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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珩发现妹妹变了,自从她救下四皇子在家养伤时起。
之前的妹妹总有若无若无的一股怨气与不甘,虽然她掩饰得很好,但却无法瞒过与她朝夕相处的自己,对此崔珩真是又不解又无奈。好在妹妹她在静养时似是顿悟了,然后就变得……让他更喜欢了。
比如现在,妹妹就正勾着他的脖子撒娇,“今儿上赶着奉承的那公子还有他妹妹,有点碍眼呢。”
崔家这对嫡出兄妹只会和乔家联姻,西北像样一点的家族心里都有数,但是不能当正室,还不能琢磨下侧室,或者姬妾什么的嘛——大晋嫡庶待遇异常分明执行又相对严格,但有道是妻不如妾,小情人枕边风的威力谁会小瞧?
所以在崔家兄妹即将进京待选的这段时间,崔珩身陷西北众多庶出姑娘轮番花枝招展,各种抛媚眼的重灾区。
兄妹再怎么情深,崔琰也不会不知分寸地贸然插手哥哥的房内事。实在是因为……能让崔琰三世都印象深刻的人物不是牛人就是“神奇”到了一定境界,不巧的是,围着他二哥转的那批人中就有人属于后者,而且不止一个。
于是崔琰以撒娇的口吻提出要求,崔珩答应得没有半点迟疑,随后还仔细解释,并不故作深沉,“冷落庶出公子小姐们,咱们大哥大姐心里定然不舒坦,也显得我太目下无尘了。”
崔琰在二哥脸上亲了一口,“二哥,跟你商量个事儿。”说完,便从哥哥的腿上跳下地,从书架上拿了几本小册子又坐了回来。
感觉到妹妹的胸脯在自己胸前轻轻一蹭,旋即离开,没过一会儿又贴了回来……崔珩原本略微僵直的身体终于放松,心中还长舒了口气,幸亏妹妹贴得不紧,不然就真扛不住了。
后面的事儿不用细述,兄妹同心同德携手创办了大晋第一家新式兵器制造所。兄妹俩前所未有的“亲密无间”,让崔珩从惊喜到满足的同时,也横生出些许感慨:我的意志力得到了大幅提升,即使妹妹亲亲搂搂抱抱三项招数交叉无序多次运用,依旧可以维持表面上八风不动……不过要是妹妹小手再往下挪一寸,结果就说不好了唉。
却说兄妹俩共同创业,刚打下了个稳固的基石,两人就不得不离开西北去往京城待选指婚。
临行之前,父亲崔逸把崔珩叫到书房,屏退左右,凝重道:“前一阵子,族里都在议论把二丫头配给四皇子。我看二丫头心里头不大乐意。也是,皇家的媳妇哪里这么好做,吃暗亏受些委屈总是难免。”
崔珩默然不语。他心里明白,父亲虽然偶尔态度冷淡,却不会罔顾儿女心意,但族老们各怀心思,不少人觉得能与皇子联姻,崔家可以更进一步。
想了想,崔珩觉得有必要替妹妹争取一下,便开口道:“族老们大约想着咱家可以仿照唐家,靠着女儿当了皇后,家族也跟着一飞冲天。可是当年陛下根基不稳,需要世家之力,如今他已权柄在握,定然打着打压消减几大世家的算盘。妹妹的本事又着实令人眼红……不论哪位皇子娶到了妹妹,都可以名正言顺地让他姓乔的儿子继承母亲手中的一切,连巧取豪夺的名声都落不到,这买卖无本万利再划算没有了。”
儿子想得通透,崔逸老怀大慰,“总有人看不清,他们还担心得罪皇族呢。”说着,话锋一转,“劝劝你妹妹——我知道在二丫头心里我说上十句,都比不上你一句。”
崔珩面上尴尬,心中得意,轻声道:“妹妹一向懂事,她知道您有难处。”
崔逸洒然一笑,“你可真是向着二丫头。”随后,又叹道,“好像一转眼,二丫头就长大了。”他也想修补父女关系,又不知从何处着手,“到了京城,你多留心,若是二丫头真的不情愿,你就弄出些事情来,把她带回西北……招赘也不赖。”崔逸觉得,凭二郎和二丫头的感情,妹妹多分些家产,也不会闹到家宅不宁。
