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朱颜改从北京走的时候帝都的天气还算好，而且他也注意了一下成都的天气，也不算太冷，于是他就只在衬衫外套了件薄羊绒衫。哪谁想到飞机快降落在双流机场的时候空姐在广播里温柔的提醒成都今早遇上入秋后的第一次冷空气，所以降温十度，请各位旅客做好保暖措施。
朱颜改想起行李箱里那两年薄外套只想说，你妹！
下了飞机感觉就更明显了，四川这个地方，一降温就下雨，也不给个痛快，就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雨，绵绵的下个四五天。偶尔那小风儿一吹，冷空气夹带着水气从各个缝隙钻进你身体里，冷得浸骨头。就这一点上，朱颜改还是比较喜欢北方的那种干燥的冷，就算到了深冬下雪，只要是在室内那就有暖气。那像四川明明冷得骨头都僵了还没办法取暖。
一边想着朱颜改一边把从传送带上提下来的行李箱打开翻了件外套出来穿上。满大厅都是打开行李箱翻外套的人，有情侣互相整理衣服的，有大人喝斥小孩儿过来穿衣服的，一时间很是热闹。
朱颜改拉着行李箱出来直接打车回市区，他还是回姑妈家，之前他探过姑妈的口风，朱家老两口还是不太想见他。也是，这时间才过去多久。
到姑妈家已经快一点了，朱颜改在飞机上吃了套餐，虽然量不多，但是短时间内还是不觉得饿。家里只有颜如玉，姑妈和姑爹出去做头发收拾门面去了。
朱颜改想到顾家的父母为了这次见面专门去买新衣服，原来大家都挺隆重的。把行李拿去客房，整理好了才拿手机给顾倾城发了条到家了的短信，然后开始联系李庆他们。李庆的婚礼定在10月6日，他请了何今当伴郎，让朱颜改那天也早点去帮帮忙，朱颜改应了。
他跟李庆聊了这么一会儿，顾倾城的短信才回复地来，还是一个字，哦。
朱颜改笑着摇摇头，这家伙真的是很懒得发短信啊。他正琢磨着再给顾倾城发条什么内容的短信，李庆又发了条短信过来，而且让朱颜改不得不先把顾倾城放一边。李庆的短信内容其实挺简单的，他说何今不知道是不是跟林志君吵架了，两个人冷战了好一段时间。他让朱颜改去问问林志君，反正在何今这边是问不出个什么东西来了。
朱颜改拿姑妈家座机直接给林志君打电话，开门见山的问他是不是跟何今闹捌扭了，林志君沉默了半天才说电话里说不清楚，于是两人约了地方喝茶。
林志君选了个比较远的茶舍，那间茶舍的店名很简单，就叫茶舍。环境挺美，清幽安静，就是远了点，都出了三环了。因此那怕是在放假期间这里的人也并不多。朱颜改到的时候林志君已经在茶舍院子里的竹椅上坐了一会儿了，见他来了才起身去柜台那儿要了个包间，点了壶碧螺春。
朱颜改站在旁边打量这家店，装修得古色古香，到处都能看到原木家具或者是竹制品，外面大院子算是大堂，今天因为下雨就扯了雨蓬，进门后就全是一间一间的包间，分别用天地十二干支命名包间名称。因为生意不算是很好，所以这里居然没有请服务员，柜台里坐了个三十出头的男人，应该是老板，柜台上趴着个稍微年轻点的男人在玩psp。
朱颜改扫到柜台上方挂着一块不大的快餐表，上面有炒饭面条抄手这些简单的餐点，但是没有价格。真是奇怪，茶舍还兼着卖快餐？不过，朱颜改觉得自己有点饿了，于是他问：“可以点餐？”
原本准备带他们去包间的年轻男人停下脚步从psp里抬起头，着手泡茶的老板也抬起头笑了笑：“这个得问小唐。”
年轻男人挑了挑眉：“比外面贵你也吃？”
“贵多少？”只要不是被宰得离谱，朱颜改也并不介意。
“翻一翻。”年轻男人平静无波的说。
“好，麻烦我要一份炒饭。”
年轻男人耸耸肩：“十分钟。”说完继续埋头盯着psp一边带着他们往包间去。
