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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怎么了?”夏暮兮有些错愕,不觉多看了那花几眼,不过是漂亮些的牡丹花,林卿雅这么紧张做什么?
“没事,”林卿雅也发现自己的失态,忙稳住心神,看着夏暮兮手中的扇子道,“这就是太后娘娘送妹妹的扇子吗?”
夏暮兮点点头。
“真漂亮!”林卿雅羡慕的笑,“妹妹可要好好保管才是!”
“自然,”夏暮兮存心膈应她,“太后娘娘的赏赐,妹妹每日都用着呢!”
一瞬间,她注意到林卿雅眼中的嫉妒几乎遮掩不住,于是不禁心情一片大好,想了想,旧事重提:“姐姐,这到底是什么品种的牡丹啊,真漂亮!”
哼哼,她才不能让林卿雅这么容易就插科打诨把话题岔开。
“这是千叶魏紫,”林卿雅犹豫了下,才道。
“千叶魏紫?!”夏暮兮一惊,“就是传说中的花中之王……这品种在大胤朝不是早就绝迹了吗?”
“家父知道我喜欢花,”林卿雅道,“临进宫前特意派人从西域寻到的。”
“姐姐,你的父亲对你真好!”
林卿雅的笑容僵了僵,却瞬间回复自然:“妹妹喜欢这花?若是喜欢,姐姐便送你了!”
“既然是姐姐父亲送的,”夏暮兮笑道,“妹妹怎么能夺人所爱呢?”
她蹲□子,表面是在欣赏这奇花,实际上却在林卿雅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抓了一把花泥,藏在袖子里。
古代这云杉水袖就是有这点好处,宽大的袖摆散下来,根本看不见手中藏着什么东西。夏暮兮又作势和林卿雅聊了会儿,便起身告辞。
林卿雅挽留她吃晚膳,夏暮兮却故意透漏,皇上今天又翻了她的牌子。望着林卿雅眼中愤恨的神色,她心情一片大好。
望着夏暮兮越行越远的身影,林卿雅眯起眼睛,眼神很平静,云袖中的手却紧紧攥成拳。
“主子,”令萱从身后跟上来,不解道,“主子为什么不用我们事先设好的计策?”
“时机还没有成熟,”林卿雅咬着嘴唇,一字一顿,“我不能打草惊蛇!”
“可是主子,就这么放走容嫔娘娘,咱们就很难再对她下手了!”令萱有些着急,“机不可失啊!”
“令萱,你何时这般沉不住气了?”林卿雅瞥眼看看自己的贴身宫女,“这回即便咱们放过她,她也不一定有命活下去!”
“主子是说……”
“我就不信,这宫中会没有人来收拾她,”林卿雅冷冷一笑,“令萱,你就等着看好戏吧,这趟浑水,咱们可不能搀和……自然有人会给她来个请君入瓮的!”
她盯着夏暮兮的背影,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心中暗暗发誓:夏暮兮,你处处挤兑我……终有一天,我要让你尝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回到倾颜殿,晴凝忙迎上来:“主子,您回来了!”
夏暮兮点点头,回头看见青萝将殿门关上,方从袖子里拿出一些淡黄色的泥土,又让青萝拿出粘在莫紫苏鞋底的土,对比了一下,不禁皱眉。
两个泥土,成色土质,基本相同。
“主子,这……”晴凝睁大了双眼。
“这说明,莫紫苏的死,果真与林卿雅有关。”夏暮兮眯起眼睛,冷笑,“莫紫苏死前去过蕙兰殿,才踩到了花泥,可是林卿雅却说莫紫苏是与她在御花园中见面,这明显是漏洞百出的谎话!想不到她们自小一起长大的姐妹,林卿雅都能下此毒手……”
“主子为什么这么确定是惠嫔娘娘下的毒手?”晴凝不解,“会不会是别人嫁祸?”
“应该不会,”夏暮兮冷笑,“从她的性子和今天见我接近牡丹花时的神色来看,这事□不离十。林卿雅不想让我看见这花,说明那里必然发生过什么让她紧张的事情。”
仔细想来,鞋底粘着花泥这线索并不明显,更何况宫中几乎没有人知道林卿雅宫中有这种花泥,若是要嫁祸,定是明显至极的线索,凶手不会刻意将莫紫苏的鞋上蹭上这花泥,思及莫紫苏手中紧紧攥住的布帛,夏暮兮顿悟,这倒有可能是林卿雅声东击西的手段。
这么想来,她之前倒是冤枉栗嫔了,原来罪魁祸首竟在这里!
夏暮兮眯起眼睛,这是林卿雅惯用的连环计,杀死莫紫苏、嫁祸栗嫔,自己却置身事外……她的手段,当真是越来越高杆了。
她长叹一声,看来往后她的日子,更加不太平了!
