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这夜,可蓝趁着女儿粘乎爷爷和外婆下那个埃及棋,向予城也因为那场小酒宴未归,便关起门来,把之前姚北纯送的光碟拿了出来。
心情忐忑地放进了电脑里,等待着画面开启。
她想过很多,也猜到了大概是向予城在“鹌鹑岛”上发生的一些事吧!只是,很多事情你明明知道,也远不如亲眼看到时,带给你如此大的心灵震撼。
画面一晃,放出的便是一声震耳的嘶吼声。
“滚开,你们都滚开——啊啊啊啊……唔……”
哐啷哐啷的金属撞击声,来自于铁制病床上的男人正抓着金属床框用头猛撞墙。镜头随之晃动着,床上的男人砰地一下摔落在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抓着床脚缩成一团,仍在不停地用手砸床,抱着身子撞墙撞地板,撞得满身是血。
嗷叫声,时高时低,最后变成暗哑的嘶鸣,仿佛受了重伤在生死线上挣扎的兽。
初时,还能听到一些熟悉的劝慰声,到后来,随着情况的反复,床上的男人挣扎得越来越虚弱。
在一段睡眠中的画面里,镜头悄悄拉近,近到她清晰地看到他形消骨立、几失人形的模样,顿时泪如雨下,咬住手腕才没有失声痛哭出来。
原来,在她以为好孤独好难熬的那三年里,他竟然是这样度过的!
原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正经历着一生中难以想象的折磨和痛苦。他为了他们能再相聚,付出了这么这么多的努力,她竟然毫不知情。
这个男人啊!
可蓝一边猛擦眼泪,一边努力看下去。
镜头出现在了朝日崖上,那是他们到岛上时,他带她去看的第一个美景。那天,她傻傻地张开双臂,说要学泰坦尼克号上的经典飞翔动作,他从身后揽着她,给了她一个甜蜜的吻,在朝阳中,她觉得自己看到了天堂,幸福得无以复加。
却不知,曾经在他最痛苦最难熬的时候,他蜷着身子将自己裹在毛毯里,碎乱的发几乎掩去他的眼,他望着太阳升起的地方,目光中流动着绝艳的生命涌动。
记得那天他抱着她说,“朝日崖在地球上的方向,正好是朝向咱们家。姚北纯取的名字。”
她听时,以为他要说的是姚北纯和萨尔森的爱情。
屏幕里传出一个询问声,“向予城,那女人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为她这样痛苦?”
他的声音沙哑得都不像是他的了,她却听他说,“要是我知道她有什么好,大可以像你说的依样再找一个,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可是,萨尔森,我真的不知道她有什么好,我只知道,我现在只想要她。想再看到她的笑容,想再被她撒娇,想她再冲我骂一声大色狼,强、暴、犯……”
爱情若是知道为什么?
何来千古怨叹:问世界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
向予城回来时,可蓝已经睡下。
他立即进了浴室,想洗掉被那个疯女人温雪晶碰过的气味。脱下外套甩在了一边,打算待会儿洗完了就扔到垃圾筒里去。
蓬头打开,试好水温,正想脱掉衬衣时,一双小手从身后绕上来,一下钻进了衣缝隙里,胡乱揉摸。
“蓝蓝?”
“予城……”
她的声音有点怪,他想转身,她却紧紧抱着他,顺势就落到了蓬头下,待拉开她的小手转过身时,她只着一件真丝睡衣的身子已经湿透在氤氲的水气中,仰着小脸一把抱住他的脖子,直接吻上他的唇,热情得令他诧异。
“蓝蓝,我还要洗澡。等等……”
“不等,我不等了,你也不用等了。”
舌头用力钻进他的嘴里肆意地吮咬,睡前那股激荡不休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出口,只想尽情的宣泄,双手双脚迅速缠上男人健壮的身躯,脑海里还想着画面里那个骨瘦如柴的他……他是怎么让自己努力恢复得仿佛没有任何变化,他是怎么熬过那么漫长的痛苦和不确定的日日夜夜?
泪水和着水波划下,她不想让他发现自己情绪失控,只想将这得来不易的幸福时刻,用力地抓牢,一分也不再浪费。
她要为他再生一个小宝宝,就算有什么危险,她相信自己也一定能挺过去,像他一样勇敢。
“蓝蓝?”
狡猾的小舌突然滑下,他感觉到喉结传来丝丝疼痛,带着难以言喻的酥麻慰烫了整个身心,根本没有悬念地为她丢盔人卸甲。
“予城,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爱你一万年!”
“说什么傻话呢?”
