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79第七十八章 长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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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靖历昭华二十年除夕,南雪衣重伤后的第五日红色警戒之小兵列传。

    年关后的大雪也连绵下了整整五日,山庄里所有青瓦白墙,高阁回廊都覆上了一层皑皑白雪。屋檐结了一根又一根垂落的冰柱,炫目透亮,冰寒欲滴。贯穿山庄的蜿蜒水道和花池也全都结冰积雪,厚雪几乎压弯了枝头的腊梅幽香,寒潮汹涌,除了南雪衣养伤的紫雨楼外几乎少见人影,铸剑工坊在南雪衣出事后落锁关闭,众弟子也停了日常训诫,各自留屋待命。天地间尽是银装素裹,料峭清寒。

    正午时雪势转小,一个身披暖黄狐裘的女子忽的踏雪而来,户外白雪映得她久病初愈的面容也泛起淡淡莹光。墨成香拥着手炉,两鬓长发微垂,一双柔媚而又凌厉的凤眸里心事惘然,仿佛早已失了魂魄仍强撑着精神。只见她无声无息地到了紫雨楼的主阁卧房外,身形软如弱柳,却颇显孤傲。墨成香抬手微一踟蹰,压下了心头种种积怨,若无其事地推门而入...

    屋内摆设仍是和南雪衣刚失去武功时一样,慕绯一动不动地守在床边,墨发轻挽,背影清瘦萧索,如戴罪之身。床榻上昏睡的女子仍是雪肤惨白,毫无血色。她拼了性命铸成的相思剑也放在床上,受伤的右手手腕缠着一层又一层白纱布,被慕绯轻轻抚着捂着。二弟子宫凌倚桌而坐,她瞧见墨成香进来,盈盈含泪的眸子里也未起什么波澜。南雪衣贴身的丫鬟在偏房里熬药,屋里就三人默默坐着,很是清净。

    “绯儿,你歇歇吧!”宫凌忽的轻声开口,谈及南雪衣病情亦是说给墨成香听着:“三老将医馆里所有补血药创伤药都用上了,神医谷那边得了消息,也快马加鞭地送药过来了。老夫人在世时有十几只老山参留下,也全熬了升举大补汤一日一碗地喂上。只要能吊住精神,等师父醒转就算挺过来了...”

    心痛刺骨的泪一滴滴掉那人手心的纱布上,慕绯仔细听完,只是淡淡自语了一句:“服药的时辰又到了吧?”

    果然她话音刚落,胭红和青蓝两个丫鬟就端着药壶药碗鱼贯而入,宫凌赶紧腾出一个位置,由胭红把药碗先放在桌案上晾凉,青蓝则端着热水搁到床边...晾了片刻后慕绯亲自端过药碗,舀了一勺入口试了试,胭红小心翼翼地抬起南雪衣虚软的肩,垫高了些。慕绯含着泪,发现手中的汤药也是深红如血,她将小勺又吹了吹,轻轻探入南雪衣柔软的唇瓣,手都在微微颤抖。

    墨成香静静看着她们,眸底的泪痕像是蒙上了一层萧瑟的死灰。她对南雪衣的一番痴恋,如今都随着那人为情自尽的惊举彻底埋葬了。

    屋里众人正忙碌着,门外又传来几声沉闷的叩门。宫凌开门一看,正是龙阳和老管家林哲一齐赶了过来。龙阳一身黑衣劲装,外披的狐裘大氅落满了飞雪。背负乌鞘长剑,肩挎简单包袱。头上一顶黑色斗笠垂下的黑纱正掩住了斜飞入鬓的剑眉,令他看起来颇像个俊朗孤傲的游侠儿。宫凌唤了声“师兄”迎上去,替他整了整凌乱的衣襟,清泪盈眶,诉不尽的恋恋不舍。

    龙阳叹了口气,便朝着慕绯的背影说道:“绯儿,我即刻就走!梅君前辈的徒儿到了,他们大致能认出孔雀草和白林仙子,路线也打探好了。我们这就启程,师父的身子恐怕再也拖不得了!”

