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笙到那声音，没再挣扎，开始翻白眼。

    这变态的举动再没别人，是王爷！

    殷禛见她这种表情，“噗嗤”一笑，坐了起来，道：“你怎么这种摸样？”

    顾笙不答。

    “我找你有正事。”殷禛拉了拉顾笙的袖子，顾笙把袖子甩开。

    殷禛看着顾笙一脸防备的表情，忽然有些黯然，道：“是真的正经事，你别多心，我要跟你一起去找找证据，陈氏把对方告诉我了。”

    “王爷。”顾笙蹙了蹙眉道：“金之子坐不垂堂，您这大将军王居然亲自出马……”

    “这不是有你保护吗？大不了你再救我一次。”殷禛拉着她的手跳下床来。

    顾笙甩开他的手，摇头道：“今天……”她宁肯跟陈氏去，不愿跟殷禛去。

    “今晚若是找到了证据，我把解药给你，我发誓。”殷禛截住她的话。

    顾笙抬头，看着月色下他那张烁烁生辉的俊脸，心中忽然生出几分酸涩，低下头道：“好吧，王爷出去，我换衣服。”

    殷禛终于哄得她肯出来，不由大喜，点了点头，跳出了窗来。

    顾笙换了一套比较利落的衣服，拿着各种香饼，爬上了窗口。

    “我在这里接着你。”殷禛站在那里笑。

    顾笙看他兴高采烈的样子，不像是去找证据，倒像是月下约会似得，忽然脸上染了几分红晕，摆手道：“不用。”说着，飞快地跳了下来。

    殷禛伸手扶着她道：“你该学学武功，越发有探子的风韵了。”

    顾笙翻了个白眼，心道我做探子，还不是你逼得？陈氏人家是报恩，我图什么呀？想起来一把泪，一抬头见殷禛脸上那清朗的笑颜，宛如在古墓失去记忆一番，想要损他的话，一时说不出话来了，只“嗯”了一声。

    此时已经近三更，顾府的门都关了，殷禛低声道：“我背着你去竹林，要么就直接打出去。”

    顾笙“……”

    最后的结果，只能让殷禛背着飞到了房顶，当然，殷禛本来想说“抱”的，不过看着顾笙小心翼翼跟他划清界限的摸样，有些话就说不出来了。

    有些事情，说开了，会彼此难堪，所以都小心翼翼回避着，秋风瑟瑟，吹动着两人的长发，着顾笙绵长的呼吸，殷禛心里忽然感觉很安稳。

    也许在古墓的时候，是他一生里唯一觉得安顺的时候，那种感觉很奇怪，这是他来这里的目的之一——想要见顾笙。

    当然，这似乎不是一种浓烈如酒的男女之情，他这辈子经历情之事极多，遇到的女人也数不胜数，逢场作戏里，什么样的感情都有，只有这种感觉最奇妙。

    他就是想要顾笙在身边，握着她的手，看着她一脸晦气的脸，就觉得心里有阳光照进来，那是连辰儿也不能给他的感觉……

    想到这里，殷禛握着顾笙的手越发紧了。

    “就是这里。”殷禛放下了顾笙，手却一直没有放。

    顾笙甩了两下没甩开，抬头见竹林森森，月色晦暗，只得由着他握着，道：“三婶说的是祠堂。”

    “是祠堂。”殷禛拉着顾笙的手，在竹林里徐徐漫步。

    这里不是悬崖底下，没有妖魔鬼怪，也没有那么多顾忌，在顾府周围，早已埋伏了自己的军士，他很安全，所以也有心思享受这月夜，握着小丫头的手，看着一滴露珠滴答从那白皙的额头滑下，扑撒的睫毛似乎有些急切，心里忽然像是融化了的泉。

    “你别怕。”殷禛低低道，声音温柔而偎贴。

    “我没怕”顾笙木着脸道：“王爷放开我的手。”

    殷禛迟疑了下，还是放开了，道：“我怕你绊倒。”

    顾笙见殷禛这样温柔乖顺，反而有点不好意思，喃喃解释道：“不会的，这是顾家的竹林，我又不是没来过。”

    “那可难说。”殷禛站在祠堂前，眯着眼看着那祠堂。

    祠堂是顾家废置的地方，里面曾经供养着顾家的先祖，不过现在已经不用了，暗黄色的幌子不断飘摇，顾笙看了半晌，忽然醒悟到这是招魂幡，不由打了个寒战。

    “还说你不怕？”殷禛笑着揶揄道。

    顾笙眨了眨眼，道：“三婶怎么说在这里呢？”

    “也很有可能。”殷禛冷笑道：“你爹可是个厉害人物呢，感觉大皇子失宠之后，要倒台了，三皇子一定能上哪个位置，便急着搞死沈家。”

    顾笙静静着。

    “沈家也是这种心思，可惜不如你爹老谋深算，先是让你把假货给了那边，被大皇子反将了一军，碰了一鼻子灰，三皇子正不待见他们呢，顾家此时再拿出大皇子的这个证据来，把大皇子打翻在地，立时变成了辅佐三皇子上位的大功臣。”清凉的夜空里，殷禛的声音带着几分冷嘲。

    顾笙沉吟了下道：“王爷为什么不希望三皇子上位？”

    “你说呢？”殷禛回过头来，月光在他脸上划出一道犀利而坚硬的下颌线，此时的他，是位高权重的大将军，而不是刚才温柔清朗的少年。

    顾笙想起古墓里找到传国玉玺时，殷禛的欣喜若狂，默默无语。殷禛是要谋权篡位的！

    他不希望朝廷格局有变化，或者一家独大，也许是因为他的时机还不到，总而言之，他不希望三皇子登上太子之位。所以才要找到那证据，保住大皇子，不是吗？

    而自己呢，自己又充当了一个什么样的棋子？

    当然，她对顾家没好感，这是一定的，可她对王爷也未必有好感，总而言之，她只是被命运的洪流牵动着，一步步走到这里罢了。

    “进去吧。”顾笙叹了口气，快步向里走去。

    殷禛没想到顾笙这么大胆，怔了怔，跟着进去，忽然道：“你小小年纪，怎么沧桑起来？”

    顾笙懒得搭理，抬头打量着这祠堂内部，感觉阴风森森的，有些可怖，退后一步道：“真是奇怪，父亲为什么把证据放在这里？”

    殷禛了这话，忽然心中一动，看向了顾笙，问道：“你回来之后，他问过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