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烈陷入某种回忆，像是自言自语，又似讲述一个故事，向众人娓娓道来：

    “记得那年，无界和无痕来找我，说是决定前往雾海南极点，探索九星齐天奥义。我本深爱无痕，震惊于她和无界的亲密关系，极力否决他们的提议。最后他们联袂出海，一去不返，下次见到已是两千年后，只剩一具无界的尸体……

    “两千年来，我记住了盛元大陆所有八星问仙后阶，包括你——千年前的上秦第一强者梵夜。除去你我，其他人全部离开大陆，去了雾海南极点，也全都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回来……

    “我怀疑雾海有蹊跷，但不敢独自探索，滞留在大陆。后来我得知东荒绝地强者不练武道九星，只修太古时代的元道五境，那里有许多妖族和元兽，实力远超九星齐天。于是我前往泽雅，暗中观察多年，见证了一代代异族强者的成长，包括当时的龙族领袖雷霆龙尊，我掌握它的弱点，后来才有机会将它杀死……

    “二十多年前，一个名叫林晚枫的家伙出现在泽雅，与当地苗氏关系极佳，身边有个小情人，是紫雪峰首徒骆紫衣。当时我对他毫不在意，只关注泽雅女王曼苓，直到九年前曼苓离奇失踪，泽雅内乱，我才发现林晚枫是个人才，一手策划了苗氏造反，若非东荒妖族出面，苗氏早已掌握大权……

    “直到林晚枫说明身份，我才知他来自仙海国，仙海国位于雾海南极点，不久前派使团送来无界和无痕的尸体，终于解开了困扰我两千年的疑问，仙海国是这一切的源头，所有九星齐天强者都和无界无痕一样，早已死在仙海国……

    “《神武必杀榜》乃我所创，排名第一的‘劫’虽未见过，亦不知是男是女，但我可以肯定，此人来自仙海国。”

    秋风烈说到这里，不止南鬼和北煞，任意平和阿根伯，连壶中世界的几百个旁听者，都不约而同陷入沉默。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不止武道九星是弥天大谎，整个世界都成了谎言的一部分。

    这时，空中传来鼓掌声，有个男声说道：“说得真好，听得我津津有味，还有吗？”

    这男声十分熟悉，除了北煞，所有人都听过，于是齐齐巡音望去。

    不知何时，任意平和阿根伯身后出现一对男女，女子伸手紧贴任意平阿根伯的背脊，运功为两人疗伤，男子向下方挥手微笑。

    “啊！”

    壶中世界数百人惊呼起来，声音充满惊喜。

    南鬼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道：“怎么是你？”

    男子笑道：“不就是我喽？梵夜老兄别来无恙？”

    南鬼道：“你还是走吧，我今天有新目标，不想杀你。”

    男子向它眨眨眼，道：“不好意思，恐怕你再也杀不死我了。”

    北煞奇道：“南鬼，这小子是谁？”

    南鬼苦笑道：“是我唯一没揍成的家伙，他叫方华。”

    方华终于从九层宝塔修成归来。

    阿根伯好奇问道：“少爷，你修至何等程度？”

    方华想了想，为难道：“我对元道五境不太熟悉，多年习惯改不了，让月奴告诉你吧。”

    月奴给二人输送功力，任意平可以感受到她雄深湛若海的力量，大讶道：“小月奴，你不但伤势痊愈，还有不少精进，这是怎么回事？”

    月奴微笑道：“借少爷的光，我也晋升一阶，用你们的标准来说，我已是八星问仙后阶。”

    阿根伯惊喜交加，忙问：“少爷呢？他之前就有九星齐天实力，想必不会变弱吧？”

    “当然了，”月奴道，“少爷修为突飞猛进，创下史无前例的奇迹，一口气修至空元境大圆满，半步尊元境，你我联手也打不过他了。”

    阿根伯喜得险些晕倒，颤声道：“空元境大圆满……岂不是……岂不是九星齐天后阶？”

    “没错，”月奴望着方华的目光充满骄傲，道，“当今之世，不算曼苓女王和五大妖尊，少爷天下无敌。”

    “我*日！”任意平怪叫道，“你小子这么猛啊！”

    方华得意洋洋道：“那当然，你师侄什么时候不猛过？”

    “你怎么练的？”任意平艳羡无已道，“教教我，让我也在一刻钟内变成九星齐天！”

    “一刻钟？”月奴没好气道，“你当少爷是神仙？他足足练了三年，光是突破最后一阶就用了一年时间，不知吃了多少苦，换成别人早死了。”

    “啥？！”任意平和阿根伯齐声惊呼，“三年！”

    月奴叹道：“时间太紧迫，壶中世界纵有恒定时空，也远远不够。为了改变时间流速，小尘前辈将虚空元能转化成暗能量，才令内部三年等于外界一刻钟，这是违背自然规律的行为，极为损耗虚空元能，几乎将小尘前辈的积蓄全部用光。这是客观条件，加上少爷肯吃苦，冒生命危险修炼，才能大功告成。”

    方华鼻孔里哼哼几声，不满道：“好像我不是天才似的，月奴别说了，一刻钟和三年没区别。”

