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妹夫，还有我！”

    龙日寒突然跑来，气呼呼道：“你们怎能忘了我？秋风烈杀害我祖父雷霆龙尊，我无论如何也要报仇雪恨，否则无颜面对东荒龙族！”

    “我擦！那我也不能落下！”

    狄炫挤了进来，捶胸顿足道：“阿华，你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我！祖师爷对你好不好？他被秋风烈害死，你们合伙杀他，怎么也得加上我这个可怜的徒孙啊！”

    “呃……”方华小声道，“严格来说，天机前辈是自杀的。”

    “我不管！这种大事绝不能错过！”狄炫振振有词道，“以后天机派名垂万代，天下英才争相投奔，都是因为今天，狄大掌门力毙天下第一人！”

    方华、方阳、方陵、方萧、方萝、方堂正、方歌儿、月奴、龙日寒、狄炫，十人环绕秋风烈，将他包围得严严实实。

    乔小桥长叹一声，道：“老友，你可有未了的心愿？”

    秋风烈摇摇头，不发一言。

    云雅夫人小声道：“秋先生，那个……您不想说些什么？”

    秋风烈依然摇头，脸色铁青，神情变幻，但仍不说话。

    桑夜瑶冷冷道：“原该如此，你已多活两千年，占尽了便宜，实无必要交代遗言。”

    纪雨筠来到方华身边，向秋风烈施了一礼，道：“我虽已退出长风学府，但仍关心学府未来，秋先生对学府有何寄望，敬请告知，我会托人妥善处置。无论如何，长风学子的前途不可损坏。”

    秋风烈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道：“散了吧，就像弑魔狱一样烟消云散，别留下痕迹。”

    纪雨筠黯然叹息，对方华轻声道：“他已万念俱灰，不必拖延，给他个痛快。”

    方华凝视秋风烈，冷笑道：“秋老狗，我大伯对大汉忠心耿耿，我爹对你敬重无比，我娘和你毫无瓜葛，却都被你害死，真是忠心尽职的好鹰犬。你挖空心思保夏氏江山，看现在还剩下什么？”

    秋风烈淡淡道：“成王败寇，你怎么说都可以，我只有一句，若从头再来，我依然如此。”

    “哈哈！”方华大笑道，“原来你还不服气。论实力你一败涂地，说道理你也站不住脚，你倒是说说，究竟有什么可不服？”

    秋风烈厉声道：“你哪来的道理？无非是仗着实力为所欲为！你口口声声数落夏氏，可方氏与夏氏有何不同？你赢了这场仗，不就是为了和夏柯一样做皇帝吗？不是你就是方阳，总之就是让方氏变成夏氏，你敢否认？”

    方华摇头道：“可悲可怜的秋老头，别用你两千年的迂腐思想来衡量方家人。没错，我就敢否认，方氏永远不会变成夏氏，也没有任何方家人想做皇帝，因为我们不稀罕。”

    秋风烈怒道：“难道我稀罕吗？我做了几百年的天下第一人，上秦时期就能凭我的号召力一统天下，可我宁愿隐藏在凡尘俗世中，培养了一个又一个人才，包括你父亲。我为大汉百姓付出的一切，绝非你方氏可比！”

    “放屁！”方华不屑道，“你隐藏是怕被海帝发现，你的野心比谁都大，连做皇帝也不满足，你想做控制皇帝的太上皇。否则你会用天雷破坏天京？你会把北郊夷为平地？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大汉百姓对你而言一文不值，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住自己的老命！”

    秋风烈冷笑道：“看看周围，看看这座被你毁坏的皇城，地下埋着几万条尸体，你有什么资格指摘我？”

    方华点头道：“你说得对，不论你做了多少恶事，这场仗都有我的份。我对不起家园受损的百姓，更对不起失去生命的父老乡亲，我是元凶之一。所以等这里的事结束，我将离开天京，做出我的救赎。”

    众人大吃一惊，方阳急道：“小弟，你……”

    方华挥手打断，正色道：“大哥，这是我的决定。请帮我联系所有受损人员，我会给予足够的赔偿，向父老乡亲表达最真诚的歉意，然后离开天京。我和曼苓有一个约定，任务非常艰巨，我要用余生来完成，不止为大汉百姓，也是为整个盛元大陆，希望大家支持我。”

    纪雨筠道：“我和你一起走。”

    “不，你留下，”方华道，“接下来你们所有人都要帮我，让武道九星不再贻害人间，天下武者改修元道五境。雨筠，你是最好的老师，你开课传功必定比我强一百倍，我需要你的帮助。”

