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接受,初见
“大少爷,您醒了。真是太好了!”
“大少爷,喝点水。”
“大少爷,喝药了。这是马太医开的药。马太医说,不出半个月,您便可痊愈了。”
“大少爷……”
张国强面无表情的任丫鬟把他扶坐起来,又往他腰后垫了几个枕头,又给他端来一杯温水。张面强小小的喝了一口,温热的水流过干渴的咽喉,顿时舒服了不少。这感觉太真实了,不是梦?
丫鬟又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药,小心用勺子吹凉,喂到了他的嘴边。张国强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开了嘴,咽了下去。很苦,不是假的,不是梦!
难不成真的是穿越?世上真有穿越这回事?还是该称之为“借尸还魂”?难道自己从法院那长长的台阶上摔下来时就死了?太不可思议啦。
张国强任是再冷静,也为这天大的变故而不由自主的嘴抽了一下。丫鬟见状,以为药太苦,忙说:“大少爷,喝完药还是吃几粒蜜饯吧,就没那么苦了。”
张国强默不作声地任那丫鬟把那一碗黑乎乎的药全喂进他的肚子,他都苦得有点麻木了,还是不敢相信这残酷的事实。
丫鬟端来了一小碟红红的蜜饯,小心地取了一粒喂给张国强。一股甜中带酸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开来,嘴里的苦味确实淡了一起。张国强不由的又张开嘴,吃了几粒,嘴里确实舒服多了。
那丫鬟虽然有点奇怪,今天的大少爷怎么一点也没有往日的温和浅笑,也不出声,但也没有多想,大概是身子虚吧。
“少爷,我扶您躺下吧。”
张国强也想好好的想想,便点了点头。那丫鬟小心地拿开他腰后的枕头,扶他躺了下去,盖好被子。
躺好后,张国强才意识到自己好象有一头长头发,长头发?又想起上次似梦似醒时似乎看到那太医身后的长辫子。清朝?那自己也是月亮头?张国强伸出手,了头顶,头顶上并不是光头,好像是个板寸。这是怎么回事?
那丫鬟也机灵,忙道:“大少爷,您病了三月有余,就一直没剃头。等您稍好些,就可以剃头了。”
“把镜子拿来我看看。”
“好的,您稍等。”
镜子拿来了,是一面木框的玻璃镜,既是有玻璃镜,那这家境就应该非富即贵啦。他记得听同学说起过,玻璃镜是600多年前威尼斯人发明的。中国明清的镜子都是从外国进口的,中国是到了近代才引进西方的技术,会做镜子的。能用上洋货的,就不会是普通的平民百姓家庭。
镜子中一张年轻而俊美的脸,清癯消瘦,眼睛清亮,鼻梁挺直,嘴唇薄薄,温和秀气。由于久病,脸色苍白无光泽,看上去就很不健康。虽然好看多了,但他宁愿镜子中出现的还是自己那张黑脸。这张脸好象是自己在梦中看到的那幕“真人秀”主角的脸。难道,那走马灯似的情景是这人的记忆?他穿成了那真人秀主角?那人叫什么来着?对了,周伯健!
张国强看了微笑着站在床前的丫鬟一眼。十八九岁,眉目清秀,亭亭玉立。她好象是叫绿竹?试试就知道了。
“绿竹?”
“是,大少爷。”
“现在什么时候呢?”
“三更了,大少爷。”
“你也别守着了,去睡吧。”
“大少爷,我还是守着吧。”
“没事,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去睡吧。”
“是,大少爷,我就在外屋的榻上靠一下,您有事就叫我。”
绿竹感动的行礼,退了出去。大少爷还是那么体贴温和。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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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是再不乐意接受这穿越的残酷事实,张国强也清楚知道逃避不是解决的办法。就像当年,父亲因为不懂法,偷税漏税,被抓进拘留所。母亲也没有哭天抹泪,而是立即四处筹钱,缴清税款,交上罚款,终于让父亲回了家。后来痛定思痛,自己才读了法律。
现在,不管是什么原因,自己已经进了这周伯健的身体内,不想死,就只能当周伯健了。长在农村,周伯健对什么中邪妖怪之类的传闻也有所耳闻。记得小时候,讲故事时说起过,有找人作法除妖,敬神喝香灰泼狗血,甚至用香去烧的。不管是真是假,自己还是要引以为戒。封建迷信即使到了二十一世纪,也还是大有市场的,更不用提在清末民初的现在啦。自己一定要小心,不要出什么纰漏,以免被当成妖怪。
这周伯健短短的十八年人生自己也像看电影一样看了个大概,一个没经过什么风雨的富家子弟,文质彬彬,谦和有礼,现如今还是依附于父母,除了读读书,没干过什么具体事。虽与自己很不一样,但有他的这些记忆,但不至于露出大的马脚来。只是这么扮演他人,也不是长久之计,自己也要想点辙,做回自己。
张国强又想起了现代的家人。好在,自己工作了这么些年,虽没有赚到很多钱,但至少趁着前些年房价不高时买好了房子,这几年也陆续把借的钱都还了,还小有积蓄,妻子也有稳定的工作,儿子虽还小却聪明,父母身体都还硬朗,哥哥也生活不错,虽然舍不得,但也不用太过担心。