崔珩闻言,动了容,躬身郑重道:“父亲放心。”
几天后,崔珩与崔琰坐着马车,驰向京城。兄妹俩都知道婚后不会有太多机会能像现在一般随意亲近了,所以异常珍惜朝夕相处两小无猜的好时光。尤其是恢复了前世记忆的崔琰更是变本加厉地黏着二哥,崔珩呢,也有些不能宣之于口的小心思:他想妹妹多陪他,一点也不想讨论谁可能成为他的妹夫;而且他也还没把老爹的决定告诉妹妹,原因是担心妹妹感动之下不让父亲为难,而真的委屈自己。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刚刚跟妹妹暗示了婚事可以自主之后,第一场相亲会时国师乔浈的“横空出世”打了崔珩一个措手不及。看着国师无视任何潜规则,与妹妹相偕而出,崔珩相当不是滋味儿:一是国师实在太不讲究了,二是妹妹居然……屈服了。谁知更不讲究的还在后头,国师连死缠烂打天天蹲守国公府都干得出来……
俗话说烈女怕缠郎,比起四皇子不卑不亢的来往,国师这放□段的持续讨好,足以让妹妹的婚事速战速决了。乔浈看向妹妹那专注又温柔的眼神落在崔珩眼里,他十分清楚乔浈对妹妹动了真心,也正是因此,他并不排斥国师,而且显然在妹妹心里,自己的地位稳固如初,崔珩心中也只是偶尔酸一下,却总体上乐见其成。
年末,兄妹俩回到西北,崔珩跟父亲崔逸详细说起京城经历,崔逸听了,有些犹豫道:“国师这个年纪……我总担心他子嗣上别有什么毛病。”
崔珩垂头,小声道:“儿子也担心……不过国师大人总不至于‘欺负’妹妹吧。”后面半句不太靠谱的,崔珩隐下没说:他嘴里的“欺负”是指,若真有隐疾,就别耽误我妹妹养几个小的。
他又怎能想到,妹妹“经验”丰富,回到京城就来了个婚前验货,结果人家国师在短兵相接中就弄得崔琰连连讨饶,大叹无论男友兼未婚夫软硬件都是天资异禀,实在吃不消……
不提父子俩如何暗地里嘀咕,转年乔浈与崔琰成了亲,婚礼因逢战事而比较简朴。崔琰在写给二哥的信里特地劝解道:她和乔浈都不想当猴子——在婚礼上被耍被折腾给那些宾客看。之后就是长长的一大段邀功,妹妹可给二哥挑了个好媳妇哟。
崔珩看得哭笑不得,随后接到了好友乔仲枢的信笺,抛去其中抱怨九叔把九婶看得太紧之外,其余内容足可和妹妹所说相互印证。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崔珩没隔多久便收到了妹妹怀孕的消息。崔逸与唐夫人听说之后,也长出了口气——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然后,崔珩也成亲了。媳妇出身略低,为人贤明且有分寸,品性也不赖,秦国公夫妇冷眼看了一个月,暗地里夸赞了一番女婿的眼光和用心——谁让女婿姓乔呢。
话说两个聪明人过日子总是比较省心,崔珩与他的新婚妻子在试探着相处一段时间后,彼此都十分满意。崔珩默默感激妹妹,他媳妇暗暗感谢国师,自不用提。
再然后,崔珩听说妹妹中了毒,脑袋登时嗡了一声,真恨不得抛下一切立即进京护妹。在他媳妇眼里,丈夫看到信脸上瞬间血色尽褪,双手都在微微颤抖。全家人也担心得要命,万幸三天后确认这只是虚惊一场。
再再然后,他就和崔珏就在大营里遭遇了刺杀——单就刺杀而言,这哥俩并不感到意外。作为崔家的公子,要是没什么人希望他俩死得凄惨,那做人……未免太失败了。
