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情有多深?
瓢泼的大雨依旧是在下着,车子在荀欢的驾驶下,一路前行,挡风玻璃上的刮雨器忙个不停,却仍是让人视线模糊,好在雨大,路上没车,也没什么人。
“前方向左拐个弯,那段路没有修建,坑坑洼洼的泥泞,你当心些!”
司机在一旁指路,神色紧张期艾。
没办法,就算再不愿,可对方气场太强,他扛不住啊,而且他怀里的女人情况貌似真的不好,若在他车上出什么事,他付不起那个责不说,也不想寻晦气。
荀欢按照他的指示,转动方向盘,转弯,动作纯熟,姿态不慌不惧。
车内本是提心吊胆的乘客见他驾车的动作如此熟练,且沉着稳重,心稍稍安定了下来,聊天的聊天,打盹的打盹。
左嫒此时已经烧的迷迷糊糊的,身子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冷的时候她就紧紧抱住荀欢,寻求他身上的热源,热的时候又拼命地推开他,弄得荀欢的心尖儿一颤一颤的。
就比如现在,这妞儿许是感觉热了,那双手使劲儿的推搡着他。
荀欢一只手握着方向盘,腾出一只手固定住她的身子,眼睛盯着路况,唇却凑近她耳边低声诱哄,“妞儿,乖,别乱动,我在开车!”
许是听到他的话,左嫒安分了一会儿,不过,没过多久,她又开始扭动着身子了。
哧——
车子轮胎打滑了一下,荀欢手中的方向盘很快稳住。
一旁的司机看着他们一男一女胶在一起的身子,心肝胆儿颤了颤,“年轻人,要不我来开吧!”
荀欢看了眼怀里一个劲喊热,脸色潮红的女人,剑眉蹙了蹙,稍后动作利落地换挡,减速,刹车,“你来开会儿,速度慢点,小心避开那些坑!”
司机感觉压力大,虽然他开了七八年的车,可要精准无误地避开那些水坑,还真有点难度。
不过,这男人开车的技术着实好,这条路颠的厉害,可车子在他手中,却感觉不到半分颠簸,此时他还真有些相信,他会开飞机大炮了。
荀欢抱着左嫒在一旁的位子上坐下,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妞儿,喝点水!”
左嫒发烧,嘴唇干裂,喉咙更是火烧火燎的,她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眸色朦胧而迷茫,不过,冰凉湿润的水入口,本能地吞咽了起来。
咕哝咕哝,一口气喝了小半瓶,荀欢盖上瓶盖,唇瓣在她额角探了探,那高得吓人的温度令他心里一阵紧抽,搂着她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再收紧。
左嫒被他搂得难受,唧唧哼哼了几下,荀欢见她呼吸急促,便也松开了些。
“热,好热……热!”
左嫒的手毫无意识地撕扯着身上的衣服,荀欢抓住她的手,大掌轻柔地拍着她的背脊,就像是安慰小孩子一般,“妞儿,再忍忍,马上就到了!”
左嫒此时迷迷糊糊的,根本就不知道这些,她就是一个劲地喊热,喊冷,嘴里呓语不断。
荀欢心里又急又躁,一张俊脸阴云密布,他眸子转向一旁的司机,“大概还有多少路程?”
司机被他冷寒的眸光一射,身子打了个寒颤,“再过两里路左右,有个小城镇,里面应该有诊所,一些发烧感冒,还是可以治的,我们可以先去那里瞧瞧!”
其他乘客听到司机的话,有些个别的不乐意了,“司机师父,这眼看天都快黑了,还是快些去目的地吧!”
“是啊,那里也是可以看医生的,发个烧而已,不会有大碍!”
另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妇人跟着附和,农村人,发烧感冒什么的,稀松平常,吃些药,蒙头睡一觉就好了,所以,说话就有些不以为然。
荀欢一个利目扫过,语气冷戾道:“给我闭嘴!”
话落,他眼神再次转向司机,“直接去镇上诊所!”
“年轻人,我这儿有条毛巾,若你不嫌弃,就将它弄些水,搭在你媳妇儿头上,降降温吧!”
