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亲早上伺候我起床，洗漱之后，我对念亲说道：念亲，帮我把头发梳起来吧，我想出去走走。

    念亲先是一个惊讶，然后露出满脸的喜色，答应道：好，好，福晋，早该出去走走了。梳好了发髻，头上缠上纱布，换上一身新装，念亲帮忙给脸上涂上脂粉。手上的肿已经消了，纱布也已经拆掉，自己活动起来也方便很多。

    念亲看着站着的我，连连点头，说道：福晋现在看起来精神多了。我微微一笑，说道：好了，念亲，咱们出去走走。

    我踏出门槛，似乎觉得做了一件很伟大的事情。自从到了这房间，我再也不愿意踏出这门，怕别人看见我的样子。如今出来了，只觉得让人觉得很爽快。太阳还没有升起来，周围还有一片薄薄的雾。

    我站在院子里，伸伸懒腰，闭上眼睛，感受着这宁静的早晨。等惬意之后，我转身问道念亲：念亲，十四爷跟四爷起了吗？

    念亲笑着答道：早起了，这会应该正在偏厅用膳。我哦了一声，说道：走，咱们去瞧瞧，看能不能跟他们蹭一顿。

    念亲只是笑着，没有回答，然后领着我就到了偏厅。正如念亲所说，他们正在吃着早饭，只是各自埋头吃着，谁也不理会谁。

    十四爷率先发现我，先是一脸惊讶，接着缓过神来。他站起身来，走到我旁边，说道：长莫，你怎么出来了？

    四爷这会正看着我，他坐在原地望着，并不言语。我稍微一歪身子，瞧一眼桌上的饭菜，说道：十四爷给我屋子送的饭菜都不好吃，所以我就过来瞧瞧是不是十四爷小气了。

    十四爷一下子乐了，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说道：请。我顺着过去，走到桌边，给四爷伏了伏身，说道：四爷吉祥。我的这个举动，显然惊讶住了四爷。他一皱眉，把手中的勺扔到碗中站了起来，说道：我吃好了，你们吃吧。

    然后一转身就离开，我浅浅笑了一下，然后自己起了身坐下了。十四爷跟着坐下，跟周围吩咐道：去拿双碗筷来。

    一下子似乎又有些陷入冷寂，十四爷咳嗽一声，打破这样的尴尬，他说：看到你出来，我就心安很多了。我苦笑一下，说道：莫非十四爷还怕我寻死不成？

    十四爷呵呵的笑着，一脸的尴尬。我说道：十四爷放心，我最爱的就是我自己了，所以，我会好好治疗，好好养伤。十四爷尴尬一笑：毕竟是我害你成这样……

    我赶忙打断十四爷的话，说道：十四爷，可是我冲进你的军队中的，也是我十四爷怎么赶都赶不走的，所以不怨十四爷，真要怨的话，可能是上辈子坏事做多了，这辈子来还债来了。

    我忽然对自己随口说出的话，感到无比震惊，说不定就像我说的，我这辈子是来还债的。

    十四爷看着有些呆住的我，哈哈的笑了一声，说道：那这样说来，上辈子你肯定负我不少喽。

    跟十四爷吃完早饭，他带着我开始在这个府上转悠。他一边走，一边跟我介绍，实足像半个主人。走到一个水池边，实在有些走不动，便在一旁的亭子坐了下来。因为在冬季，池塘已经干了，露出有些龟裂的池底。

    我看着一脸笑意的十四爷说道：十四爷看来喜欢这宅子？十四爷朝着四周一望，一摊手说：也说不上喜欢，只是行军太久，难得有个稳定的地方，在这住久了就习惯了。

    十四爷的话我能理解，当初在玉城，我就有着这样的想法。看着眼前干涸的池塘，忽然想起敦多布和扎雅的故事，于是便转过头来问十四爷道：十四爷可曾真心爱过某人？

    我这样一句问话，让十四爷明显愣住。他呆呆的望着我，嘴里有话却没有说，只是微微动了动嘴角。我忙回道：十四爷别误会，只是想给十四爷讲个故事，若没有爱过，可能听着不是十分真切。

    十四爷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跟我说道：洗耳恭听。我顿了顿继续说道：十四爷觉得飞鸟和鱼可以在一起吗？十四爷若有所思。我也并不等他回答，开始把敦多布和扎雅的故事从头整理一遍讲给十四爷听。

    十四爷一路听得入迷，不时随着剧情变幻着表情。当我讲完的时候，他还沉浸在思考中。末了，我们问了一句：十四爷觉得扎雅这样做值得吗？

    十四爷久久没有说话，沉思良久，她看着我才说：长莫，有些人注定只能用来相爱，却不能相守。我苦笑一下：扎雅也很残忍对吗，从此之后她就永远也占据敦多布的心，谁也走不进，敦多布也走不出，对吗？

    十四爷叹了一口气，倒让这样的氛围有些抑郁。也罢，这本就是一个抑郁的故事。我伸伸懒腰说道：十四爷，我该回去吃药了。十四爷站了起来，说道：好，我送你回去。

    在半途，十四爷让赵总兵拦住，说是有事情要商量。十四爷有些为难，我忙说道：十四爷放心，我认识路。

    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回到了屋子。当看到屋子的那一刻，不禁一阵欣喜，有一种终于到家的感觉。只是没有料到，刚踏进屋子，就看到了十四爷危坐在桌子旁，他一本正经的看着我。