    纪雨筠深深看他一眼，不说话，点了点头。

    方华转向秋风烈，淡淡道：“秋老头，那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你大限已至，可以安心上路了。”

    “我——不——服！！！”

    秋风烈发出撕心裂肺的大叫：“我已悟出时光之力，我才是万世无双的天才！我只需要一点点时间完善功法，就能造福天下武者，我不能死！那是人间最大的损失！”

    方华摇头道：“你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我承认你是个天才，可你绝对算不了独一无二，如果让我活两千年，成就肯定比你大一百倍。你不服也得服，不想死也得死，这才是你最正确的归宿。”

    秋风烈几近绝望，吼道：“你没资格杀我！如果你真有自己说得那么公正无私，就让天京百姓来决定我的死活，你敢不敢？敢不敢？！”

    方华哈哈大笑：“你还真是怕死怕到了一种境界，歪理都说得振振有词。如果我们交换位置，你早已杀了我，哪会让天京百姓决定我的死活？六年前你怎不把我爹交给天京百姓？怎不把我娘交给天京百姓？我甚至不需要别的理由，就凭你在外城小院暗算我，我也可以理直气壮杀了你！”

    秋风烈仰天嘶吼：“天下是我的！我造就了弑魔狱，造就了长风学府，造就了天京！我理应获得公正审判！你们在场任何人都没资格杀我！”

    月奴冷笑道：“那就换个和天京无关的理由，我为被你害死的雷霆龙尊报仇，如何？”

    狄炫道：“我为被你无辜囚禁三百年的天机鬼士报仇，如何？”

    方阳骂道：“他*妈*的！杀人还要什么狗屁理由，杀了就杀了，你们不动手老子先来！”

    他一拳打去，只用了三成力，拳风击中秋风烈胸口，秋风烈顿时吐出一大口血，仰面倒地。

    方萧跨上一步，向秋风烈抱拳道：“你是我院长，也是我杀父仇人，今日起我退出长风学府，与你再无关系！”言罢也一拳击出，“咚”的一声击中秋风烈肚腹。

    秋风烈再吐一口血，发疯般大叫道：“我不服！我是天下第一人！你们没资格杀我！”

    方陵、方萝、方堂正、方歌儿四人同时出拳，齐齐打中秋风烈身子，几乎将他全身骨骼打断，口中连续吐血，惨不忍睹。

    狄炫对月奴道：“把他的命留给阿华，现在轮到我们了。”

    月奴点点头，和狄炫同时出手，均保留了大部分力量，双掌击中秋风烈身子，令他再度呕血。

    龙日寒冷哼道：“那也要吃点苦头，否则老子愧对祖父在天之灵。”

    他伸出一只手，在空中幻化为巨型龙爪，将秋风烈整个抓了起来，举到五丈半空，又狠狠砸落，“嘭”的一声，将地面砸出一个坑。

    秋风烈全身散架，几乎吐光最后一口血，却仍嘶声叫道：“我不服！我不能死！我绝不能死！咳咳咳……我是天下第一人……”

    众人看在眼里，无不暗叹，纷纷向方华望去，只等他给秋风烈一个痛快。

    方华思绪万千，脑海中浮现出父母的音容笑貌，十岁前美好的童年往事，以及六年来不堪回首的经历。

    相对普通百姓而言，他荣华富贵锦衣玉食，纵然失去父母也是风光的方五少，但痛苦都是一样的，他依然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

    如果没有秋风烈这次相约，这种生活还在继续，天京也不会发生惊天之变。

    真是荒唐而奇妙的一夜，突然间，撕破脸皮了，兵戎相见了，仇人露面了，秘密揭晓了，曼苓归来了，小尘牛爆了，报仇雪恨了，然后改朝换代了……

    亲身经历这一夜，恍然如梦。

    “我不能死……我不服……我不甘心……”秋风烈仍在虚弱地叫喊。

    方华弹出一指，指劲射进秋风烈体内。

    “砰！”

    秋风烈爆成一团血雾，形神俱灭。

    空中似乎仍有他绝望的哀嚎：“我是天下第一人……”

    众人发出长长的叹息，见证秋风烈的末日，这场大戏终于落幕了。

    小尘笑道：“好了，大家散了吧。”

    她飞上方华肩头，轻敲了一下他的头，道：“怎么了？这点小事也值得失神？你还有很多事要做，前面的路长着呢，和将来最可怕的情况比起来，杀个把人算什么？”

    方华呆了呆，问道：“什么最可怕的情况？”

    小尘咯咯直笑：“你不怕我把整个世界吞了？”

    方华吃了一惊，立即点头道：“对！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小尘笑道：“那就挖空心思阻止我吧，我越留恋这个世界，就越不会伤害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