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阿楠，？你悔不悔？（下）
(这两天发烧拉肚子……身上软绵绵的没一点力气……)
“阿楠，你悔不悔？”站在宁无尘的床头，望着那张虽然苍老却依旧动人的容颜，阿楠的耳边恍惚响起了家主爷爷的声音。
他阖着眼，呼吸浅浅的，他的脸、他的皮肤、他的眼眸，都看的出苍老的痕迹。
而站在他床边的阿楠，相比起来，却显得年轻的多。
和儿子站在一起，不像母子，倒像是父女。
他们的儿子也老了，而她芳华未减。她伸出手，在丈夫的脸颊便轻轻磨蹭。
“家主爷爷，他……真的是个好人……”
嫁给宁无尘的第二年，阿楠成了宁家的族长夫人，宁老族长退位让贤，成了太上长老。阿楠是知道这些规矩的，只是没想到宁爷爷会退的那么早，还让看起来那么年轻的宁无尘接替他成为了一族之长。
接收族务的手续办的意外的顺利，没有一个人跳出来阻拦，仿佛是整个家族共同的默契。
“这是什么缘故？”阿楠啃着手指头，觉得难以理解。
林家也很和谐，可是林家的下一任家主只会是族中的叔伯，而不会是与她同辈的任何一个人。
他们还太年轻，缺乏历练。
宁无尘一笑。
“傻孩子，前家主，本就是我大伯。”他拍拍她的头，像是在哄孩子一般笑道。
她方才恍然想起他曾说过：“你要叫我叔叔，阿楠。”
可他看起来那么年轻，她一直以为，那是他在逗她玩……竟然是真的。
可是他这个年纪，不是该早早娶妻生子了么？为什么……他却是孤身一人。
阿楠天真，可从不代表她傻，她是明白事理的姑娘。（. 好看的家子弟的婚姻，从来都是不由自己的。像她阿楠这样可以挑选自己喜欢的男子，已经是例外了。但这不代表，家族会容许她任性的不嫁人，拖到芳华迟暮。
可是宁家，却放任宁无尘这样优秀的子弟。这样绝好的联姻棋子，一直到了她进门。
她知道，这桩婚事，是家主爷爷强求来的。
但是她从没看过他脸上露出不甘愿的神情，他对她总是很温柔，很关心……
就像家主爷爷对她那样。
阿楠更用力的啃着指甲。
宁无尘将她的手从小嘴里拔出来，轻轻拍打了下：“多大了。还咬手指，多脏啊？”
那样的温柔。
阿楠忽然用力的抱住他，她真的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
身为一个家族的族长，族务是很繁忙的，很多事情都需要他亲自去做。
好几天不见人影，阿楠很想他。不过阿楠也很忙，她忙着交际应酬林家的女子们。她们都很可爱，阿楠很喜欢她们。
公公婆婆和那个很帅气的小叔子后来一直没有出现过，宁无尘说。他们不能算是林家的子弟，而是凌虚派的弟子，身份还不低，所以并不经常回来。
这个不经常……真的是很不经常啊！
阿楠偷偷的想，难道相公就不想见到父母兄弟吗？他连提起他们都很少。
又或者……是关系不好？她想到，可眨眼便否定了这个猜测。她想起了成亲的第二日，那对不像长辈的长辈的目光是多么慈爱温暖，那个帅气的小叔子也很和气。
“阿楠，你学这个吧？”那天宁无尘难得悠闲，便留在了家里。他拿出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递给她。封面没有字，他笑道：“这是母亲特地抄回来给你的，她说你体质特殊，修炼这样的功法正合适。”
阿楠点了点头，他让她学，她便学。
阿楠是听话的好孩子。
那日晚上。她依旧安静的躺在他的身旁，准备入睡。他身上总有一种好闻的味道让她不自觉的想亲近，可是相公是个守规矩的人，她担心他生气，不敢动作。
他忽然偏过头对上她来不及闪躲的眸子，笑着道：“傻丫头，看什么呢？”
她眨巴了下眸子，脸红了，喏喏的道：“相公……真好看。”
他忽然一愣，忽然伸出手将她揽在了怀中，下颚抵着她的头顶，她听见头顶上传来为不可闻的叹息：“阿楠，我们生个孩子吧？”
生孩子？“好啊！好啊！”她用力的点头。
