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锁龙谷福祸俱相依
“公子确定你属意的便是此器?”
陆离元神仿佛比起肖童更为激动,一时间也是元神如波,紧声相问。
“……”
但此时肖童正自强自压抑心中的神念作崇,自然无法及时应他,脸上却露出一种欣喜若狂之状。
“这……,这是什么器具,仿佛不是兵刃,但却为何如此熟悉,就是它了,前辈可知此物在何处可得?”
肖童此时也是失了镇定,这种温情如同家人般的呼唤使他恨不得马上便得到它,然而此刻的陆离却是半天方才恢复了平静。
“公子莫急,听陆离慢慢讲来……。”
“……师姐见笑了,非是师弟我贪婪,而是此物仿佛与我有缘,一见之下便心生一阵喜悦之意,所以一时情急,竟然露出贪妄之相,在师姐面前失礼了……。”
平静下来的陆离元神传音,仿佛带着一阵安静人心的莫名之力,肖童顿时也随之收敛了心神,忙一脸讪然的解释道。
“公子好眼力,此物就算是祖界之中的大能之辈,也看不出什么奇异之处,但却实是一桩开天辟地以来的绝世仙宝,不过知之之人不多,除我圣门少数弟子能明其渊源外,三界再无人知晓!”
肖童闻言,心中不禁一阵震撼,此物是自己的旧爱之物,却怎么竟然是一桩仙宝,难道是自己记忆有差,抑或是自己的往世曾经是一位至尊仙人?肖童不禁摇头苦笑,他可不敢如此妄想。
需知这仙宝二字可不是随便评品的,肖童即为丹炼师,而且曾经的许福丹炼之术上已经在祖界都属神匠之列,他自然极清楚这法宝的品阶之分。
法宝的分类也随修士的修为而定,修士修为分九境三修,法宝也分九阶三器,分别一一对应,炼体、聚元、筑基为人修之境所用自然俱称人器,包括炼器、合器、宝器三阶,再上一阶便是地器,对应地修三境,依此类推便为天器,又对应天修三境,不过后者俱都已属传说之流,非肖童此刻所能仰望。
而仙宝也便是仙器,却俱说已属超然九境之上的上古祖修所有之物了,虽然具体这世上还有无上古祖修肖童也不甚明了,这些都乃是鬼谷古籍中所言,自然只当传说记载,就算是祖界之修也无缘能见这等人物,俱说有数几位也在仙界之中。
肖童自然不敢想象自己曾经是这么一位仙界至尊,所以听且听之,但却已经在怀疑对方所说之物是否是自己所感应的那件兵刃。
“陆离当年铸下大错后,师尊曾求问过祖师脱劫之法,祖师曾降下一道偈语‘九转圣雀生,囚龙认主时’,连师尊也推演不出此偈语真义,不想今日竟应在了公子头上,果真是天意早定……。”
“圣雀?”
肖童先是一怔,但继而便想到对方所说的“九转圣雀”,便应该是九转道禽云彩儿了,不过这“囚龙”又是何指。
“我世代镇守的锁龙谷中,囚禁着一位上古龙族大能之魂魄,据说这条龙魄当年乃是一位祖界巅峰大能,因为中了‘破灭道’算计,与人族起了冲突,一怒之下连覆了三块陆洲,因此冒犯天条禁律,本该受魂飞魄散,身死道消之刑,后来一位仙尊出面,收走他一缕神魂,说是他日自有大用,先罚其锁魂三万年,因此才将其囚在了九宇之中最污垢的厚土星中受过,锁龙谷便因此而来!”
陆离元神虽然说了这么多,仿佛只是在说一段传说,一个典故,但肖童也听得出来,对方所说的这个机缘定是与这条孽龙之魂有关,心中也隐隐觉得这种呼唤仿佛正是来自于此。
不过这些都显然并不重要了,陆离也并不再解释,径直道:“我予公子一幅秘图,此乃我守谷卫一族世代守护的锁龙大阵图录详解,公子详加参悟,前去试一翻机缘,你所看到的那段‘龙木’便在这锁龙阵中央,乃是镇压大阵之物。”
陆离说罢元神一阵震荡,肖童脑际顿时映入一张阵图,时而幻为一片方园千里的山川之状,时而又幻为一张阵禁详组之图,虽然只有几息时间,变幻极快,但有白须儿一旁录入,却早己印在神念之中。
“……公子稍待,妾身魂力弱薄,难以久映这么玄奥的图录,待我稍事将养,多与公子映显几次,公子当也能烙印于神念之中了……。”
陆离自然并未打算一气呵成,此等魂影显像之术,极为消耗魂力,那一瞬之间的魂力消耗太巨,显然陆离准备多试几次。
“师姐不用再耗费魂力了,小弟业己烙印于心,只待打坐参悟即可,师姐快快养息魂体吧……。”
“你……,公子莫要诓我,虽然妾身魂力浅薄,但再映显几次也并非难事,大不了多将养几日便可,但公子若烙印不清,走差一步那后果便不堪设想,须知家中古籍中有载,祖界之中的大修曾生过觑窃之心,但从来没有一人能活着走入锁龙阵,更莫说离开,便是连玄宗中一生精研阵法的文修锁龙阵里都埋葬过好几位……。”
肖童一翻好意,但陆离元神却不但并不领情,反倒极力规劝起肖童来,说到后面更是意态沉凝,显然并非虚言威吓。
“你……。”
陆离元神还未说完,肖童便意念一动,云彩儿与白须儿一齐协力,在陆离元神面前还原出了那副魂图,虽然神念映显之法略显生疏,而且极为吃力,但幸好有白须儿与云彩儿相助,倒也堪堪完成,虽然时间比际离元神所示的还要短,但总算是顺得映显了出来。
“陆……陆师姐请看,可是这般变化,小弟……小弟魂力微薄,无法映显小弟初悟的一些粗浅阵禁变化,师姐只看是否与原图录一般?”