睡吧,养好神,从明天醒来,自己就是周伯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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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理时钟就是准,早上6点半,张国强,不,周伯健就醒了过来。绿竹领着几个小丫鬟就进来了,小心翼翼地扶他坐起来,端好脸盆水杯让他漱口,又拧好温热的手帕给他擦脸。周伯健很不适应这象废人一样被人服侍的生活,但还是生生忍了下来,他记得自得病以来,周伯健每天早上都是如此过的。
更尴尬的事情来了。生理需要在召唤他,记忆中解手也是丫鬟伺候的。周伯健有心自力更生,但久病体虚,没有客观条件,又担心自己扭捏让人识破,只好红着脸让丫鬟们扶持着解了手。好在记忆中周伯健在这事上也颇为腼腆,倒不用担心露出什么马脚。
看样子,首先要做的是养好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有健康的身体,什么辙也不用想了。
又是一碗黑乎乎的药。周伯健很怀念现代的西药丸子。中药,小时候还喝过,大了不是吃西药就是吊点滴。周伯健不耐烦丫鬟们一勺一勺的喂,接过药碗一口喝了下去。
绿竹微微吃了一惊,连忙递上蜜饯。
“大少爷,快吃点蜜饯吧。”
把蜜饯含在嘴里,酸酸甜甜的,滋味很是不错。
“绿竹,我有点饿了。”
“太好了,大少爷。您终于有胃口了。我这就去给您端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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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好消息。”
周太太刚刚服侍周老爷起床,还在洗漱,就听得周嫂高兴的在门外禀报。
“快进来吧,是健儿醒了吗?”
周嫂揭开帘子,走了进来。首先对周老爷周太太行礼请安,才高兴地说:“太太,今早大少爷说饿了,要吃食了。”
“太好了,健儿看样子真是好转了,他都多久没能进食了。”周太太高兴地直抹泪。
周老爷也十分欣慰,道:“真是祖宗保佑,谢天谢地。昨日是马太医把的脉吧,要重金感谢。”
“是,老爷。那大宇寺果有神光,这冲喜的孩子一进门,健儿就好多了。对了,周嫂,好好待那孩子。待我看过健儿后,也见见她。她可真是健儿的福星啊。”
“是,太太。”
“太太,我们去看看健儿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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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腾腾的白粥端进了房,一股清香顿时让周伯健的肚子叫了起来。绿竹微笑着一勺一勺的喂着,轻声说:“大少爷,昨日马太医交代过,如若大少爷要进食,先略进一些薄粥,安抚一下肠胃。也不宜进得太多,以免肠胃不适。”
周伯健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自然知道这说的在理。喝了一碗粥,虽肚中仍有余地,却还是没有再要,又被服侍着漱了口,方靠在枕头上好好地休息了一下。
“健儿,我的健儿,你好些了吗?”一个颤颤微微的女声传来。
周伯健抬眼望去,一对中年夫妇正走进门来。那中年男子温文尔雅,看样子与周伯健有七八分相像,这自然是周伯健的父亲了,他正眼带欣慰地看着周伯健。而那中年女子眼中含泪,大方端庄,这自然周伯健的母亲了。
“老爷!太太!”
周伯健很是感激这书香门第的规矩,称呼父母除了儿时叫爹娘外,知事起就称呼为“老爷太太”了,要不然让他叫初次见面的人“爸爸妈妈”,虽然知道他们是这具身体的生身父母,也还是叫不出口的。
周老爷坐在床前的椅子上,而周太太直接坐在了床沿上,一把抓住了周伯健的手,满是怜惜地说:“健儿,听说你进食了,娘好高兴啊。”
“太太,都是孩儿不好,让太太担心了。”
“太太,健儿看起来好多了,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你不用太过担心了。”
“对,我们健儿福大命大,必会否极泰来,福寿安康的。”
周太太一阵嘘寒问暖,又对丫鬟们耳提面命,事事问个清楚明白;周老爷虽不多话,却也一直微笑着看着周伯健,十分安心的样子。
周伯健自然也看得出来,这对夫妇待他们的大儿子真是如珠如宝,心里也是颇为感动,暗暗思量,既然占了这正主周伯健的身体,就替他好好照顾他的父母,这也是他的本分了。
毕竟久病未愈,周伯健说了一小会儿话,就感觉累了。周太太满心满眼的都是他,哪有看不出来的理,连忙安顿他躺下,又小声交待丫鬟们细心照料,方才与周老爷相偕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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