的话，再看看icu里病房里的母亲，心头一阵茫然。

    几乎一夜未眠，医生还没来，贺小微就守到了门口。

    看到大夫，她眼圈不禁一红，“怎么回事？我妈妈她……”

    “龚静之的家属么？”带贺小微进屋，医生神色和蔼，拿出病例，解释道，“之前你说选择手术，院里几次组织专家会诊，但是会诊的结果并不理想，并且你妈妈的身体，目前我认为，也是不太适合这个手术的。”

    “风险很大么？”贺小微尽力抑制住颤抖，轻声问。

    医生想了想，谨慎的点头，“很大。手术成功的几率，不到两成。”

    百分之二十的成功几率？贺小微嘴巴微张，只觉嗓子像塞了棉花，半晌才艰难的开口，“难道，就真的没希望了吗？”

    “比较困难。”医生皱眉，“其实手术还不是最关键的，紧要的是手术之后可能出现的并发症，你妈妈年纪也不小了……”

    后面的话，贺小微几乎没进去，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她只觉得，连腿都是软的。

    生活二十多年，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深入骨髓的恐惧。

    痴痴的站在病房外，站到腿都发麻了，也不舍得离开。

    “妈，我一定会想办法的。”靠在医院的墙壁上，贺小微低声自语，说给自己，也在心里打气。

    接着开始，一边找工作，一边打有什么医院能够给妈妈手术。只是，江市已经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大医院了，接连问了好多人，都说如果在江市找不到可以收治的医院，恐怕也就真的没办法了。

    越是打，贺小微的心情，就越是沉重。

    她做不好面对母亲即将不在了的事实，也完全无法接受。

    就在贺小微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一个陌生的电话却插了进来。

    贺小微接，“你好，我是贺小微。请问……”

    “是我。”电话那边似乎传来一声轻笑，“我是陈斐然。”

    “说，你最近在找工作？在打医院？”陈斐然开门见山道。

    贺小微并不诧异，江市虽大，但只要有心，以陈斐然的地位，想要查什么并非难事。她只是有些奇怪，“陈先生你好，怎么打电话给我？”

    “没什么。”陈斐然似笑非笑，“作为慕青的女朋友，以我们的关系，适当时候关心一下也无可厚非吧。”

    陈斐然这么说，贺小微得皱眉，“陈先生，我和苏慕青……”

    “我知道。”陈斐然飞快的打断了贺小微的话，“你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你曾经想过放下尊严和高子飞联系，也被高琳给截断了。甚至警告你，再轻举妄动的话，再次在江市封杀你，对么？”

    陈斐然说的，分毫不差。

    在得知母亲的病情之后，贺小微的确曾经试图联系过高子飞，希望他能帮忙介绍一些靠谱的医生或者医院。只是高子飞答应之后，却没有音讯了，反倒是高琳的电话来了，不免又是一阵冷嘲热讽。

    到贺小微变得有些粗重的呼吸声，陈斐然轻笑，“贺小微，你甚至想到了要去向高子飞求助，怎么不找苏慕青呢？”

    这个问题，简直不用回答。

    贺小微沉默一会儿，才问，“陈斐然，你是什么意思？”

    “哟，不喊陈先生了啊。”陈斐然语气依然轻慢，“贺小微，你是不是很恨苏慕青？要我说，给了希望再给绝望，是最让人愤怒的一件事情，对不对？”

    “谈不上恨。”贺小微语气平淡，“苏慕青和我原本就不可能，之前是我想太多了。”

    “哦。”陈斐然又笑，“看来你心里还有气啊。”

    “其实很正常。你是什么身份，苏慕青又是什么身份？以你现在的能力，想让苏慕青高看你一眼也不大可能吧。”陈斐然毫不留情的说道，“贺小微，想不想要我帮你？”

    有了之前和苏慕青的经验，这次贺小微很谨慎，她先问，“我凭什么接受你的帮助？”

    “不凭什么。”陈斐然一贯的任性，“就凭我看你很顺眼呗？”

    对于陈大少来说，这或许就是个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