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半夏
大奶奶过门后不久,就跟在世子夫人身边帮着料理府事,这落在众人眼中,无疑是她备受老夫人宠爱网游之天下无双。沈嘉芫最近去颐寿堂,总能见到大奶奶和四姑娘陪在旁边,她便是想询问喜宴那日的状况,都挑不得合适时机。
然而回到清涵院,望着两串极其相似的璎珞手钏,回想那日将军的话,这心头就再难安定。须臾,她唤来香蕾,将那日所得的手钏递于她,吩咐道:“你将这个送去颐寿堂,告诉清芳,这不是我的东西,许是混淆弄错了。”
香蕾则“咦”了声,不解的盯着接过的手钏,好奇道:“奴婢记得,这就是您的啊?”
沈嘉芫就晃了晃左手里的另外一串,“原以为还真是我的,可方才突然发现抽屉里发现了这个,便想着那日清芳送来的不该是我的。你将这送回去,她若问起,你便照实答话。”
“是。”
香蕾内心好奇怎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串手钏,举止却不敢耽误,忙福身就要退下。可才转过身,突然又听到妆镜台前的主子问道:“最近除了你和香薷,还有谁进过我的屋子?”
“姑娘可是丢了什么?”
香蕾大惊,忙紧张道:“这内室里的东西,都是奴婢和香薷收着打理,而这外面的,偶然半夏和剪秋也帮衬着擦拭整理,其余人是不进姑娘屋子的校园全能高手。”
见她如此紧张,俨然是担心丢失了什么贵重物品而受嫌疑,沈嘉芫就轻笑了笑。摆手道:“没事,你去吧。”
只待人离开了屋,沈嘉芫复坐了会才起身往外,掀开帘子看到西廊下正浇花的半夏。招手就让她过来。
半夏忙搁下手里的东西,急匆匆就跑了过来,“姑娘有何吩咐?”
沈嘉芫的目光扫视了圈院子。皱眉似纳闷道:“香薷呢?”
“姑娘忘了?香薷姐姐家里兄弟娶媳妇,世子夫人准了两日的假,清早就离府了。”半夏满脸殷切的望着主子,接着说道:“奴婢方才见香蕾姐姐也匆匆出了院子,姑娘若有要事,奴婢手虽脚笨了些,不过自会尽力替您办事。”
沈嘉芫就笑了笑。瞥了眼她原先所处的位置,淡淡道:“别浇了,早晚都是要谢的,你进屋帮我卷丝线吧。”
“哎。”半夏忙擦了擦手,就跟着进了屋。
沈嘉芫坐在炕上。见她站在旁边,就让半夏搬了锦杌坐下,“倒是麻利,才一会儿的功夫就卷了这么多,在那浇花可惜了。”
“姑娘看得起,不嫌弃奴婢做事慢悠才是。”
沈嘉芫就笑,径自绣着花说道:“我记得,你在我院子里,也有些年了吧?”
“奴婢五岁的时候就进了院子。一直伺候着您呢。”
“那是家生女了?”
半夏显然有些受宠若惊,好端端的,姑娘今日居然会问起这些?她若是和贴身的侍婢唠叨倒是正常,偏是自己,不过就是个做粗活的丫鬟,不成想主子亦如此热情。
她急忙答了话。“回姑娘,是的,奴婢的老子和娘都是府里的人。”
“哦?我倒是还真不知道,你娘在哪当差呢?”
“奴婢娘在洗衣房里做事,老子是在马厩里赶车。姑娘您过去常和老夫人外出,那赶车的就是奴婢爹。”
这个,沈嘉芫就没什么印象了。她只知道赶车的亦分三六九等,有些是给府里的老爷、哥儿做事,而有些就是专门送诸位夫人、姑娘,如半夏爹这般,能给老夫人驱车,在马房里的师傅里的地位不会太低。
“你如今多大了?”
“回姑娘话,十五了。”
“十五,倒是比我还长了两岁,回头让你爹去祖母处请个恩典,将你配了人放到外院去。”
半夏手中动作微顿,脸红的回道:“奴婢不过只是奴婢,怎好去劳烦老夫人?姑娘可真爱说笑。”
“哪里是说笑?你爹都替咱们沈家赶车了半辈子,该是辛苦的很,你在我院里又尽心,哪里能亏待、耽误了你?要我说,就该选个时候跟祖母提提,否则总做个粗使丫头,太过委屈了。”
“姑娘心善,还记挂着奴婢的事。不过干娘说了,您是老夫人心尖上的人,能在这院子里做事,哪能说是委屈?”半夏说着讨好般的看着对方,似乎要表明忠心,接着道:“奴婢哪儿也不去,就在这伺候您。”
“干娘?”
后宅里惯有侍女认年迈的婆子为干娘的,不过瞧半夏的出身,她爹虽说只是个马夫,可是在老夫人跟前行走的,每每上车下车伺候路上的时候念叨几句,亦是有些分量的。
能被她认作干娘的,会是什么人?