朱颜改有点担心他这样怎么走路，就不会撞到磕到碰到的？不过事实证明人家就这样走路，对方安全的把他们领到戌字包间，推开门做了请的动作然后转身走了。
两人在包间坐下没一会儿，老板就把泡好的茶送了过来。林志君替两人都倒了一杯这才开口问：“没吃饭？”
“在飞机上吃了点套餐，现在觉得有点饿了。”朱颜改抿了口茶，也并不催促林志君开口。
十几年的朋友也不是白当的，对方什么子也都了解得了个七七八八了，林志君话不多，为人甚至有点冷漠，但是稳重理智，对上了心的人更是照顾得无微不至，何今就是个例子。朱颜改相信他跟何今的问题不会很严重，说不定就是何今那个被宠坏的小子又干了什么莫明其妙的好事了。
那个年轻的男人说十分钟果然就在十分钟后把炒饭送来了，碧绿的葱，红色的火腿，金黄的**蛋，白白的米饭，盛在仿青花瓷的叶子形状的盘子里。朱颜改觉得，就这卖相，翻一翻的价格也值了。
那个年轻男人并没有放下盘子就离开，反而开口说：“葱是后院自己种的，用的时候现摘，火腿是自己买的猪自己配的酱料装的，**蛋是在野生农场买的，米是koko香米，翻一翻的价格并不算贵。”
朱颜改吃了一口：“炒的火候刚刚好，这价格确实不贵。”
年轻的男人这才笑了，点了下头离开包间。
等朱颜改吃完饭，林志君开口了，但是说的却是完全不相干的事。
“这家店的老板是个homo。”
朱颜改拿起茶杯的手顿住了：“这跟你和何今闹矛盾有关系？”
“我也是。”林志君平淡无波的说：“我喜欢何今，什么时候开始的我自己都不知道。”
朱颜改放下茶杯：“你告诉他了？他不能接受？”
林志君点头。
朱颜改看着老友那张还是没什么表情的脸叹了口气：“你猜到我也是所以才告诉我原因？”
“哪怕是何今那样的，”林志君顿了顿：“也谈过一两个女朋友了，你这样的却一次恋爱也没谈过，不是homo就是/无能。”
朱颜改黑线：“我得谢谢你相信我的、能、力、吗？”
林志君居然还扯了个微笑出来。
朱颜改看了他一会儿：“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林志君收起笑意淡淡的说。
朱颜改也默了，他们这类人，最怕的就是喜欢上直男，那过程简直生不如死。他忽然很庆幸顾倾城不是个那么直的直男了，或者，他想起应悠然的话，也许他从来就没直过？
两人沉默着喝茶，包间的窗户外是郁郁葱葱的山头，从早上就开始下的小雨一直就没停过，远处的山头就这样笼罩在一遍水雾中，很有点诗情画意的感觉。
包间外传来老板的说话声，大概是有新的客人到，他领人来包间。
“志君，你怎么知道这老板是个homo？”
“他在市区开了家g吧，我去过两次。遇见过他，后来在这里又看到他才知道这里也是他开的。”
“生意好像不是很好。”
“不在乎那点钱吧。”
两人又沉默下来喝茶，顾倾城的话也不多，应该说他不爱说废话，但是跟林志君又是不同的。林志君说话不说话给人的感觉都是很冷淡的一个人，但是不说话的时候会让人觉得更冷。而顾倾城不说话给人感觉就是懒洋洋的了，好像对什么都不上心，但是他一说话又很容易没两句就大皱眉头。
朱颜改想起他的样子，忍不住微笑起来，林志君看了看他：“怎么？”
“唔。”朱颜改在想要不要说他和顾倾城的事，因为在林志君现在这个情况下说这事好像挺有刺激人的嫌疑啊。
“有对像了？”林志君到不是很在意。
“嗯，大学的学弟。最近才联系上。”
林志君点头：“找个时间出来喝酒。”
“行。”朱颜改想起顾倾城那个叫苏易的朋友也说了找时间一喝酒，如果要跑两场，那还不如看看时间凑一块得了。
朱颜改本来想打电话叫李庆和何今一起出来吃晚饭，顺便探探何今的态度，但是林志君阻止了。说何今说了最近都不想见他，他也不想自讨没趣，到时大家都尴尬。于是就他们两人一起吃了个饭才散了。