这尚是肖童第一次使用这种魂像映显之术,自己也没想到竟然耗费魂力如此之巨,仿佛中决堤之水一般一泄而出,若不是有二位宠友相助,只怕他当场便要出丑,但这却让他对陆离元神的修为更加的震惊,对方只是一丝元神残念,便能映显的那么从容,那不知生前修为到了休种境界,简直匪夷所思。
不过比起他的自愧来,陆离元神却是更多震撼,良久才回过神来,不由一声赞叹道:“请恕妾身有眼无珠,公子果是九转之身,如此年纪,不但修成了元神,更是将这念力运转修习的如此强大,果真是旷绝古今三界,前途不可限量!”
见对方只吐出个“你”字,不由肖童心情忐忑,以为自己的映像中出了什么纰漏,气的对方无言以斥,但没想到竟然给了自己如此高誉,不想一阵汗颜。
“那请问陆师姐,此物即为镇压大阵之物,若小弟冒昧取出,会否使大阵不稳,若那孽龙识途归正玄道也还罢了,但若暴戾之气未除,岂不又要铸成大错。”
稍加沉吟,肖童便问出了心中疑惑,他虽然对这段如同朽木一般的仙宝极为热切,但若是因此而失了性命,再使孽龙脱却阵法,再行为祸陆洲之事,他却就惹了大罪孽了!
“……怪我未与公子分说清楚,此阵明面固然是为囚龙魂,但实际上却是保全这一丝龙魂之策,若无这锁龙大国,那龙魂只一缕残魂就算夺舍人族躯体,也永难再恢复其一身修为,但若不夺舍肉身,就算逞强为祸,也只是一时痛快,终免不了五雷轰顶,魂飞魄散,所以明是囚他,实则却是为了保全于他,只待有缘之人,自会还他一场功德造化,再复旧日荣光,不过……。”
陆离元神一气便讲了许多,不禁又有些虚弱,又停滞了半天方才又沉吟道。
“不过此俱是我守谷卫一族的旧籍上所载,但妾身之前也巡视过阵法,阵法四脚虽有我族高修维持,但那孽龙仍是时时长啸,那种凶威以我当时金丹中期的修为,都只觉心惊胆颤,骇人之极,但祖师交待,陆离自然只能原话奉与公子……。”
肖童心中旧惑方去,却又添新疑,但也感觉得到陆离神魂虚弱之极,这般传音都有些吃劲,便静静打坐,调使鼎中精气努力滋补这蕴灵禁阵,也不再多问。
“不然师姐先请调养,待魂体稍安再行传音不迟……。”
“公子不用挂念,妾身知道公子还有许多疑虑,你且容妾身慢慢与你道来,妾身若要休养,便要行‘龟息’之术,介时只恐陷入沉睡,便无法与公子详说了……。”
陆离元神便这般说说停停,直到半夜时份,才将其中情景与肖童分说清楚,直到对方行起‘龟息养魄’,陷入了沉睡,肖童这才退出念海,静静的思悟起来。
此行可说是凶险之极,锁魂谷中的守卫陆家竟然也分割两系,而家主一系力主永镇龙魂,不得使其走脱,否则便遗患无穷,而另一系却力主遵从上古遗训,如今眼看己过三万年之期,当任大阵自行解体,还那龙魂一场自在,然后举族回转圣谷履命。
若依后者之策,肖童此行自然是水到渠成,能否收束那龙魂肖童倒不敢奢望,但若能取出那段“龙木”,那便是天大的造化了,也是听了陆离元神讲述,肖童才知道此木据说自开天辟地以来便生于混沌之中,历经百万年蕴养,虽仍无法化灵成妖,但却更瞳见其不凡之处,堪称九宇始木。
陆离最后又再三告诫,此行凶险重重,还要肖童自己定夺,或是一场造化,但又或是一场死劫,毕竟这一切俱传自古籍之中,又或是祖辈所传,陆离也不敢保证万无一失。
但肖童仍是心志不改,此行就算是身死道消,也要去锁龙谷闯上一闯,便只为记忆中的那一缕呼唤,这一切也便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