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五章 入戏!
其实对于宋端午來说,他走进莫峥嵘这间比自己书房小了不少,看到的却更精致充实的书房并不惊讶,而他面对百宝阁上琳琅满目的稀奇古怪的玩应儿后也不惊讶。
而最让他惊讶的是,当他拿起案头上那本《阴谋论》,并随意翻开某一页的时候,留白的地方密密麻麻的都是莫峥嵘的小字批注,这才是最令宋端午惊讶的地方。
莫峥嵘的自己虽然细小,但是看得出來,横竖撇捺都是有着力透纸背的那种锋芒,宋端午可以猜得出來,表面上的莫峥嵘看似随和,但是骨子里却跟他一样,都是不折不扣的铁腕派!
宋端午猜得沒错,莫峥嵘在生意场上,向來都是说一不二的人物,无论是在自家的莫氏集团,还是跟合作伙伴的商议中都是如此!
而他这样的品性之所以能够把莫氏集团做的如日中天,则全部都要归功于他那独到的战略性眼光!这二者缺一不可,缺了眼光而只有独断,这就是莽夫!而缺了独断而只有眼光,那叫砖家!
宋端午本以为只有这一页是这样的,但是当他不管翻到了那一页,留白的地方都会有莫峥嵘批注的时候,宋端午先是朝着李鲸弘笑着说了一句“有点意思!”,然后这才将心思扎在《阴谋论》这本书上。
当然,吸引他的不是书的内容,而是莫峥嵘的个人感悟!
宋端午不看则已,这一看之下,心里对莫峥嵘的感觉就已然从最开始的尊重演变到尊敬,再到敬重了!
每一字每一句,宋端午都看得很是细致,甚至字里行间的意思宋端午都深究了出來,只不过当宋端午的心神在里面扎的越來越深的时候,莫峥嵘的评价和感悟,无疑就让这个犊子的心境有所改变了!
莫峥嵘批注的都是自己的见解和肺腑之言,虽然平淡无奇,但是看得出來,都是发自于当时的感悟,堪称字字珠玑!而最让宋端午敬佩的是,这批注似乎不止一遍!
也就是说,当第一条感悟写完过后,隔一段时间莫峥嵘会回來重新写下后來的心情,两相比较之下,不仅能发现自己这一段时间的短长,更是能加深对这感悟的见解!
堪称用心之至!
由此可见,莫峥嵘之所以能够掌控了西南这一块金融经济的一大份额,也不是全凭着祖上的基业和顺应了良好的时局,其中更多的,则是他自己的努力!
“我终于知道刘禹锡为什么致力都在追求一种‘谈笑有鸿儒,往來无白丁’的境界了!当真是结识不同的人,会对自己有着莫大的影响!”
宋端午的感觉很准,他知道莫峥嵘与周嚣炀的私会就要结束,所以就在他十分不情愿的合上了这本已经让他颇有点爱不释手的书籍后,他下一刻的动作,就是笑着对李鲸弘说出这句话了。.
李鲸弘听后像是用心感悟似的点点头,面色凝重的说道:“好的三哥,回去我就跟赖老狗绝交!”
李鲸弘这话差点沒把宋端午一口口水沒上來给呛死,而就在宋端午翻着白眼跟李鲸弘互相不怀好意的坏笑的时候,书房的那扇厚重的隔音木门,却被无声的推开了!
虽说是无声,但是來者的脚步却是说明了一切。
凝重而不呆板,坚定却又从容!
在这间屋子里,拥有这样的脚步声的,除了莫峥嵘,恐怕沒有第二个人!
虫子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脚步是拖沓的,莫青檐温婉,所以走路沒声,至于说莫青檐的母亲,相信她的脚步声宋端午肯定能第一时间分辨的出來,那是一个典型的操持家务的声音。
同他自己的母亲一模一样。
还未等莫峥嵘全身进來,宋端午就已然赶忙的站了起來,而就在莫峥嵘带着看不出悲喜的表情走到了宋端午的面前,眼神却落到了他手中的那本书的时候,莫峥嵘的眼睛里这才流露出点不一样的光芒!
这种光芒宋端午半懂非懂,说是半懂,那是因为宋端午从里面读出了惊讶和欣慰,就像他自己看到狗娃子的成绩单一样,至于说不懂的,则是莫峥嵘眼神里的那抹怀念了!
“坐!”这是莫峥嵘朝着宋端午点点头后,自己一屁股坐在书案后面的老板椅时,说的第一句话。
“读得懂?!”
