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碗递到他的手中，她恶狠狠地道：“怎么？我不能来吗？喝了它！”

    她几乎是用命令般的语气说道。

    萧白烬有一时半会儿的愣怔，但是随后，他便接住那碗，一饮而尽。

    “你自然可以来。”他轻轻地说道，嘴角的笑意微微加深。

    年染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他谪仙般的容颜在她的记忆里熟悉而又久违。

    她禁不住伸出手，在他的面前晃悠了几下。

    果然……他果然看不见了呢……

    “萧白烬，其实，你不必对我如此之好。”年染垂眸，睫毛略微有些湿意，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她一点都不好，她其实很差劲，不值得他为她做那么多事情。

    不值得他为她丧失修为，不值得他为她落下寒疾，不值得他为她失去了那片光明，不值得他为她而坐上轮椅……

    他顺着她的声音，用着灰色毫无焦距的眸子朝她看去：“我们，不是朋友吗？既是朋友，这些事情，是我理应做的。”

    “可是，”年染略微紧咬着下唇，“可是，我却并未帮你做过事情。”

    他轻笑，犹如春寒陡峭之中遇到了温暖的日光：“不必。这些，是我想要做的，并且，我想要的东西，你都帮我做到了。”

    年染垂眸看他，疑惑：“是吗？我怎么不知。”

    她何时，帮他做了他想要做的事情。

    “我知道便可。”其实，他希望的是，你一直幸福。如今，你已经做到了，不是吗？

    “不过，你能让我摸摸你的脸吗？”他小心翼翼地询问出声，“时间太久，你的脸，有点模糊了。”

    “……好。”年染张了张干涩的唇，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他的手指很冰，她的脸是温热的。

    他伸出指腹，一点一滴地描绘着她精致的轮廓。

    他在他自己的一片黑暗中，绘画出她的容颜。

    还好，七年时间，你的容颜并未变。他也能，轻易地将七年前与你最后一次相见时，你的音容，重合起来。

    而年染，看着他那双毫无焦距的眸子，终于，泪水还是忍不住滑落。

    他似乎是有点无奈地擦拭去她的泪：“不用哭，我已经做了，这些，都回不去了。我能活下来，能听到你的声音，我很知足，也很欣喜。所以，你也不必自责，更不需要内疚。”

    他抽回手，沉默了片刻：“我的事情，是她告诉你的吧。”萧白烬口中的那个‘她’，指的是梵云瞳。

    还好，她没有告诉你，我这样做，是因为我爱你。这样，我们也能继续做朋友。

    “嗯。”年染轻轻应道，“其实，她很爱你……”

    “但是，我对她并没有一丝感觉。”他淡薄的声线响起。“我知道，这七年来，她为我做了很多。这一生，是我负了她。”

    所以，这一世，他希望她能好好地跟别人过。如果有下一世的话，但愿，他能喜欢上她。

    年染轻轻叹了叹气：“她，要成亲了。”

    但她知道，梵云瞳之所以和柳之宁成亲。无非就是借着柳之宁来，忘记他。

    梵云瞳她，始终忘不了萧白烬。

    萧白烬却道：“如此甚好。”他声音平静，“倘若她真的忘不了，就让她喝下这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