    慕绯起身走来,从自己袖里取出七种灵药的药方紧紧捏着,精巧纤瘦的下颔仍挂着泪:“岭南苗疆那边湿热又多瘴气,山里那些蛮夷部族也可怕的很,师兄千万保重身体,早些回来!”

    龙阳不忍见她这憔悴模样,狠狠点了点头,风一般地转过离去了...宫凌目送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万般纠结苦痛,终于忍不住靠着门扉低泣起来。慕绯则心神恍惚地坐回南雪衣床边,声音幽幽涩然:“胭红姐姐,我的包袱收拾好了么?”

    “四季的衣裳、备药、足够的盘缠,还有防身的软甲暗器都准备好了,可是绯儿...”胭红忽然话头一转,望向慕绯的眼神透出了一丝不解的怨愤:“二小姐为了你把自己折磨成这样,你就真忍心这样走了?”

    “我不忍,又能怎样...”慕绯颤声低语,凝视着恋人的病容,十六岁少女明澈的眸心涌动着万千波澜,手里紧攥的药方几乎要被她撕坏:“我恨不得把自己撕成两半,一半陪着她,一半去夺来所有灵药重生之机甲时代。她现在失血过多心脉衰弱,药方里那一味东海龙血,我是非夺到不可!”

    “她是真为了你痴傻了!”久无声息的墨成香忽然开口,她唇角噙着冷笑走来,却伸出一双玉手道:“你把药方给我罢,我回京去求我爹...”

    慕绯却冷冷叹息道:“恐怕你想求他也寻不到了!”

    墨成香大惊:“为什么?!”

    “你没听说么,数日前镇远侯墨天诏奉旨率十五万金陵军挥师南下,黔、湘、赣三省已经战火燎原,许多百姓流离失所,往蜀地逃过来了...”少女长睫微动,颊边小酒窝里一丝浅浅笑容令人看不透她的悲喜:“举反旗的人是临江王世子高逸幽,我姑表亲的哥哥,也是那一日渝州城遇险带神秘兵马,持双剑救我的人。”

    墨成香眸子里顿时窜出火焰,气得唇齿发颤:“东方若情...她竟让我爹亲自带兵!”

    “且不论你爹有多少胜算,东方家和墨家是撕破脸了。”慕绯收回灵药药方,淡淡继续道:“墨天诏不在玉京,权柄在两相手中左右制衡,墨党多半会因这场战事躁动不安,无暇他顾。这正是我回宫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墨成香正欲开口回应,忽然发现床榻上昏睡的南雪衣起了异样,只见她病态苍白的冰肌雪腮竟透出了情绪波动的淡淡绯色,胸口颤栗似地起伏,一滴晶泪凝在她的眼角,缓缓滑落在了枕边...

    ※※※※※※※※※※※※※※※※※※※※※

    “醒了?剑仙姐姐醒了!”墨成香惊叫出声,胭红和青蓝两个丫鬟急声唤着“二小姐,二小姐!”差点喜极而泣,宫凌亦奔向床前,慕绯一把撩开垂挂的纱幔,焦灼万分地握住南雪衣受伤的手腕,语无伦次地唤道:“雪衣!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南雪衣不回应她,深吸了一口气后胸口仍是剧烈起伏,仿佛强忍着什么话...只见她缓缓睁开了双眼,眉睫却尽被泪水濡湿,生生避开了那张映入眼帘的容颜,侧过头去任泪水打湿了鸳鸯衾枕...

    狂喜的氛围霎时冷凝下来,宫凌扯了扯青蓝丫鬟,低声吩咐了一句:“去请三老来诊脉!”青蓝离去后,慕绯垂眸看着南雪衣,胸口窒堵的愧痛和苦楚直欲将她撕裂,指尖不由自主地攀上她的肌肤,拭泪时温柔还是一如从前:“我又说错话惹你生气了,对么...”