见姑娘望着自己,半夏就垂眸回道:“奴婢的干娘,是钱妈妈。”
钱妈妈这是帮衬着老夫人管理沈宅数十年的老人,过去掌着人事的权利,半夏的干娘,竟然是她?
沈嘉芫不由仔细觑了眼她,有这样能干、权势的干娘,她会只做个粗使婢子?视线不由就落在她的双手上,白嫩细致,根本不似是惯做粗活人的手,想着她好几次特地进屋给自己上茶,方才又只做了些浇花等小事。
她心里了然,怪不得半夏会说不辛苦。
确实是不辛苦啊。
钱妈妈跟在老夫人身边,便是想给她谋个一等侍女,分配到其他院里伺候夫人、老爷都不是件难事,可却让她在自己院里做个无名的三等丫头?
想起心底的怀疑,沈嘉芫暗道:难道自己的怀疑还真有可能?
总觉得能做出一模一样的手钏,就自然得先取了真品比照,而如此,就是能够神不知鬼不绝的进出这屋子的人。她记起早前香薷香蕾进院子的时候,跟半夏就很熟稔似的,那眼前人就是惯会往颐寿堂跑的?
思及此,她才在心里大惊,原以为原主身边的近侍、妈妈均是世子夫人所安排,可谁能知道老夫人在这儿亦置了个眼线?
不过,这些到底只是她的猜测,没有真凭实据,沈嘉芫亦不想胡乱怀疑人。
还在发愣间,半夏就递过个红色丝线卷成的小球,“姑娘,好了。”
沈嘉芫点头,转而落在旁边的彩色线绳上,“你可会打络子?”
“奴婢会一点点,就是打的不好。”
“打几个我瞧瞧。”
沈嘉芫笑吟吟的话毕,冲外面的帘子喊了声,只见进屋的是剪秋,她行了个礼,先是审视了番屋内的情形才问主子有何吩咐。
“去换盏热茶来。”
沈嘉芫说着,耳边听到半夏的几声咳嗽,就补充道:“给半夏给送杯水来。”
“是。”
剪秋递个半夏水的时候,眼中难掩羡慕,谁知后者却更加挺直了后背,似乎还透着几分得意。
将这些尽数看在眼中,等剪秋退出后,沈嘉芫才对半夏说道:“不知剪秋会不会打络子?”
“姑娘,她不会这个的。”
果然,女孩子总免不了这些小心思,沈嘉芫没有再说话,让她继续打了几个络子才差她下去。
傍晚去颐寿堂请安的时候,见到白薇,沈嘉芫就从袖中取出了两个紫色蝴蝶络子递给她。
白薇有些诧异,“六姑娘,这是给奴婢的?”
“好姐姐,便是给你的,可喜欢?我上回见到你那个挂海棠荷包的络子太过显旧,便特地给你带了这个。”
白薇就有些推辞,“姑娘做的,是孝敬夫人们的,奴婢不过是个丫鬟,哪里能用这样的好东西?”将络子反塞回去,“这不是奴婢跟您见外,这样的东西挂在奴婢身上,让人见着会多话。”
“就属你性子最谨慎,这是我院里个叫半夏的丫头编的,可不是我做的。我瞧着好看,拿得出手才送你的。”
白薇闻言,就细细端详了下手里的络子,似乎还真的有些眼熟,“呀”了声就道:“果然是半夏做的,我看钱妈妈身上就挂着个,和这个倒是相似。”她与钱妈妈关系极好,倒是不怕惹得她不怪,就忙收到了怀里,欠了欠身冲对方道:“奴婢这就谢过六姑娘了。”
沈嘉芫就握住对方双手,“你还跟我客气?”说着似乎有些惊讶,“钱妈妈怎么会有半夏打的络子?”
白薇先是愣了愣,跟着才反应过来六姑娘过去是从不爱打听这些内宅里丫鬟、婆子的琐事,就回道:“半夏是姑娘院里的人,您倒是不上心,半夏小时候就认了钱妈妈做干娘,这不得空总过来看她,可孝顺了。”
沈嘉芫就佯作尴尬,“我倒是还真才听说。”
白薇就笑,突然从旁边就传来个清脆的女声,“白薇姐姐这是和六姑娘说什么秘密事呢,两人竟然躲在了这里?”
听这个声音,沈嘉芫就知道是白芨。
她素来就活泼,而老夫人就喜欢她这性子,毕竟府里的姑娘们年纪都大了,不比小时候总在她膝旁撒娇,祖孙见面还恪守着礼仪,就对身边的白芨宽松了些。
她窜出来,笑着就追问两人在说些什么,而听到是关于半夏和钱妈妈时,似乎想到什么就唏嘘道:“方才不知怎的,钱妈妈处置了清芳。”。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