第二日醒来，她抱着被子，恍惚了好久好久，看起来有些傻乎乎的。她的目光迷离遥远，呆呆的看着屋顶，好似那里有只鸟儿在盘旋。直到有人来拜访，方才清醒过来。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洞房”。
阿楠忽然变得忙碌起来。
除了修炼宁无尘给的那本小册子，还要管理内宅。族长夫人其实不是那么清闲的，每天只要陪陪内眷就好，她其实有很多事原本该自己做，但宁无尘都替她一手包办了。
他说她年纪还小，一时间让她处理这些事务太仓促。
人人都羡慕她，说宁无尘有多么疼爱她这个小旗子。
阿楠偷偷的笑，却舍不得他太辛苦。她跟宁无尘说起的时候，看着他惊讶的眸子，甜甜的笑了：“本就该是阿楠做的，怎好让相公代劳？阿楠也想为相公分忧。”
他笑着看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很忙、很忙，阿楠从来没有觉得那么忙碌过，可她却停不下来。
直到阿楠某一天忽然晕了过去，宁无尘察觉她有了身孕才停下。
那一次，阿楠第一次感觉到了他发自内心的愧疚。
她握着他的那只手，隐隐发烫。
阿楠开心的笑了起来。
后来她生了儿子，儿子长大了，丈夫也渐渐老去。然后给儿子娶媳妇，生了孙子孙女，孙子辈的也渐渐长大……阿楠忽然发现，自己居然变得和公公婆婆一样，还是那么年轻。
宁无尘却已经老了。
一只手碰了碰她，拉回了她的神智。
“阿楠。”他似乎有些疲惫，唤着她的名字，轻柔无力。
“在呢，相公。”她反手牢牢的握住他。
“我死以后，你就跟爹娘去凌虚派吧……那里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不，我不去，我守着你！”
“去吧，莫要让我不安心。”他努力的笑，笑的那样……满是乞求。
她一怔。
“……好。”
家主爷爷，我不悔，尽管他从未爱过我，我也不悔。
因为我爱他，这一生，守着他到尽头的人，是我。
……
ps（番外的番外）
“阿楠，这是我师父。”婆婆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到了凌虚大殿之上，殿上有一对儿年轻人正在讲故事，几个少年孩童围在他们身旁听。
男人停下讲述，身旁的女人好奇的看了过来：“你是……若雪的儿媳妇？”
男人也看了过去。
那目光，带着惊讶，带着丝丝凉意。
“是的，师祖。”阿楠有点儿紧张。
她没想到师祖竟然这么……年轻，完全不是她想象中的老头儿老太太。
“修为不错啊！”女人笑起来：“双灵根，这个年纪能有这样的修为，足见平日里很努力。”
“是……”婆婆怅然若失的笑，明明是笑，却透着丝丝苦涩：“她啊，就是个傻丫头。尘儿让她练，她就一日也不曾歇过。”
“无尘哥哥……”
“他去了……总算去的安详。”
女人的眸子动了动，闪动着未明的光泽。
“节哀。”男人出声道。
他的人看着冷，声音更冷。
“我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的。”婆婆却笑了笑：“他从小是个好孩子，为了不让我们担心记挂，这些年硬是不让我们常常去瞧他……若不是这次为了阿楠，只怕那孩子……到死也不肯再见我们吧？”
“无尘哥哥是个孝顺孩子，你应该高兴才是。”女子说。
不知为何，阿楠听着那声音，总觉得，她似乎是伤心的。
阿楠浑浑噩噩的跟着婆婆离开。
师祖……她叫相公什么来着？
无尘哥哥？
“那个，娘……”
“嗯？”
“师祖和师祖娘叫什么名字？”
“师祖叫清戈，你师祖娘叫安格……说起来，他们同尘儿倒是旧识。”
阿楠浑身一震。
她还记得，他离去那一日的口型。
安。
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