回到姑妈家，他们也都吃过了晚饭，颜如玉窝在房间里上网，姑爹和姑妈在客厅看电视。姑妈的头发很显然重新打理过了，头发染成了深棕色，烫了大卷看起来年轻了不少；姑爹理了发修了面整个人看起来也很神。朱颜改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来一边说：“姑爹姑妈，你们看起来年轻了不少啊。”
姑妈白他一眼却笑着说：“就你嘴甜。”
朱颜改跟他们闲扯了两句也起身回客房打开笔记本电脑上网了。
顾倾城的扣扣在线，不过是忙碌状态，大概是在码字。他本来没习惯给扣扣设状态，但是被朱颜改骚扰过几次忘掉了自己原本想写的路线时就养成了设定状态的好习惯。朱颜改撑着下巴笑了笑，没去打挠他，先去他专栏看昨天的更新。
最后是顾倾城先发过来扣扣消息的，意外的主动了一把让朱颜改很是惊喜了好一会儿。
一顾倾城：明天你要陪你表妹一起来？
应犹在：是啊。^__^
一顾倾城：那明晚有空没？
应犹在：约会？~\(≧▽≦)/~
一顾倾城：……苏易和百里寒叫你出来喝酒。
应犹在：小城，这算是答应我了？
一顾倾城：答应什么？
应犹在：装傻可不是好孩子。
一顾倾城：……
一顾倾城：我答应。
朱颜改觉得自己快要飘起来了，他抓过手机也不管漫不漫游长不长途的问题了直接拨了顾倾城的手机号。听筒里的长音响了没一会儿就被接起来了。
“怎么打过来了？”很悦耳的男中音在听筒里响起来，跟记忆里的声音比较起来成熟了很多。
朱颜改含笑说：“就是想亲耳听你说，网络上的文字始终没有真实感。”
顾倾城也不扭捏：“好，你再问。”
要是换个人大概会不知道顾倾城的意思，但是朱颜改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小小的腹绯了句还真不肯吃亏，然后严肃的开口：“顾倾城，请问你愿不愿意以组建家庭为前提不以耍流氓为宗旨的与我交往？”
“我愿意。”
“我也愿意。”
说完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傻傻的听着话筒里细微的电流声和对方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最后还是顾倾城想起朱颜改这号是北京的，漫游加长途得多少钱啊。于是匆忙的说了句扣上聊就把电话挂了。
在扣上聊了没一会儿两人最后还是跑去玩星际了。顾倾城实在是个不会聊天的人啊！朱颜改一边做着虫族产矿一边想。以后慢慢陪养吧。
十点左右顾倾城就说他妈催着让他下线早点睡觉明天才有个好的神面貌，于是跟朱颜改道了晚安就下线了。顾倾城一下线朱颜改也不想再上网了，再说今天一整天都在奔波他也有些累，也就去洗洗睡了。
顾颜两家约的上午十点，先在品茗轩茶楼喝茶，然后去飘香楼吃午饭。颜家准点到的，顾家提前了十分钟，用顾妈妈的话说那有让女方等的道理。
朱颜改跟在姑爹身后，最后一个进的包间，他一进去就看见了靠窗位置撑着下巴扭头望着窗外的人。黑色的头发，有些长了，钻进了毛衣领子里，因为扭开头的关系看不见五官，只能看见鼻梁上架着副半框的眼镜。
打量到此为止，双方的父母起身互相认识。很喜感的是，顾爸爸和颜妈妈认识，都是语文老师，虽然一个教初中一个教高中但是市教育局举行教研啊什么的也见过两三次面。于是双方父母完全没有了第一次见面的尴尬生疏，聊了个火热朝天。
颜如玉早就跟顾倾国坐一块儿腻歪去了，朱颜改含着笑恭敬的叫完叔叔阿姨后在顾倾城的注视下踱了过去挨着他坐下。
“小城，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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