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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寇 作者:温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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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不想留下我的痕迹吗?”文游好奇地问。
湛火的眼刀给了他回答。
“不要再给他吃药了。”
文游眨眨眼,“你在说什么?”
湛火挑眉,从瓷碟里抓了把药放到嘴里,下一秒就被拍开,他紧张的神情出卖了他。
湛火说:“除了帮我杀他,不要多管闲事。”
文游有点无奈,“你知道了?”
“你以为搞坏他的神经,让他变成疯子,我就会放过他?在你心里逃脱罪责就这么简单?”
文游看着他倔强的脸,没有说话,他没有告诉湛火,当初孟子清就是靠着这一条脱罪。
精神病患者不具备刑事责任能力。
文游只是让假的变成真的。
定期给他注射药品,几年之后,孟子清的偏激和极端再也藏不住,这段日子以来,让他同时服用致郁剂和治疗药品,倘若不是湛火制止,他已经是个废人。
然而,这种制止并没有意义。失去镇定剂的孟子清陷入极端的无助和痛苦,开始酗酒麻痹自己。
他日以继夜地喝酒,将烈酒摆满琴架,坐在钢琴前,喝得满身都是,手渐渐恢复,但还是很无力,他趴在钢琴上,酒水流下来,浇在他脸上。
他常常跑到文游房间门口,让文游帮自己,说很寂寞,想和他在一起。文游一开始不会理,但后来还是会出门来,施与他一点温柔。只需要蹲在旁边,用那双美丽的眼睛注视他,孟子清就觉得很满足,镇定剂也不需要了,美酒也不需要了。他的渴望在无限膨胀,索求的东西却越来越卑微。
有时候只需要文游站着,听他倾诉就好。
都是些琐碎的事,比如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比如心动的时候,比如站在楼下被迫离开,文游却从不回头的时候。
房间的隔音变差,孟子清的声音不断传进来,湛火很烦,猛地掀开门,蹲在孟子清身边的文游投来诧异的目光,湛火声音里带着怒气,“进来。”
孟子清惶恐地颤抖,不舍地凝视文游,这种时候,他的神智都清醒些。
他喃喃地道:“文游,别走。”
文游却毫不犹豫地走向湛火的房间。
他靠在沙发里,无辜地看着湛火。
其实残忍这种东西,并不是想拥有就能拥有的,湛火不断逼迫自己更冷血一点,这种东西对文游而言却是与生俱来的。
被冷静的目光审视,文游无辜地说:
“是你不让我装的。”
“你现在不要说话。”
文游侧倒在沙发上,琥珀般的眼眸眯起来,光彩更甚,嘴角带着一点笑容,美好得像天使。
他在靠近湛火的每一秒,都在不断说服他也说服自己:
我是一个好人,我是一个好人。
因为如果他是一个坏人,湛火断然不会爱他。
直到湛火说:
别装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着。即便一开始扬言绝不后悔,孟子清最后却不得不承认这一点,身体和精神的折磨让他崩溃。他以极端的偏执捍卫自己的领土,认为文游会回心转意,两人携手迈向新生活。
直到那个下午,他喝得醉醺醺地走到庭院里。
文家的房子很大,前面是花园,后面是个日式庭院,中间挖着水池,两边小径栽着成片的樱花树,因为品种的缘故,这些花到八月还能源源不断地绽放,白色粉色红色交相辉映,绚烂至极。湛火闲得无聊坐在池边钓鱼,文游上去腻歪。
文游缠人的功夫一流,即使湛火冷着脸不给他一点好脸色,也毫不气馁地倒贴。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已经不是湛火想脱身就能脱身的,很快便被压倒在地。
湛火蹙眉,文游便笑吟吟地用手指去抚平他的眉心,“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
其实这句话不是疑问,只是单纯的抱怨罢了。文游对湛火的不满心知肚明,却明知故问。
虽然被压住,湛火也不落下风,他对文游说了些什么,文游脸色一变,似乎很不情愿,然后又露出无奈的神色,搂着湛火翻过身。两个大男人在炽烈的阳光下接吻,互相脱掉的衣物,露出优美结实的身体。湛火比文游还要主动,孟子清看到心爱的文游与人缠.绵,感到强烈的痛苦,这种痛苦超过嫉妒,让他无法迈出一步。
他在文游看到了爱意,浓烈的、深沉的、满含纵容的爱意,两个人如此契合,不是任何人可以插入的。
孟子清痛苦到蜷起身体,他死死地看着树下大胆放浪的两个人,然后,瞪大眼,细胞齐声尖叫,内心坚信不疑的东西霎时坍塌。
他看见湛火的手探入了文游的身体,文游皱着眉,闷哼了一声,却没有阻止,甚至用宽容的微笑面对着他。
他看到这一幕,猛地摔倒在地,从阶梯上滚下去,狼狈地看着那两个人。
湛火也看见了他,云淡风轻地扬起眉,一点也不因赤身裸.体而羞耻,离开文游,将散落的衣物穿上,回过身目光扫过文游的模样,高傲极了。文游有些失落,罕见地狼狈。穿好衣服去追湛火,湛火如此冷淡,他还是乐在其中。
孟子清摔伤了腿,湛火交代护士来照顾他。当那个护士不自禁流露出对湛火的赞美却对孟子清的鄙夷时,他麻痹已久的自尊恢复,感到剧烈的耻辱。他和湛火之间的身份仿佛倒错,高高在上的孟子清沦为酒鬼,一文不值的湛火却踩在他的头上受人仰望。
一座堡垒轰塌,另一座又迅速建立。
他和湛火的仇恨已不仅仅是文游那么简单,还包括他的尊严。其实从来不止文游那么简单,只是他自己没有放在心上,他从始至终认为湛火只是个拿所谓仇恨当借口和他争夺文游的贱人。
孟子清昂扬起斗志,开始戒酒,他忍着对虚幻飘忽世界的瘾,命令自己清醒。
等两人再见面,已经可以清醒对视。
湛火支着脸,单手弹琴,弹得非常差,却比孟子清现在弹得要好得多。
孟子清说:“你很得意。”
这是他第一次心平气和地跟湛火讲话,湛火转眼看看他,愉快地点头。孟子清眼角直跳,咬牙道:“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湛火愕然,孟子清问他为什么?这话让他火冒三丈,不禁冷笑。
孟子清脸负气地瞪着他。
湛火说:“等你忍受不了这世界想死的时候,就明白为什么了。”
“……”
“你这辈子伤心难过都是为了自己吧?不过没关系,很快就会懂了。”
他平静的语调让孟子清莫名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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