这是莫峥嵘看到宋端午落座后,说的第二句,指向很明白,自然就是宋端午手中的那本写满了批注的《阴谋论》,不过他这话听起來却颇有点玩笑的味道!书籍嘛,都是用文字來组成的,自然看得懂!
但是宋端午却知道莫峥嵘显然另有所指,看得懂和读得懂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就像做人一样,可不是两条腿的人类,都可以称得上这一撇一捺的‘人’字!
宋端午先是含蓄的一笑,将自己手中的《阴谋论》恭恭敬敬,整整齐齐的放在了莫峥嵘的左手边,这才笑道:“念过两年书,识得几个字!”
莫峥嵘是话里有话的,而宋端午自然也是见招拆招,这两个一老一少的男人都不切入主題,而是各自兜着圈子!有点意思,但却也十分沒意思!因为这要是按照赖老狗的话來说,好听点就是各自打机锋,说不好听点就是沒事他妈的扯皮,闲的蛋疼!
莫峥嵘玩的这手迂回战术宋端午不陌生,甚至还有点得心应手的感觉,这点从这个犊子的自然表情和得心应手的回答就可以看得出來,而相信莫峥嵘在宋端午一开腔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然能把宋端午这方面的擅长知晓一二了!
所以莫峥嵘也就沒有给宋端午继续在他擅长的领域里发挥的空间,而是像周嚣炀对待自己那样,非常简单直接的单刀直入,直捣黄龙!
“其实,刚才在餐桌上有外人在,有些问題不方便问。”莫峥嵘这话说的很直白,直白到让宋端午不得不正襟危坐的地步,而就在莫峥嵘这后半句还沒有说出口的时候,他像是无意,但绝对有意的一瞥,则让宋端午立即心领神会了。
莫峥嵘的眼神瞥的不是别人,正是李鲸弘,而当随即会意过來的宋端午对着李鲸弘说:“鲸弘,你去跟青庭说句,让他沒事多给他师傅打打电话!他师傅怪想他的。”的时候,李鲸弘先是一愣,然后这才反应过來的从外面关上了厚重的隔音木门。
李鲸弘的愣神來自于两个方面,一是大家都‘虫子,虫子’的叫惯了,冷不防的一句‘青庭’还真就沒反应过來!当然,在人家老子的面前,自然是不能叫人家外号的。而这其二,恐怕就是李鲸弘明白宋端午这莫名其妙的一句了。
自从莫青庭走后,赖老狗可是从來都沒念叨过他的,估计自然也不会想他,而莫青庭虽然沒有通信往來,但是每次跟宋端午通话的时候,都会转达一句问候,所以当李鲸弘明白过來宋端午的这句莫名其妙实则是让自己回避的时候,李鲸弘虽然听从了主子的意思,但却是站在门口沒动!
他清楚自己的职责,只要里面一有动静,绝对就会抽刀子往里冲!
在这扇门后的莫峥嵘似乎很满意宋端午识趣,脸色缓和之下,所以也就沒再兜什么圈子,而是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宋端午,在我开口问你之前,我倒是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待娃娃亲这件事的!”
宋端午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问,毕竟这是个绕不开的问題,所以他摸了下鼻梁,答道:“实不相瞒莫伯父!如果说是为了达成某种共同的利益分配,那当然不失为一种牺牲家人來换取其他的好方法,但是如果对于当事人本身來说,无异于就是束缚了人身的自由和主见!所以关于这个问題怎么看,那就要讲究从什么角度來看!世事无绝对!”
也许是宋端午的这种不讨好,但绝对是十分理智且沒破绽的话语应了莫峥嵘的心,所以他直接问道:“那如果现在让你选,你会是选择前者,还是后者?”
“两者!”宋端午听到后,就坚定不移的答道:
“莫伯父,如果在此之前,我和青檐沒有见过,我肯定会选择后者,这倒不是说青檐不够优秀,而只是觉得把两个人的生活用一条无形的枷锁硬性拴在一起,有些略有不妥罢了,但是命运很奇妙,它让我在这之前就遇到了青檐,所以我算是不幸的,但也绝对是大幸的,于是当理性与感性合拍的时候,能选择的,唯有两者!”
宋端午的这番话说的很是有点大义凛然,且坚定不移的感觉!他为什么能有这样的感觉,甚至连他自己都感觉有点莫名其妙!要知道他只是奉了莫青檐的召唤,來此地商议事宜的,但是眼下的情况却是弄的跟个傻女婿头一次上门一样,而且更可怕的是,自己还入了戏!
而且还入戏入得很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