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这样！”比他更加手足无措，她站起来向门口跑过去，这是当前最先进的电子锁，方便程度极高，但可想而知只要一出问题，就成了铜墙铁壁。

    她费尽了气力也没办法把门打开，那头决心求死的郑可军只是冷眼旁观，全程置身事外，比起获救的渴望，更渴望看到她为自己奔忙。

    她无法理解这种近乎变态的疯狂，更不知道该如何才能从这个困境中拜托出去，她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尽管他是个十恶不赦罪人，早该有此报，这不是解决问题最好的方式。

    “沐夕，不要忙了，你打不开那扇门的。”他很淡然，对一切胸有成竹，“不管你是想逃出去还是真心想救我，我不在乎。”

    她大口喘息着靠在玄旁的鞋柜上，充满无奈地看着他。

    “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我恨梁子彦。他要为抢走你付出代价。”他抬着头大声笑道，“我一直以来都不知道怎么才能惩罚那个混蛋，他看起来对所有的一切都不在乎，直到那一次，他知道你死了。那种表情和颓丧让我很是痛快，他不是一直都想亲眼看看你的吗？现在好了，我会让他亲眼看到你的尸体。”

    他说着，就掏出一把手枪对准了她：“我要让你和我一起死，让他痛苦一辈子。沐夕，来生我不会让你再从我身边走开，不会让你再认识梁子彦。”

    她吓出一身冷汗，家里很大却连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郑可军的枪法很准，这一点她知道，这算是劫数难逃了，她该怎么办？

    “你冷静一点。”她强大精神站起来，既然不能逃，就靠近他一些，也许能感化他，也能近距离看看那枪是不是真的。

    “你就站在那儿吧，沐夕。”他对着沙发开了一枪，显然早就知道她想干什么。

    她停住脚步，轻轻地闭上眼睛，心如擂鼓。

    “我们重新开始。”他嘴里一字一句地念道，“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世界忽然安静下来，一切都陷入时间的漩涡，她和郑可军仿佛同时置身于真空中一样，她甚至能听到她扣动扳机的声音。

    嘭——

    一声尖叫。

    梁子彦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挡在了她的面前，应声倒地。

    郑可军没有犹豫，又一次扣动扳机，这一次，郑可茵站在他身后，用力推了他一下，郑可军也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双手已经毫无力量，却还是死握住抢不放，人生最可悲大概就是现在这个状态，连扣动扳机的力气都没有了。

    “啊——”郑可茵哀嚎着把郑可军从地上抱起来，满口鲜血的郑可军像张纸片，任由郑可茵揉弄，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她呆若木鸡地跪坐在梁子彦身边，泪如雨下，梁子彦捂住她的手，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枚戒指，轻轻地套在她的手指上，她认出来了，是一模一样的梨形钻戒。

    “可别再弄丢了，上次害我跑到水里去找。”他嘟囔了一句，“这东西好贵，花了我一年多的薪水。”

    人立刻陷入了昏迷。

    救护车拉着尖锐刺耳的警笛穿街过巷，她看着梁子彦全无反应，感觉全世界都塌了，失血越来越多，血压开始逐渐下降。

    “通知急救中心，这里需要rh阴型血。”

    她握着他冰凉的手，宁可被打中的是自己。

    发你救护车刚到医院，赵博就来了，杨宁远亲自主刀做手术，赵博一言不发就直奔抽血处。

    她浑身是血地站在手术室门口，数着墙壁上的秒针不疾不徐，一步步地往前走。

    看到进出的护士都匆匆忙忙，她几乎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

    吴书纯轻轻地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柔声说：“别担心，他会没事的。”

    她将脸埋在双手之间，痛苦地低语：“书纯，你说得对，我的确会害死他，只要他和我在一起，一定不会有好事。”

    吴书纯白了一张脸，忙安慰她道：“我就是一时最快，喜欢胡说八道，这就是个意外，不要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脸色苍白的赵博在赵子君的搀扶下从里面走出来，反过来安慰她：“他没事的。”

    所有人的安慰对她来说都没有意义，没有看到梁子彦平安出，她就一刻不得安宁，这让她想起了郑可军的那句话，她死了，是对梁子彦最好的报复。

    那时候的负气离开，让他有多痛苦。

    赵博从里面输血出来之后，脸色蜡黄，坚持要坐在手术室门口，可坐了不到十分钟，立刻就晕倒了。

    又是一阵慌乱，把赵博安顿好之后，梁子彦的手术终于结束了，从里面推出来，杨宁远十分严肃地说：“因为失血过多，所以他陷入了昏迷，现在如果很快醒过来就没事了，可是如果醒不过来，就会变成植物人，再严重一点，可能会脑死亡。”

    现场一下子就安静了，她两只手用力地搓着无名指上的戒指，一时焦灼攻心，只觉得眼前一阵黑晕，险些晕过去，杨达远就站在身后，轻轻地扶住了她。

    杨宁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沐夕，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有些事，就算我们尽了全力，也还是会有意外，尤其这个时候，你要冷静，要稳住。”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替你看着。”杨达远说，“我和大忠在这里，你该放心了吧！去我哥办公室里洗个澡，书纯已经回去帮你取衣服了，你也不想等他醒过来，你还是这样浑身是血地坐着吧？”

    她轻轻地摇头，嗓子是哑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摇头。

    几分钟之前接到郑可茵打来的电话，郑可军已经死了，她不敢想象所谓的死是个什么概念，哪怕自己已经死过了一次，她无法想象没有梁子彦的生活该怎么活下去。

    她伸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额头，潸然泪下：“你快醒过来吧，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呢？”

    杨达远默默地在身后抹眼泪。

    门被人推开，老尹扶着赵博走进来，看到病床上的儿子，赵博险些又一次厥过去，这个一辈子儒雅的男人做了生平最不儒雅的事，放声痛哭。

    房间里陆续涌进许多人，杨宁远走进来，看到这一幕，忙把人都推出去了，连她在内，只留下了赵博，还咬着牙对她说：“女孩儿家家的，也不好好收拾收拾！洗澡换衣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