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清玄
夜晚降临,河阳城归于平静。
然而由于百姓被遣散,河阳城变成了一座空城,落寞,空洞。
叶炎独自蹲在城隍庙的门口,看着寂静的夜空,怔怔出神。一想到被妖族祸害的百姓,以及清水那副不人不魔的模样,叶炎心中莫名感到一丝痛楚,一切的一切,皆因自己而起。
无论是今生的放跑了妖皇,还是前世,铸造了魔剑,酿造了一切祸乱的开端。
叶炎感到彷徨,自古以来,道、魔、妖共存于天地之间,却相争相斗,然而,三教之中,皆是有善有恶。百年前,清风为了正道,锻造了魔剑,结束了千百年来三教的斗争,然而,这所谓的正道,究竟是否正确?还是说,这只是一切祸乱循环的开端?
叶炎一时迷茫,轻抚着斩月剑,叶炎想起了清风说过的话,这把斩月,终究是一把魔剑。
摇了摇头,叶炎整理了一下思绪,自嘲道:
“喝,我在顾虑些什么呢,阿悲是斩月的剑灵,有她在我身边,我怎么可能被魔剑侵蚀呢。”
这时,一个窈窕的身影缓缓来到叶炎的身后,调皮地将叶炎拉起。
“公子,想什么呢?”
叶炎一愣,见是阿悲,问道:
“阿悲,法智大师怎么样了。”
轻盈一笑,“已无大碍。”叶炎也是松了一口气,法智曾经在凌云峰对自己有恩,此时又是舍身帮助齐白山,这份恩情,叶炎不知如何报答。
这时,却见阿悲的眼中柔光婉转,看向院内的那口废弃的荒井。阿悲捋了捋脖颈前的长发,柔声问道:
“公子,那就是传说中的姻缘井么?”
叶炎一怔,面部猛地发烫,想起了当日在这里的姻缘井中看到的景象,唯唯诺诺,不知该如何作答。
突然,庙内响起了王影子的声音。
“哈,法智大师醒啦!”
王影子和凌冰二人从庙内缓缓走出,抚着包扎完伤口的法智。
清田和清虚同时上前,恭声道:
“大师的这份恩情,我齐白山没齿难忘!”
法智摆了摆手,眼睛眯着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只是不想妖皇无量,竟然如此之快地做出了动作。”
众人也是面色一沉,若是天下正道再不想出个方法来应对妖族,只怕天下苍生都会处于水火。
清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是啊,妖族众徒已经在中原以北驻扎,对道教也是虎视眈眈,这次扫荡河阳城,可以说是对凌云宗的一个挑衅!”
法智若有所思,突然道:“这次我路经此地,便是想上凌云宗,与凌宗主商讨一下,怎么对付这些妖兽,尤其是这次袭击河阳城,带头的魔树。妖皇无量以及手下三大妖兽皆是远古之物,拥有不死不灭之力,实在是。。。”
清田瞥了一眼一旁的叶炎,意味深长地道:“若是用我们齐白山的净世妖莲,区区妖兽不在话下,只可惜啊。。。”
叶炎一滞,知道清田有意针对自己,叶炎理亏,也不反驳。
却见清虚突然转头看向叶炎,“叶炎。。。你是否打算回齐白山?”
此言一出,王影子立即附和,“是啊,叶炎,你回来吧,也算是给我们添了一大助力。”一旁的凌冰也是眼睛突然一亮,一切心意尽在不言中。
叶炎苦笑摇头,回道:“这些日子我也算是云游惯了,况且凌云宗对我充满了敌意,我还是决定继续游历,总有一天,我会变强,强到能够击败无量!”说着,叶炎的双拳已经暗自攒紧。
清虚看着叶炎坚定的眼神,似乎早已料到了这样的回答。
“既然如此。。。叶炎,你可以去中原东南麓,找那个人。。。”
叶炎一愣,不知清虚所指何人,这时,却见一旁一直沉默着的黄元琪突然一摇手中折扇,点头接过话题道:
“没错,普天之下,或许,他有对付这些妖兽的办法。”
叶炎更加一头雾水,只听黄元琪继续道:
“他曾经是我的师傅,齐白山的前任掌门。。。清玄!”
凌冰等人也是同时一愣,在齐白山这么多年数,还从未听到过这个名号。
“清玄。。。?你的师父?”
黄元琪点了点,“我曾是他的弟子,只是。。。十多年前,他因为触犯了。。。齐白山的禁忌,被逐出了齐白山。我也就此被分派到了内院。”
“喝。。原来如此,那清玄掌门他,触犯的是什么禁忌。”
叶炎刚问完,就感觉这是不该问的,只见黄元琪和清虚面色同时一沉,似乎不愿回答这不堪回首的往事。叶炎便也不再追问。
“叶炎。”清虚突然开口,“有一件事,为师必须提醒你。”
叶炎挠了挠头,虚心道:“师傅请讲。”
清虚看了一眼阿悲,沉吟良久,突然道:“人妖毕竟殊途,叶炎,三思呐。”清虚的话很明确,旨在阿悲是妖,叶炎是人,是没有可能的。
叶炎哑口,心想要是齐白山众人知道自己的师祖清风也曾爱上了一个狐妖女子,该会作何感想。
“师傅,叶炎自有分寸。那那位清玄掌门,现今何处?”叶炎赶紧转移话题。
黄元琪轻轻合拢手中折扇,道:
“师傅自从离开了齐白山,隐居于东南大罗山,湖田镇。”
心中默默记下,叶炎突然很有兴趣,想要见见这个清玄掌门。
“法智大师,就此别过了,我们先行回齐白山了。”
一切交待完毕,清虚等人也是没有逗留的必要了,御剑离去。半空中,凌冰又是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叶炎,却没有如同以往一样对视到那双坚定的眼神,踌躇了片刻,无言离去。
庙宇内,只留下了叶炎,阿悲和法智三人。
“叶炎小施主,事不宜迟,还请赶快动身吧。”法智突然道。
“大师此言何意?”叶炎不解道。
“大罗山在中原东南之地,而东南方向,已经被妖族尽数占领,只怕。。。”
叶炎一听,心知此事关系重大,也是不敢怠慢,拉着阿悲,就要离开,却见阿悲似乎欲言又止,想说些什么。
“阿悲,怎么了?”
阿悲低着头,嘴唇轻颤,“我想。。。回一趟齐白山。”
叶炎为难地摇了摇头,还是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陪你回一趟吧。”然而却见阿悲摇头。
“公子,这次,阿悲想一个人去。。。”
看了阿悲良久,叶炎微笑着点了点头,心知阿悲似是有什么隐衷,也不多问,道:
“既然如此,一路小心,我寻得清玄之后,定回来找你。”
说罢,叶炎祭起斩月,飞身夜空。
落寞的月色之下,庙宇内,只剩下了法智和阿悲二人。阿悲轻柔地走到那口古井之下,发梢垂下,弯腰凝视。
而一旁,法智眯着眼睛,一脸笑意地看着阿悲。
“大师,你是否有话对阿悲说?”阿悲的眼如同秋水,波光荡漾。
法智如一尊弥勒,静止了许久,终于开口。
“阿悲施主,有一个疑惑,困扰了老衲,已有百年。。。你,可曾后悔过?”
阿悲轻柔的目光落在古井之下,答案,如同水中的月亮之上,那个少年坚定的眼神,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