令崔珩欣喜的却是,妹妹妹夫第一时间便离开京一路疾驰到西北探视。正是这个举动,让崔家上下彻底认可了这个女婿。
见到妹妹,崔珩立即心疼上了:妹妹看着有些憔悴,这还不算完,看了自己和大哥裹得严严实实的伤处,妹妹眼圈见红,好在兄妹三个一场打闹把妹妹的泪水顺利地逼了回去。
随着族霸妹夫到来,原本棘手的事情迎刃而解。崔家得以安享天伦之乐月余,到了临走时妹妹依依不舍,妹夫挺身而出,诚挚表示今后会不时带着妹妹和外甥回来小住。
在崔珩眼里,乔浈真是生平第一次如此顺眼。
后来,太子每隔上一段时间便随着运送军备送来几位文官,打听消息、克扣一些军饷,再拉拢蛊惑一下西北本地将官,最重要的是给四皇子和崔家营造些麻烦,以期逐渐动、蚕食摇崔家的根基。
太子的如意算盘正是靠着战事大幅消耗崔家实力,最后再弄出场败仗来消弭四弟的威望……坦白说太子的心思很是符合皇帝的期待。
对于来自京城的这些源源不绝的“手脚”,崔家也有应对之策,崔珩和父亲进言道:只要好好扶持、保护四皇子就足够了,损失的军械、军备以及军饷自有薄面皮的国师暗中补足——崔家乃是他儿子的母族,将来最大的助力之一,乔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崔家败落?
事实正如崔珩所料,不过等他收到妹妹再次怀孕的消息,就不太淡定了:妹妹生产还不足一年!乔浈你个禽兽。
不过三年之后,太子被废,局势明朗,妹妹与妹夫带着两个伶俐可爱的外甥和一个外甥女再回西北度假时,崔珩却觉得妹夫实在是个英雄父亲。
不得不说妹妹这三个孩子,大儿子大宝性格稳重,大女儿二妞乖巧,而小儿子滚滚嘛……人如其名,活泼得略显过分。
崔珩的长子跟表兄表妹都玩得挺不错,但遇上天生腿脚异常灵活的表弟委实是跟不上趟儿——连跑带跳却根本追不上,不过身为秦国公嫡长孙,父亲和姑母就在不远处看着,这小家伙觉得看护好表弟也是责无旁贷,硬咬着牙跟着表弟四处折腾。
此时方显英雄本色,大宝大约是再看不下去亲弟弟的持续疯癫,悄悄在奔过来的亲弟弟脚下轻轻一拌,他弟弟就在柔软的草垫上摔了个狗啃泥——话说,乔浈与崔琰都不骄纵孩子,只要不是伤筋动骨的损伤,是绝不会有仆从上前搀扶安抚医治的,所以滚滚轻车熟路地自己爬起身来,一声也没吭。
二妞见状,连忙上前,借着拍土的机会刻意在弟弟的膝盖处使劲儿拍了几把。
滚滚呲牙咧嘴,却没法拒绝孪生姐姐的“好意”,他也知道有点兴奋过度,绝对不敢跟积威甚重的大哥理论,只得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等着哥哥姐姐出完这口气。
崔珩的长子环视四周,发觉表哥与表妹脸上几乎如出一辙的关切神情,他也眯了眯眼……小家伙也悟了:腹黑定要从亲兄弟坑起!
从此,崔家这位嫡长子奠定了与大宝一生亲厚一起腹黑的重大基础。
崔琰在凉亭里跟二哥说笑,自然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大笑道:“天然呆和天然黑只有一线之隔呀。”
崔珩好奇道:“你们就这么教育孩子吗?”
崔琰答道:“爹是国师,娘是秦国公嫡女,想他们过不好的人不计其数,早锻炼早习惯有什么不好。”
“你的意思是既然人生注定磨难,好歹要皮实耐操吗?”
“小仲枢也说过同样的话……”
崔珩摸摸鼻子,“这有什么可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