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婆子出声,同时枯瘦的手递过来一条半新不旧的毛巾,荀欢看了一眼,伸手接过,道了一声“谢”后,便拧开矿泉水,将毛巾浸湿,然后搭在左嫒额头上。
车子在风雨中行驶艰难,司机驾车明显没有荀欢稳妥,摇摇晃晃地。
左嫒又开始叫冷,而且还开始呕吐起来,荀欢紧紧抱着她,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安慰着,心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然,面上却是一片冷沉。
车内其他乘客见病情貌似挺严重,这会儿也没人开口说话了。
咚——
车身突然一个倾斜,乘客们哄然了一下,同时,车子也突然停了下来。
荀欢心底一沉,眸子直直射向司机,眼神凌厉而冷残,“你别告诉我,车子陷进坑里了!”
司机抹了抹额角的冷汗,“我重新发动试试!”说着,他再次发动引擎,挂档,踩下油门,然而,车轮却是陷在坑里,纹丝不动。
各种方法试了半天,车子仍是停在原地,司机穿上雨衣,下车瞧了瞧,见车轮深深地陷入坑里,若是没有吊车拖,恐怕是起不来的,他拉怂着一张脸回到车里。
荀欢看着他的表情,心,跌入谷底,却还是不死心地沉声开口问:“怎么样?有办法起吗?”
司机摇了摇头,一脸苦相道:“陷得太深,没办法了,只能等雨停,到时候再看情况!”
车内大部分的乘客再次闹哄哄的吵闹起来,有的在怪荀欢,有的在怪司机,总之,都是一群自私的人。
荀欢低眸,看向怀里基本上已经陷入昏迷的女人,心狠狠地揪了揪。
不行,这种程度的高烧,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不然,她脑子真有可能会被烧坏掉。
“你们有谁知道镇上诊所具体地址的,带我过去,我给领路费十万!”
此话一出,车内立即安静了,众人像是看怪物一般看着他,十万?对于他们这些偏远的小村庄里的人来说,那数字可不小,有的人家几年都存不到十万块钱。
而现在,就领个路而已,就能挣到十万块钱,他们除了吃惊,不可思议的同时,还有点不相信。
荀欢见他们这幅样子,眸色沉了沉,“没人知道吗?”
依旧没人说话!
不稍片刻,回过神来的司机挠了挠头上油亮的短发,“以前桥没建起来的时候,我经常跑这边,应该能找到位置,十万块钱就不用了,你只要将今天这趟车的钱帮我补齐就行!”
荀欢抿着唇点了点头,“放心,只要我老婆没事,十万一分都不会少你的!”
整个车内只有司机身上那一件紧急情况下应急的雨衣,他将雨衣脱下,荀欢手脚麻利地帮左嫒穿上。
许是动静大,昏迷中的左嫒眼睛睁开了,混沌的脑子也有些清醒,“荀欢……”
她出声叫唤了一句,声音沙哑而虚弱。
荀欢这一刻是欢喜的,至少在这种时候,她没有唤错名字,他唇角微勾,低头,不顾车内其他人,俯身吻了吻她干裂的唇瓣,“嗯,我在,别怕,我现在带你去看医生,不会让你有事的!”
左嫒静静地凝视了他一会儿,没有说话,不久便再一次闭上了眼睛。
雨衣将她整个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弄好后,荀欢将她背在背上,司机从乘客那里搜刮出一把雨伞,几人一起下了车。
外面,大雨依旧,狂风呼啸,男人背着女人冒雨前行,身旁一个撑着雨伞的,在这大雨中,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凄美。
车内的乘客看着,喟叹道:“唉,现在的年轻人,如此有情义的,可不多见啊!”
“可不是吗?平时发个烧什么的,我们得不到男人半点关心不说,还不是照样得下地干活!”
“有钱人,身子矜贵着呢,哪是我们这些粗人能比的!”
“也不知道这雨啥时候能停,家里可能盼着呢!”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说什么的都有,如今车子不能走,他们也只能聊聊天来驱赶心里的焦灼。
这边,荀欢背着左嫒,脚下踏着泥泞的路面,尽管撑了雨伞,可大部分都撑到了左嫒身上,所以此刻,他浑身上下都被雨水浸湿。
水珠顺着他的发梢往下滴,眉梢上,眼睑上,鼻尖上,都布满了水珠,里面有汗水也有雨水,顺着他的肌肤纹路,往下滑,有的滴入唇角,可他却浑然不在意,只是一步一个脚印,稳稳当当地往前行。
临近一个多小时的脚程,他们终于来到了小城镇,大雨之下,街道边上不少的店门都是紧闭的,路上行人几乎绝迹。
“应该就在前面拐角处!”