“我说的是认真话。”
她动作大胆,手脚并用地帮他卸去束缚,用力将他推到了蓬头下,肆意抚弄,迅速勾起了他全部的热情反应。
“蓝蓝……”他引仰长唤,想要拉住她调皮的小手,又被她用力吻住。
虽然有些奇怪,但他很享受。
“向予城,我现在要狠、狠、爱你。”
她学者他当年跟她求爱时的语气,展颜一笑,炫丽的火光在黑眸中跳跃燃烧,他们紧紧相拥,相濡以沫,缠绵不休。
这一夜,热情如火,爱语不断。
……
但在温家,这一夜却着实难歼。
啪——
一个巴掌狠狠落在了温雪晶哭得梨花带泪的脸上,温书记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纵然旁边的温夫人跟着又哭又求还是没法打消温书记的怒火。
“你还护着这个孽女!你到底知不知道她撞了多大的祸?一天到晚就知道纵容她,现在要是补不回来,咱们全家都下台喝西北风去!到时候,看你还有什么本事天年飞三次米兰选最新季衣服,还有什么资格把才穿过一次的上万块的衣服当垃圾扔掉!这一身的珠宝首饰,你跟谁要去。”
“爸,你为什么就这么怕他?姜老早就退下来了,就算他弟弟在野也只是一个地方上的小市长罢了,有什么了不起啊!你们一个个都怕他,怕他什么啊!难道你们没看到我的手就是他给拧断的,你们不为女儿我讨回公道,居然还骂我,凭什……”
啪地又是一巴掌,却来自于温夫人自己,女儿的话让她真正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妈……”温雪晶简直不敢相信一向最疼爱自己最护短的母亲也打她。
温书记冷哼一声,甩门走掉。温风泽叹了声气,追了出去。
温夫人疾声厉色地斥道,“雪晶,真是妈妈以前太惯着你由着你。你知不知道姜家在这个国家那就是正统不改的皇室,就算台面上的人很多都不知道,可咱们老一辈子的人全是得其提拔上来的,他们家到底在政军商三界有多少根脉在我们无人知道。但脱离出去的南亚国,那也是姜家的王朝,没易过姓。莫说向予城那背后掌握着欧亚大陆整个黑道,姜家,咱们绝对惹不起。”
温夫人只留下了佣人照看女儿,揉着额头离开了。温雪晶死死咬着牙,忍着手臂传来的阵阵疼痛,眼色愈加阴沉。
……
本来打算确定女儿的病情,定好治疗计划后就回碧城,但临近国庆节,老人们商量决定等过节后再打道回府。
基于尊老爱幼的传统,可蓝不得不遂了大家的愿,舟舟小朋友高兴得又跳又欢呼,抱着她恢复自由身的季叔叔乐得不得了,立即开始安排国庆节的游玩项目。
话说这温雪晶已经好久没有来打扰他们的幸福生活了,可蓝也乐得轻松,想事那晚的警告终于见效了吧,于是把全副精神用在了“造人”上。偷偷跟公公说后,姜啸鹤乐得不行,立即带着可蓝去看了当年帮她护过胎的老中医。
老中医一脸严肃地号着脉,半晌,两只手都换了三次,又看了三次舌头。
弄得可蓝紧张起来。
姜啸鹤比她更紧张,忙问,“老石,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倒是出个声儿,别把我媳妇吓着了。”
老中医抬眼,眼神儿穿过鼻尖上挂着的老花镜看着姜啸鹤,又回头叫可蓝张口,扶起老花镜又看了看,终于放开了脉。
托过本子,开药单。
“我说老石,你还没说我媳妇儿现在适不适合怀孕,身子有没有什么问题?眼瞅着这冬天就要到了,我寻思最好还是顺应天理循环,春耕秋收。你给开个好方子,争取让他们春天怀上……”
老中医的眼神儿又穿过了老花镜看过来,声音平平地说道,“什么春耕秋收?你当插秧子,一插一个苗儿啊!用不着了。”
“你什么意思啊?”
“我的意思就是,她的身子,现在问题大得很,用不着什么天理循环。”把方子一撕,拍到可蓝面前,“和当年一样,懂么?”
可蓝一听,瞬即双眼放光。老中医轻轻点了点头。
姜啸鹤一听就急了,“问题大得很?什么问题,啊,这药方才这么点儿药,真有问题那至少也得弄点儿什么参来吃吃。老石,你倒是说啊,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我就这一个宝贝媳妇,你别给我打马虎眼儿了。”
当年,姜啸鹤也是这个模样,只是当时可蓝没看到。
“爸,您别激动,其实……”
“你宝贝媳妇儿她已经跟你儿子耕种成功,怀上了。一个半月,胎儿很健康。你又要当爷爷了,行了吧!”
“你说什么?”老人立即僵住了,抓住老中医的手声音都变了调。当看到可蓝的笑容,听到可蓝说“您又要当爷爷”时,老人终于回了神,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几乎是手舞足蹈地叫着,“我要当爷爷了,我又要当爷爷了。不不不,这算是我第一次,第一次,可蓝啊,这是我的第一次啊!”
老人激动得口齿不清了,最后还想要立即把消息告诉儿子。
“爸,先别。咱们回去,当面告诉他。”
“对对对,说得对。快,走,回家!”拖着可蓝要走,还没到门口就松了手改成了扶,“你看我这老糊涂了,现在你这身子可是跟大熊猫一样贵重啊!来来,走慢点,满点,咱不急。哈哈哈……”
可蓝很理解老人的心情,两人互相扶着离开了。
刚下楼时,就碰到了来给妹妹拿药的温风泽。温风泽本来还有些尴尬这次撞面,没想到可蓝和姜啸鹤都很热情地跟他打招呼,他便猜到妹妹的事情,这两人大概是完全不知道,心下又不禁对向予城的为人有了更多的了解。
自家妹妹冒失勾引别人,只是手腕脱臼,算是轻巧的了。
“向夫人,托您的福,小丽的戏拍得很顺利。三天后就是杀青宴,投资方都会到场。能不能请您和您先生赏个脸,我和小丽都会非常感谢您。”
可蓝现在的心情非常好,完全没有想到那么多,只是一直以来温风泽给她的印象也相当不错,便说,“嗯,我问问予城那天有没有空,再给你答复吧!”
“谢谢,随后我就把邀请函给您送去了。姜老,你们慢走!”
虽未直接应下,温风泽确定可蓝是已经答应了。心下不由感慨,这样的女子,的确更配那样果断专一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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