    别人当他在炫耀，只有月奴明白他急于结束这个话题，是因为不想回忆。

    从突破空元境初阶，到修成空元境大圆满，绝对是方华有生以来最艰苦的修行。

    如果仅仅融合战灵的能量倒也罢了，方华会用更短时间修成，甚至可以超越空元境，晋升尊元境。但进入空元境后阶，方华竟然决定融合“凡尘三味”，连小尘也大吃一惊。

    原本方华体内道纹组成阵法，其中有五个阵眼，填入凡尘三味，那是庸人旗、浑人炉、闲人壶的法相，并非本体。谁知方华想填入本体，用自己的身体来容纳凡尘三味，将这次修炼的难度又提高了无数倍。

    通过观想、投射，与《凡尘始笈》前三重融合，方华硬生生将自己变成三分之一灵体，原本他的身体以人类和妖族为主，灵体特征最少，这一来大大增强，足以与人和妖鼎足而三。

    空元境大圆满，不止是修为的大圆满，也是生命的大圆满，方华同时具备人、妖、灵三大种族特性，成为独一无二的生命体。

    这也是小尘耗费大量虚空元能的主要原因，她塑造方华本来就是为了创造新的生命形态，若非这胆大包天的念头符合她心意，她才不舍得浪费宝贵的虚空元能。

    若干年后，等方华将人、妖、灵三种特性完美融合，他将超越古往今来所有伟大生命。

    走过五个宇宙纪元，只有这样的结果才能令小尘满意，除此以外皆是过眼云烟。

    “方华，我们什么也看不见了。”

    方华体内传来鹿紫月的声音。

    “哦，小茶壶和我融合，你们等于在我体内，看不见也正常。”方华道。

    任意平道：“放他们出来，天京内城南门有战斗，对手是神启四大邪派，我用阵法送大家去作战。”

    方华吃了一惊：“四大邪派攻进内城了？”

    任意平道：“四大邪派不足惧，御林军和神国铁卫也在悄悄布防，欲围剿大汉铁骑。夏氏族人避入地宫，受龙脉大阵保护，我的分身失去作用。现在你大哥急需援兵，先让北境五宗帮忙，我尽快从西域调派方家军，但愿来得及。”

    方华点头道：“好，你和阿根伯一起去帮忙，这里留我和月奴足够了。”

    秋风烈将这些话听在耳里，轻蔑一笑：“你们以为我的无妄神阵是摆设么？”

    方华气得哇哇大叫：“个老不死的！老子给了你那么多惊喜，你还摆出这副不屑的表情，合着老子白忙了？他*妈*的！老子再让你惊一惊！”

    他挥出一拳，轻轻击中无妄神阵。

    这一拳非常奇特，没有元力喷发，没有气息波动，从密不透风的阵法中央发出，打中阵法壁垒，却引起外围大变。

    “咻咻咻……”

    四周传来可怕的尖啸声，天地灵气疯狂涌动，急速集中、聚变！

    没有骇人的爆炸，只有“嗤”的一声，空中出现一个小小的黑洞，谁也不知黑洞那头是什么，仿佛连光也可以吞噬，只剩一片纯黑。

    无妄神阵“格格”直响，结构松动，并未坚持多久，阵法框架破裂，如同气泡被戳破一个口子，陡然消失无踪。

    八星级道阵，被方华一拳击破。

    “什么？！！”

    秋风烈、北煞、南鬼齐声惊叫。

    方华俯视秋风烈，傲然道：“这只是牛刀小试，我知道你死性不改，等会又要鄙视这个小看那个，等着瞧，我准备了许多后招，惊不死你！”

    他拍拍胸口气海部位，身旁顿时出现数百人，哗啦啦一大片，壶中世界所有人皆已出现，包括四头元兽。

    任意平飞速制造一条空间通道，道：“大家快走，随我去城南战四大邪派。”

    焚烛伤势痊愈，早已等得心烦，挥手道：“走！”当先率领战凰宫众女冲进通道。

    狄炫为难道：“可我还想偷秋风烈的法宝，不想离开。”

    任意平道：“你再不去，沈冰洁就被我的分身撕成碎片了。”

    狄炫一愣，立即走人，巫血原连忙跟上，鹿紫月也紧随在后，对穆紫薇道：“留下也没用，不如去杀几个贼子。”

    穆紫薇摇摇头，道：“我不走。”

    纪雨筠定定道：“还有我。”

    云雅夫人道：“那我也不走。”

    月奴嗔道：“夫人别添乱，马上走，阿根伯会保护你。”

    “我要帮你对付两个狐狸精……”云雅夫人话未说完，被阿根伯拖进了传送阵。

    数百人全部离开，最后是任意平，他回首看一眼秋风烈，欲言又止。

    “他杀我爹娘，我不会让他活着离开。”方华道。

    任意平点点头，低声道：“谨防有变，比如……空中出现天雷。”

    方华脱口道：“怕毛！挡我者死！”

    小尘跟着喝道：“怕毛！挡我者死！”

    任意平二话不说，拍拍屁股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