    “我一醒来便听到什么镇远侯、金陵军、叛乱、战事...”南雪衣的目光慢慢凝定在慕绯脸上,一贯温柔的声线霎时冷如冰雪,全然没了感情:“沈慕绯,你就筹谋着吧,那些事是我这一介民女是永远不会懂的!”

    慕绯只觉心底倏地一抽,锥刺般的绞痛感令她刹那怔忡:“你还是这样逼我么,你恨我怨我,就全冲着我来吧,我只求你别再这样自伤自残!”她松开了南雪衣的手,跪在地上,声音暗哑而空洞:“雪衣...就算我走了,墨成香、师姐、老林、胭红、青蓝和翠柳所有人都会死死看着你,你休想再做傻事!”

    南雪衣眼底顿时闪过一阵惊怒,她虚弱地抬手扼住了床边的胭红,大怒道:“扶我起来!”胭红和墨成香只好连忙上前扶她,南雪衣气得愈加面无血色,酥肩剧颤,披头散发坐在床榻上。一袭单薄白纱亵衣覆着棉被,整个人都虚弱得不盈一握...

    “雪衣,有朝一日你会明白我的...”慕绯眉心轻动,跪着看她,知她误会至深再多解释都是枉然:“待我把所有灵药全都找来,你会明白我!”

    南雪衣病中孱弱,眼神却冷如利刃般逼视着慕绯,她身子突然向后一倾,迅如闪电地取过身旁的相思剑,“哗——”地一声拔剑出鞘!“师父!”“二小姐!”旁人吓得惊叫起来,慕绯见一道血红色的剑光刺向眼底,她微一阖眸,却丝毫不闪不避...这是她第二次被南雪衣拔剑相逼,也是第一次瞧见南雪衣新铸成的相思剑,剑身剔透如玉,剑气如雪割过肌肤。剑刃在稀薄的日影下透出一层再也褪不去的妖娆绯红,剑柄上那颗染了血的琉璃珠更是红得惊艳刺目...

    慕绯垂眸看向地面,整个人都僵如雕塑,南雪衣的声音在这时从头顶压迫下来:“为师再问你一次,你执意要离开铸剑山庄,是不是?”

    慕绯哑然失笑:“雪衣,你恨不得亲手杀了我对么?因为你宁可我死在你身边,也不愿我回去死在皇宫里。可我不会死,你却怎样也不信...”她的泪夺眶而出,目光热切而又哀恸地迎向南雪衣,决然道:“你万般逼迫我也要夺灵药救你,此心无悔!”

    “好...你无悔!”南雪衣凄然笑了,心底汹涌的爱意像是一张被人狠狠扯断的琴弦,铮然碎裂!相思剑抵在慕绯咽喉,女铸剑师一字字的低语都如梦魇般当头罩下:“所有人听着,传我铸剑山庄掌门玉令,即刻起,我南雪衣与沈慕绯师徒之情恩断义绝,死生不复相见!”她顿了顿,声线骤然抬高凄厉如鬼,几乎要剐破慕绯的耳膜:“将这逆徒逐出师门,立刻...拖出去!”

    所有人一下子惊得脸色煞白,宫凌扑通一声大跪下来,哭道:“师父,万万不可!”

    慕绯怔怔听她说完,极安静地听南雪衣说完了最后一个字...那颤栗而又决绝的尾音在她耳边轰然放大,她抬眸看着南雪衣,床榻上那人惨白的怒容与初见时清风盈袖、翩若惊鸿的白衣少女渐渐融合...她开口想唤她师父,五脏六腑却被一阵灼热的刺痛强烈席卷,腥咸的血气骤然涌上,少女紧咬的唇齿间顿时渗出了鲜血...

    “你本是九天凤凰,先帝遗孤,是民女大不敬了,当初不知天高地厚收你为徒!”南雪衣强忍着哽咽,见慕绯气血攻心吐出血来,她眼底的尖锐的寒意险些要溃散不能自持:“如今你心念江山社稷,身在我处,心早已飞回了九重宫阙,回了你真正的家...我不能容你了,我小小铸剑山庄,再也容不下你了!”

    “哐当”一声,南雪衣再也无力持剑,将相思剑重重丢在了慕绯身旁...

