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云敬尧在旁边，云瑶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有此一问的。

    明目张胆地问云敬尧和祁旷、公羊允的事，相当于直接翻查云敬尧的底细，这只老狐狸怎么可能会轻易透露？

    但是云福晋毕竟不是云敬尧。她城府不深，对于云瑶的真实目的当然无力分辨，只以为自己的这位宝贝女儿是在心疼云敬尧，所以便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你爹爹几个月之前就开始和公羊大人还有祁大人来往了。朝中有规矩，结党营私乃是重罪，所以你爹爹一向小心的很。”

    云瑶心头不由得一震：几个月之前！

    这不就说明，云敬尧早已经开始布局了么？这个老家伙……果然绵里藏针，不声不响就已经做了这么多准备，显然谋逆之心已经不是一两天了。

    “祁大人和公羊大人既然早已经和父亲结交，想必应该有所准备了才是吧？”云瑶不动声色继续问道，“这二位大人虽说手握兵权，但只凭这些恐怕还难以奠定胜局……以爹爹的谋略而言，应该早已经布置好一切了才对。”

    果然，云福晋唉声叹气地点了点头：“这是自然。你爹爹他总说，现在的这位皇帝心思深，再也不像先帝一样信任他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对自己下手。而祁大人和公羊大人虽然也手握重兵，不过却始终被朝中权臣打压，所以才能被你父亲拉拢过来。”

    “这件事的内情，我知道的不多，因为你爹爹总说我是一介女流，知道的多了也没多少好处，所以并不经常在我面前提起这些事情。不过我倒是知道，真要是到了撕破脸皮的那天，公羊大人会首先率兵过午阳门，经长凰路入宫，从宫门正中央突破。而祁大人则率兵过天泽门，经广琦路入宫，从宫中后门奇袭而入。”

    “可是大乾皇宫建造之时是按照四方之礼设计的，除了朝南和朝北的正门和后门以外，东西两侧也各设计有一个宫门……”云瑶欲言又止，等着云福晋自己说出答案。

    云福晋不疑有诈，接着说道：“你说的这些，你爹爹自然也想到了。东西两个宫门自然也已经由兵士们把守住，确保到时候万无一失，绝不会被人从宫中逃出。”

    云瑶顿时有些不寒而栗。这招瓮中捉鳖，打的是将宫中所有人全都斩尽杀绝的念头，看起来云敬尧早就已经琢磨清楚了，到时候不归附于他的人只怕全部都要遭其毒手了！

    “我虽为后宫妃嫔，但多少也听闻过这皇宫的坚不可摧。”云瑶故意露出一副担忧的神色，“就算祁大人和公羊大人到时候率兵围住皇城，只怕一时半会也不可能真的攻陷吧……毕竟皇上手中还握着御林虎卫这张王牌，若是能拖住二位大人的军队，一直撑到别的州府前来京中援助，那局势可就不好说了。”

    这才是云瑶真正最想问的问题。御林虎卫虽然人数上不如祁旷和公羊允的军队，但战斗力绝非普通兵士可比，况且皇城易守难攻，若真是起了誓死守护的心思，一时半会绝对不可能真的把皇城攻下来。

    这个问题，云敬尧不可能没想到过吧？

    云福晋摆了摆手，示意云瑶不必着急：“你爹爹说过，此事不必多虑！御林虎卫虽然听命于皇上，但其统帅秦阳侯已经离京了，现在正在护送绮兰公主回罗央国的路上呢。御林虎卫就算再强，没了统帅也只不过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战的话撑不住多久。”

    云瑶心中了然，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原来云敬尧并无什么后手，只是暗中派长孙无忌打探过了秦阳侯的去向。其实他这个想法确实没错，秦阳侯若是不在，御林虎卫的战斗力少说也要下降五成以上。再加上宫中有四个城门需要镇守，兵力分散之下更是难以抵抗祁旷和公羊允的疯狂攻势。

    宇文清虽然心思缜密，然而却从未领兵治军过，对于这种统筹调度之事没有任何经验，当然不可能达到秦阳侯那种层次。这样一来，御林虎卫必然支撑不住多久，在其他州府调兵援助之前，宫门必然被攻破，到时候便可以摧枯拉朽之势一举得手了。

    这个想法原本没什么问题，只是云敬尧并不知道，自己反倒被宇文清给反算了一把，秦阳侯实际上已经暗中回京潜伏了。御林虎卫不仅有统帅在，而且早已经有了严密的部署和计划，就等着到时候云敬尧露出狰狞面目了。

    “原来如此，爹爹想的果真是比女儿要周密的多呢。”云瑶露出一个放心的微笑，语调也轻松了许多，“娘亲对此事了解的倒也不少，给女儿解答了许多疑虑。”

    云福晋憨厚一笑：“我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你爹爹总说我脑子不灵光，容易误事，所以凡事都不跟我明说。这些事情都是我在席间听到的，细节处便不得而知了，不过咱们娘俩知道这些倒也无用。政事是男人们的责任，哪里是咱们能左右的了的。”

    云瑶点点头：“母亲训导的极是。女儿也只不过是担心父亲，所以才有此一问罢了。对了，等爹爹回府之后，母亲您千万别把今天我问了这些告诉他……我怕爹爹生气。他一向不许我掺和这些，我……”

    还没等云瑶说完，云福晋便笑着点点头：“这些我自然清楚！你不必多说，我不会把今天咱们娘俩的对话向你父亲透露半分。他不喜欢让女眷插手，这我是早就知道的。这些事情他不说，咱们也不必多问。”

    云瑶知道云福晋这人没有心机，这话十有**是真的，这才放下心来，又和她笑谈了半晌，终于起身回房歇息去了。

    嘱咐云福晋别告诉云敬尧，这可是最重要的事情。自己偷偷套底，若是被云敬尧得知了，别说是放自己回宫，恐怕当场就要怀疑自己是皇上派来的暗探，一剑就砍了自己也说不定。

    现在这种非常时期，谁能百分百确定接下来的路就是安全的呢？

    云福晋知道的虽然不是全部信息，但也足够让云瑶欣喜了。如今只剩下一件事：赶紧想办法回宫，将自己知道的这些告诉皇上，让他早做准备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