    我在门口顿了一下，还是走到四爷的跟前。朝着他一伏身，说道：四爷，怎么在这？四爷微微皱下眉头，看着我说道：莫桑，你真要这样对我吗？

    我苦笑一下，不答四爷的话，而是立在一旁。就当陷入沉默的时候，念亲适时的走了进来，她把药放到了桌上。四爷看一眼药，便开口说道：念亲，你先出去，我和福晋有话要说。

    念亲一点头，就退了下去。我对着四爷，扬起嘴角说道：四爷有什么话要对莫桑说？

    四爷瞟一眼药，说道：你先把药喝了。四爷既然开口，自然是不能拒绝。我端起药，一口喝完。只是药实在苦，一般喝完我喜欢用水漱口。平日都是念亲准备好，如今四爷在这，我倒动弹不得。皱着眉，傻傻的呆在原地。

    四爷倒是发现了，一下子就乐了，他伸手就提起水壶，开始往杯子中倒水。此时，他还不忘抬起头来，打趣我一番，说道：要是我不到水，你就打算就这么将就了，以前在府上，倒不见你这么能将就的。

    四爷看着我，说着话，却没有想到提着的水壶倒出的水，竟一下子就淋到了手上。水还冒着腾腾热气，手背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四爷忙丢开了手中的水壶，扔掉手中的水杯。

    被这样的情景，我几乎是吓了一跳。赶忙赶过去拿起四爷的手，手已经通红，看样子马上就会起水泡出来。我一时不得气，冲着四爷就嚷道：四爷，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我不知道，难道四爷都不知道水是滚烫的吗？

    四爷听着我的话，一下子就愣住，他看着我嘴角微启。那一刻，我似乎明白过来，我的反应似乎有些过度。慌忙，放开四爷的手说道：四爷先坐，我去给四爷拿药来。

    从旁边的柜子拿来军医放在这的药箱，放在地上。看着四爷坐在凳子上，手放在膝盖上。我干脆跪倒地上，这样的高度正好合适我操作。我打开药箱，在里面翻了一翻，就找到了烫伤的药膏。

    我低着头，避开四爷的目光。拿过四爷的手，开始给四爷的手背上擦上药膏。一只手托着四爷的手心，另外一只手给四爷的手擦着药。几乎就在同时，我内心忽然一阵酸楚。我曾清清楚楚的记得这掌心的温度，我记起多少次这手曾经拉住我的手。

    就在我沉浸在这样的回忆中时，忽然一滴水滴掉落在我擦药的手背上。我看着这突如其来的水滴，几乎用了好一会我才明白过来是什么。我蓦地抬起头，看向四爷的脸。

    四爷的眼睛正低着看着我，眼角滑下的泪痕还挂在脸颊上。就在这一刻，我才敢确信四爷落泪了。

    四爷和我的眼神就这样对上了，我的眼里还装着就有惊讶，四爷的眼里慢慢的是悲伤。忽然，四爷一把搂住跪在地上的我，将我抱入怀中。我的头埋在他的肩上，我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是他身上独有的味道，淡淡的飘进我的鼻子。

    四爷的头放在我的肩上，他的话在我的耳际轻声缭绕。他说：莫桑，我怎么又把你弄丢了了呢？自从上元节你被我弄丢之后，我就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看着你，可是，我又把你弄丢了，你知道吗，我好害怕再也找不到你了。

    听着这样的话，鼻子一阵酸楚。只是这次不是四爷把我弄丢了，是我自己逃走的。我从四爷的怀抱中挣脱了出来，对着略有些失望的四爷说道：四爷，把先把手包扎好吧。说道这，我顿了一下，说道：之后，我们谈谈吧。

    四爷阴郁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亮光，他对着我一笑说道：好，好。

    给四爷包扎好之后，我起了身，把药箱重新放回柜子。然后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这样可以跟四爷保持一定的距离。坐定之后，我对四爷说道：四爷先说吧。

    四爷看着我，良久才说出一句话来：莫桑，我知道你怨我。我不禁苦笑一番，却答不上四爷的话。四爷站起了身，他转身看着门外，背对着我。

    他说：那些事发生之后，我们一直都没有时间好好谈谈，本想等一切结束之后，再跟你说，只是不想，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的手侧放在身子的两侧，那只刚刚包上纱布的手显得尤其的扎眼。我问道：四爷想跟我说什么呢？说自己毫无知情还是身不由己？

    四爷的手微微的颤抖，他转过身来，一阵苦笑，对我说：不，一切都是我计划好的，从跟你成亲开始，都是我计划好的，我打算把整个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你。

    我的心头微微一震，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四爷说从成亲开始就是计划好的。四爷停了一下，说道：莫桑，你准备好听了吗？

    听着这句话，我越发的感到沉重。我点了一下头，不管我准备好与否，但是那个故事我必须了解。

    四爷接着说道：知道我为什么要你嫁给我吗？

    我努力的回想，我记得是因为康熙满清一家的思想，所以我正好的撞上了四爷要讨好康熙的枪口。

    四爷看着我苦笑，说道：你想的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冷晨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