司机同样一身的湿,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指着前面一处拐角,抖着声音道。
虽然现在天气不算太冷,可淋了这么久的雨,身子还是感到了阵阵寒意。
不一会儿,三人已经停在了诊所门前,司机没有记错,这确实是家小诊所,此时,里面的玻璃门紧闭着,里面也没看到什么人。
司机抬手拍了拍门,很快,有个年纪差不多五十来岁,胸前挂着医用听筒的老汉从里屋出来,见到门口的他们,愣了片刻,回神后,便上前,麻利地拉开了玻璃门。
“大夫,这女子在发高烧,你赶紧帮忙瞧瞧!”
司机是本地人,操着一口本地口音与大夫交涉。
“快,快放下来!”
荀欢将人小心翼翼地放下,而后脱下她身上的雨衣,将她放到一张窄小的架子床上。
在雨衣雨伞的保护下,尽管这么大的雨,可左嫒身上连片衣角都没有湿。
老大夫一探她身上的温度,便倒抽了一口冷气,“嘶,这烧严重啊……”
“别废话,赶紧想想办法退烧!”荀欢抬手轻抚着她滚烫的不像话地面颊,冷声厉喝。
老大夫被他一斥,老眸瞪了瞪,“这烧就算打了药水,一时半会儿也是退不下来的,再烧下去,脑子就要坏了,你们也真是,居然烧成这样才来!”
老大夫一边指责抱怨,一边手脚麻利地配着药水,另外又交代一旁状似帮手的小姑娘,道:“小青,你多准备些酒精,待会儿帮她擦身子!”
“老大夫,这女子是在车上病的,车子陷进坑里了,不能走,这年轻人背着他媳妇儿走了一个多小时才来你这里!”
司机挠了挠头,赶紧帮忙澄清,心里则是后怕不已,幸亏他带他来了,不然这女人若是有什么事,他就麻烦了。
药配好,老大夫熟练地帮她扎了针,另一边,小姑娘的酒精也调试好了。
荀欢看着酒精,知道他们这是准备双管齐下,他见那女孩上前去脱自家女人的衣服,连忙将她推开,“你们出去,我自己来。”
老大夫看了他一眼,语气冷淡道:“擦拭颈部,胸部,腋下,四肢和手脚心即可,不过,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们可不负责!”
话落,他弄好一切,便带着小姑娘出了小小的诊疗室,当然,司机也跟着一起出去了。
荀欢不顾自己身上还穿着水淋淋的湿衣,动手脱掉了左嫒身上的衣服,而后用纱布蘸着酒精,一遍一遍地擦拭着老大夫提到过的地方。
折腾了大半夜,左嫒的高烧终于退了下来,荀欢极度紧绷的身子,也终于放松了下来,安安心心地趴在床边休息。
昨晚本就一整晚都没睡,今天又是这般折腾,铁打的身子,也有吃不消的时候。
左嫒是被饿醒的,她睁开眼睛,周围完全陌生的环境让她愣了愣,脑中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也猜到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动了动酸软地身子,发现手正被人握住,转眸看向床边,男人趴在那里,他睡得很沉,眼底都是淡青色,本是光洁的下颚,这会儿也冒出了青色胡茬。
他身上穿着的还是昨天的衣服,看上去还没怎么干,栗色的头发经过雨水的洗礼,一撮一撮的。
看着他这般样子,左嫒心里有些复杂,这男人,好起来的时候,所作所为足以感动任何一个女人,然而,坏起来,也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有时候甚至恨不得喝其血,啃其肉。
许是察觉到有人看他,荀欢眼睑颤了颤,接着便睁开了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见她已经醒来,他俊脸扬起一抹愉悦的笑容,二话不说,勾过她的脖子就狠狠地吻上她的唇。
吻,凶猛,热切而缠绵缱绻!
漫漫星期一回老家带儿子,后面两天,也许会请假,也许不会,如果没更就是请假了!亲们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