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瑾临看向那个垂头的女子，几缕发丝滑落，遮住眼角的伤痕。他伸出手，轻轻替她将散发别于耳后：“瑾临爱兰沁，是真的。”女子抬头，通亮的眼睛闪啊闪：“贝勒爷……”瑾临拥她入怀。

    有那么一刻，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我想知道如萍。”兰沁抬眼看向廊上望不到头的灯。瑾临搂着她的腰坐在廊上，下巴搭在她肩窝处：“我第一次见到如萍，她很美。她当时扮的是虞姬，七彩流苏缀在戏服上，随着她的身子左右摇动，那时候，只觉得恍遇九天谪仙……娶她过门后，我发现，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早已淡去，我爱的是她当初的那份随和，你知道吗，初见她的笑容，如沐春风。和你温润如玉的浅笑不一样，她的笑容是那种夏日的凉风，灿烂明媚。只可惜，不知是什么，她变了，变得和当初的那个她差远了。也难怪，纳兰说，人生若只如初见吧。”

    兰沁伸出手：“不是的，你对她只是兄妹之情吧，在当初那种景况，不可避免的怦然心动。你怜她沦落俗尘，她惜你压力不解。两颗寂寞的心互相碰撞，无法逃避的火花，是世间至真至纯的感情。”

    瑾临忽然觉得，兰沁的大度不是大度，是海纳百川的温柔。就像一朵解语花，不见则已，见之则神向往兮。说话时顾盼神飞，令人见之忘俗。她大概是天下唯一一个能听丈夫讲述情史，又出言安慰的女子了吧？

    第二天一早，兰沁被老佛爷叫去。行过礼后，老佛爷微笑道：“和那臭小子和好了？”兰沁听老佛爷这样说并不意外，因为即使没有影响，老佛爷也心如明镜：“是，昨晚贝勒爷找过兰沁了。”

    老佛爷端起茶杯：“打算什么时候同那小子回府？听说那小子都被他阿玛打一顿了。”兰沁轻笑：“兰沁想，王爷是舍不得的。”就如同兰沁舍不得拒绝那人一样。兰沁抬头：“兰沁打算今日就回去了。”幽吟看着她的唇形变化，似是惊恐的抬头，却什么也没有做。

    马车停在门前，兰沁拉着幽吟：“你要放心，你就是事事对那人不放心才这般愁苦。他绝不负你。”对于幽吟，他只能作出这样的承诺。其他的，她给不了，也给不起，更不是幽吟想要的。

    幽吟身形一震，兰沁放开幽吟的手：“我走了，你要好好的。”马车带着那个温婉的女子离开，幽吟仍怔在原地。

    距兰沁和幽吟说话不过月余，幽吟郡主赐封和硕格格，下嫁睿亲王府玄钰贝勒。

    兰沁，瑾临一同前往睿亲王府，看到幽吟与玄钰手中相连的红绸，心中不只是什么滋味。雪黛至此已失踪一月有余，辰琪受皇上之命寻找。幽吟嫁入睿亲王府也不知是喜是悲。

    有抬眼看看瑾临，原本说好不可独宠一房。但自从她回府，他便不愿往西厢房去，她好劝活劝才去了两天。兰沁心下自是欣喜，却也掩不住烦忧。男人既有三妻四妾，便要雨露均沾，不可独宠一人。看惯了里明争暗斗的把戏，兰沁深知再这样下去的事态。

    又一日清晨，兰沁先瑾临起身，坐在梳妆镜前发呆。一时间，梳子被人夺去，微抬眼，望进一双幽深的眸子：“你起了？”瑾临为她细细打理着长发：“一大早的，就为了发怔？”

    兰沁不答他的话：“你为何再不去看如萍，往西厢去了？”瑾临把梳子放下：“你何苦总把我往那边推？”

    兰沁见他转身背对自己，轻轻拉过他的臂：“你恼了？你若不愿听，我不问便是了，何苦恼了我？”瑾临将她揽入怀中：“我不恼，我为何要恼你？只是有你这样贤妻，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瑾临拉开抽屉，取出一张纸，上书：

    槿花朝开暮还坠，妾身与花宁独异。

    忆昔相逢俱少年，两情未许谁最先。

    感君绸缪逐君去，成君家计良辛苦。

    人事反复那能知，谗言入耳须臾离。

    嫁时罗衣羞更著，如今始悟君难托。

    君难托，妾亦不忘旧时约。

    兰沁一眼便认出这是自己的字，而落款正是回的时日。瑾临将笺纸收好：“兰沁，瑾临真的让你难托了，是吗？”兰沁抱住他，惊慌的摇头：“不是的，你没有让兰沁难托，真的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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