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亦蓦然睁开了双眼，他惊愕地看到江泠月的手正拽着他脖颈上的猎人项坠。

    他没有坐起身体，而是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这相反的力道反而将她削薄的身体带了过来，以极其暧昧的姿势让她趴俯在他的胸膛上。

    隔着薄薄的衣料，她似乎能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

    “想要这个吗？”

    他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柔柔的、浅浅的声调，又仿佛带着些许的疲倦。

    江泠月没有点头，但也没有否认。

    就那么理所当然，且大方地看住他。

    “这是我最后想要守护的东西，所以，我不能给你！”

    当他说着这话的时候，江泠月就会想到一句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有多少人为了这该死的东西，无端地送命？

    “那好吧！”他叹了一口气，放开了她，“我会去找姜博士，他会告诉我解毒的方法！”

    “姜博士？”

    “是为了申助理才出现在这里的，不是吗？”

    江泠月清淡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怔愕。

    这个人，着实厉害，仍然能够一眼就将人的内心看穿。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中这种奇怪的毒，但是我想，姜博士一定会找到解毒的办法！”

    “所以，你是要帮我？”

    “如果想要让你为我做事的话，就要有足够收买你的筹码，这点看人的能力，我还是有的！”

    他将头仰靠在沙发靠背上，疲倦地揉着眉心，“好了，走吧！”

    江泠月走到门口，在即将带上门的时候，又回过了头来。

    她看到柏亦依然维持着相同的姿势。日光灯将他的侧影映得有些疏离。

    他的左手搁在椅背上，露出白色衬衣的袖口，显得低调而华丽。

    也许——

    已经在渐渐疏远了。

    这个人，于她来说，不只是改变了名字，连神情和动作，也都变得有些陌生了。

    深夜的时候，医院再次来了电话。

    “他说，要见你最后一面，一直在等着！”

    江泠月站在病房的门外，没有再进去。

    只是从微微敞开的门缝里，看着吸着氧气，即使连呼吸都变得艰难也仍然倔强睁开双眼看着天花板的申年浩。

    “江小姐？”抱着病历夹出现在病房门口的护士小姐不解地问道，“您不进去看看吗？”

    “不了！”

    她淡淡地回答完，转身慢慢离去。

    因为最后的一丝信念，才有着坚持撑持下去的力量。

    如果他见到她的那一刻，他最后的一丝生命微光，也将耗尽。

    这是一种死亡的过程。

    在幸福的期待中，临近死亡。

    依靠着栏杆，看着在樟树间透露的橘黄的灯光，终于，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受伤的腿，总是隐隐作痛。

    而这种痛，反而让心灵之苦变得模糊了。

    身后，粒粒珍珠跳动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宁静。

    江泠月回过头来，看到齐宇在挥动中手中的药瓶。

    他的目光是看着她的，在幽暗中，璀若星目。

    白色的药瓶在清冷的空气中抛起，又准确的落入他修长的手中。

    瓶中的药丸，便发出清脆如珍珠落玉盘般的声音。

    他可以旋转出许多弧度，翻出许多让人眼花缭乱的花样。

    这是作为魔法师需要练习的最简单的基本功。

    在演剧院，她跟了他三天，但现在——

    她却只是淡淡地错身而过。

    “为什么，不再来找我？”

    如珍珠般清脆的声音蓦然停止，药瓶被紧紧扣进了他的手心，他突然问道，“你，不想救他吗？我看他，要不了两天就要死了！看着一个本可以救活的人死掉，你不觉得于心有愧吗？是因为你才中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