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爱 作者:壶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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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碰面。大多时候是陈辛明说，翌寻听，大黑吃粮。

    有一天，陈辛明注意到了男孩手臂上出现了一些伤，有疤痕，有淤青。

    他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了？有人欺负你？”

    翌寻眼神闪烁，说道：“没，没有。”

    陈辛明反而更确定是有人欺负翌寻了，连忙追问：“是谁？我可以帮你。”

    “没有，真的没有。”

    气氛有点冷。这个时候，辛明听到背后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臭小子，你今天菜都没做好就跑这里来，你是要我工作回来累死饿死吗？”

    男子走到了面前。他一脸怒容地揪住了翌寻的耳朵，接着骂：“小兔崽子，你这么快就翅膀硬了？老子的话也不听了吗？嗯？还敢瞪我？走，跟我回去！”

    辛明一下子明白了。这男人大概就是翌寻的爸爸，而那些伤，照这样看来，也是这人弄的。他上前去，想要把翌寻和他爸分开来，无奈他的力气不及那男人，最终还是眼睁睁地看着翌寻被那人拉走。

    就这样吗？让他继续受欺负？

    陈辛明一想到阿寻那瘦弱的模样，想到他总是很小声说话的情形，再想到他手臂上的伤，就忍不住心痛。

    怎么可以让一个孩子这么痛？

    “你说老程啊。唉，你这孩子不懂就别管大人的事情了，那孩子看上去也怪怪的。你说说，那样子阴沉沉的哪里像是好孩子？要是好孩子他的母亲还会扔下他吗？阿明啊，你就别和那个孩子再来往了吧。别人家的事情你就别掺和了，你能怎么样呢？他是他爸，想来也不会太过火的。”辛明的奶奶听了他一番话后如是说道。

    辛明闻言愣住，心中思绪万千。

    是吗？不是好孩子？别掺和？不会太过火？

    我不信，我不听！我看到的，我感受到的，明明不是这样的！

    我想帮他，我得帮他。

    可是，我又能怎么帮呢？

    他又去找了村里的shu ji说明情况。shu ji俨然把他当作不懂事的小孩，说孩子不听话就得打两下，不妨事。

    他又要说下去，shu ji打断他，道：“别人家的家务事，你当是那么好管的吗？嗯？我要去感化他吗？这可能吗？还是说，你想让我bao jing把他抓起来？”

    他不屑地看着陈辛明，道：“你就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我要是把他抓起来，他儿子怎么办？谁来养？谁愿意养？还有，就算抓起来，能关他多久？他出来后又能怎样？他家就他和他儿子两个人，你觉得这事儿还能怎样？”

    陈辛明听了，心猛地一沉，想开口，又不知道能说什么。

    shu ji说那些话时双手撑在桌子上。他没有辛明高，还得仰视辛明。

    但辛明却感受到了一种压迫感，是现实对他的压迫。

    他，能做什么呢？

    辛明想了很久，最后觉得既然这样，那就给他更多快乐吧。这是我能尽的绵薄之力了。

    他开始频繁地找翌寻玩，大多是在各自的家中或是小公园里。而翌寻除了必要的做家务的时间，其他时候都是和辛明一起度过的。

    辛明绝口不提翌寻的伤心事，更不会问为什么他受到如此对待。他不想去戳阿寻的伤口，他认为自己应该做的是让伤口好哪怕一点点。

    有一天，他带翌寻来爷爷奶奶家的天台看星星。

    翌寻看着深蓝色的夜空，注视着点缀在那上面的一颗颗星星，道：“真好看。”

    “是啊。而且今晚还有凉风，吹起来好舒服。”辛明自在地坐在垫子上，惬意极了。

    见翌寻不发一言，他开口：“听说，只要离月亮近，就能听到月亮唱歌哦。”

    他说完，果然有歌声传来。

    “不好听。”翌寻看着陈辛明道。

    陈辛明：……

    “你可以不用这么诚实……”陈辛明郁闷。

    翌寻笑了，虽然是很小声的笑。但辛明第一次看到他笑得这么开心，心里暗暗在想早知道会是这样，他就天天唱歌了。

    他请翌寻也来唱，翌寻摆摆手说不会。

    他没说“好扫兴”之类的话，而是说“以后吧，以后唱给我听哦。”

    “好。”这是翌寻的回复。

    日子这样一天天地过去，好像丝毫没有改变，又好像变化很大。

    村里的人无论老小对翌寻家依然是旁观者的态度。大人会让小孩离他远点，而孩子们根本看都不看他。

    辛明有时出门会听到有人在他背后窃窃私语：“看到了吗？这个人就是和老程家儿子一直在一起的那个。啧啧啧。”

    他们话里话外嫌弃得要命，可他偏偏要昂首挺胸地去面对所有人，全然不顾那些话。

    是他们对一个小孩那么残忍。翌寻没做错，他也没做错。

    翌寻的话还是那么少，说话的声音还是那么小声。但他笑的时间越来越多了。他对翌寻的了解也越来越多。除了他的家庭状况一直被两人避免谈论，辛明知道小阿寻喜欢猫头鹰，喜欢画画，喜欢很多很多。

    他很喜欢和翌寻一起待着。

    特别喜欢。

    但美好的时光过得很快。他要回去上学了，他不能留在这里了，也不能带走翌寻。

    偏偏，他还要提前回去。这打破了他的计划。

    他原本和翌寻说好那天要去翌寻家里的，可是父母说那天必须回家，说是有亲戚来看他。

    他跟翌寻说了这事儿。翌寻很平静，只是说了句：“好，路上小心。”

    但阿寻眼里的失落不是假的。

    他很抱歉要丢下阿寻，许诺明年夏天还会来找他。

    但即使承诺了会回来，这还是一次离别。

    他不知道这一别就是几年。

    也不知道，其实这么久以来，和阿寻有口头交流的只有他一人。

    那些人针对翌寻一开始就是因为他一个小孩久久都学不会说话。他们认为他是怪人。

    他们不知道，这怪人在母亲离开后那么努力地让自己学会了说话，想着能够说一大段还能说得很好的时候再让父亲和旁人惊喜一下。

    可是没有人想知道他如何。

    他们在他的母亲离开时就把他定义为拆散父母的怪人。他们不愿意和他来往，而父亲也越来越讨厌他。他们都嫌恶他。

    还好，陈辛明来了。

    之后他走了，夏天也走了，海面又开始结冰，甚至比之前更快。冰很厚，冰山很高。

    后来翌寻也离开了这里。

    再后来……

    “再后来，我们就重逢了。”陈辛明笑得灿烂，一如当年温暖了翌寻很久很久的模样。

    你要记得，我是为了你来的哦。

    嗯，我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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