    “此剑名为相思,最初就是我一心要赠给你的,如今...它是你我诀别之信物!”南雪衣心力交瘁地阖上双眸,再也忍不住泪水潸然滑落:“你走吧,今日你执意踏出这里,来日是生是死,都不必回来了!”

    墨成香忙从后拥住南雪衣,支撑她颓颓欲倒的身子,泪眼焦灼:“剑仙姐姐,你何苦这样?!”

    慕绯拾起相思剑,指尖轻轻滑过那光滑剔透的锋刃,想象恋人一双玲珑素手在水深火热里煎熬铸造,想象那一日殷红的血喷洒在剑上的惨烈,剑在她手里隐隐发烫,一如那人细腻而又炽热的心思!慕绯收剑入鞘,失了魂似的喃喃道:“师父...当真要对我如此绝情么?”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南雪衣泪如泉涌,看向慕绯的眼神里有种脱出尘世的倦怠与锐痛,喃喃念道:“安能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老林,拖她出去!”

    ※※※※※※※※※※※※※※※※※※※※※

    慕绯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带出紫雨楼,她不求饶,亦不辩解,一路被逐出铸剑山庄,庄门关闭的那一霎那,南雪衣再下令七日内谁都不许踏出山庄一步,谁都不许去寻沈慕绯,似乎她的生死真的和铸剑山庄毫无干系...

    黄昏后,阴霾欲雪的天空再度飘起雪花,入夜后更是风雪暴急,变成了鹅毛大雪。紫雨楼主阁的卧房里一切如常,南雪衣病榻前照顾的人已变成了墨成香,她的药也未曾受这突来的变故而间断。药香浓郁,袅袅萦绕在来来往往的众人之间,像是隔了一层雾气似的迷蒙不清。窗外风雪摧打,窗棂和门扉都被风吹的咯吱作响,一声声的越来越凄厉可怖...

    突然,卧房的门被人重重推开,一道沧桑伛偻的身影夹带着一身冰雪冒失闯入。老管家林哲颇为失态,一见病榻上似睡似醒的南雪衣,竟忽然跪了下来:“掌门,绯儿她还没走啊!”众人又惊又喜,胭红早已为此事哭得双眼红肿:“怎么,她出事了么?”

    月影纱幔里,南雪衣仍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恍若未闻一般。

    “绯儿她...”老林哽咽得几乎不能言语:“跪着,一直跪在山庄门口,她想再看一眼掌门师父,想侍候掌门师父把今日的药喝完了,她才肯走...”

    床榻上那人颤抖着动了动手指,唤道:“不见,让她走...”

    “雪衣,绯儿还是个孩子,你何苦和她置气成这样!”老林口不择言已是直呼南雪衣名讳,老泪纵横道:“外头的雪越来越大了,绯儿跪在那里都快被雪给埋了!你让她进来吧,进来再好好说话!”

    胭红急得快跺脚,哭道:“二小姐,她是你亲手带大的绯儿啊,你当真一点儿也不心疼她了么?”

    那双缠着层层纱布的素手探向纱幔,悬了片刻,却又重重地垂落,只余了一声喘息轻叹:“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是自虐章,这章是分手章,后妈我再接再厉,虐完雪衣当然绯儿就遭殃啦!本来以为上章是最虐的,写出来我觉得是这章最虐o(>_<)o 不过绯雪cp里最虐的内容就是这些,如果你挺过来了,恭喜你有了强大的心灵和免疫力o(n_n)o实在觉得虐的孩纸,就当是小两口打打闹闹分分合合吧!

    这章给大家出一个阅读理解,为啥雪衣情绪转变那么大要把绯儿逐出师门,猜对的童鞋继续送积分奖励,猜到雪衣的思量也许大家就不会觉得虐了

    说好的周更三章已经兑现承诺啦,如果快的话也许30号也会有一章,因为之后公司上班会很忙怕没空更新,我可是把假期大部分时间都码字了~~o(>_<)o ~~ 大家就撒花鼓励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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