未时三刻,晴凝照例替自家主子煎了安胎药,夏暮兮闻着这刺鼻的苦味,心中不禁皱眉。这古代人真是可怕,这么难喝的药还得一碗碗往下灌。可是为了肚子里的小包子,她没有办法,只得憋住气,端起碗一饮而尽。
浓重的苦味充斥在舌尖,**辣的流连在嗓子里,她感觉胃里咕噜噜一阵抗议,忙吃了几颗事先准备好的蜜饯,才稍稍缓解了些。
此时已是六月初夏,天气闷得厉害,夏暮兮不断用手中的扇子扇风,却还是觉得一阵阵焦躁。这个夏天明明还没有来,她便成了这个样子,若真到了三伏天气,她可怎么活啊?!
心中没有来由的一阵烦躁,连同脑袋也痛了起来。
“主子,您怎么了?”夏暮兮一个趔趄,青萝忙扶住她,担心道。
“没事,只是有点累,”夏暮兮摇头,胸腹一阵钝痛,俯□子便干呕起来。呕到最后,整个身子都抽搐了。
两个小丫头忙扶她上床,七手八脚的替她盖了被子,连唤了几声主子,见夏暮兮只是皱着眉头,呼吸急促,不禁紧张起来。
夏暮兮的脸发烫,青萝忙取来冷毛巾,敷在她的额头上。心中不禁担心,自己的主子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儿功夫,就成了这般模样了?!望着她越发潮红的脸颊,晴凝忙跑去请太医,青萝则在她身边守着。
不一会儿,花白胡子的老太医满头是汗的赶来了,望闻问切之后,便眉头紧锁。
“罗太医,我家主子究竟怎么了?”晴凝忍不住问,“她刚才还好好的啊!”
罗太医沉吟片刻,挥笔开了一副药,让晴凝去准备,又拿出银针,便是一通忙活。
待晴凝将药煎好端上来的时候,老太医方擦擦额上的汗水,收针喂药,方才长出了一口气。
“太医……”青萝刚才一直不敢说话,生怕打扰了太医的救治,此时方犹豫着开口,“我家主子……”
“放心,容嫔娘娘已无大碍了,”罗太医刚想说什么,夏暮兮方才幽幽转醒。她咳嗽了两声,只觉得胸腹中一阵闷痛,心中竟生惶恐的感觉,挣扎着要起来,却浑身无力,仿佛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肚子一阵发胀发沉,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太医,”夏暮兮看了看面前的人,定了定心神,勉强开口,“我的孩子……”
她浑身僵硬,生怕听到什么坏消息。
“娘娘放心,”罗太医安慰道,“孩子已无大碍。”
“太医的意思是……我刚才的症状,果然是孩子出了状况?”夏暮兮刚才不过是随口一问,却不料竟得到肯定的答案,心中一惊,又听见孩子没事的消息,才略略平静了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娘娘的话,”罗太医额头又开始冒汗,“以下官的诊断,娘娘这是误食了夹竹桃花,才险些导致滑胎……”
“什么?!”罗太医还没有说话,夏暮兮脸色煞白,挣扎着要起来,青萝忙上前扶住,“滑胎?!那现在……现在……”她用手捂着腹部,盯着年迈的罗太医。
“娘娘刚才确实有滑胎的迹象,”罗太医屡屡胡子道,“不过娘娘身体底子好,下官刚才又施以银针,现在胎位已正,娘娘可以安心了。”
“安心?”夏暮兮满脸的紧张之色,嘴唇都在哆嗦,“我的孩子险些没有了,这叫我如何安心?!”
这夹竹桃是多年生草本植物,本身无毒,但由于性燥热,孕妇切不可服用,且药性强烈,落胎之效极是强猛!
她还想说什么,却见一人急匆匆的冲进来,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夏暮兮一怔,仔细看来,却是楚桓。
“皇上,”望着他一脸凝重紧张的表情,她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忙安慰道,“皇上放心,臣妾和孩子都没有事。”
楚桓看了看她苍白的面色,不禁心疼的亲亲她的额头,用手轻轻掩住她的嘴,“朕没事,让朕抱抱就好!”
在这个角度,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听见他的心跳的极快。她知道,这一刻的楚桓是害怕的,像一个小孩子一般的害怕。或许他是因为担心她?夏暮兮心中窃喜,可是转念一想,却不禁哑然失笑。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她不住的在心中告诫自己,不要再迷惑于帝王虚假的温柔之中了,即便楚桓担心,也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而不会是因为她。
夏暮兮就这么乖顺的伏在他的怀里,心中却没有了方才的悸动。
良久,楚桓的心跳才慢慢恢复了平静,他深吸一口气,又变成了平日里深沉冷静的帝王。仿佛刚才的紧张与无措,根本与他无关。
“罗太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楚桓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可是夏暮兮却知道,他生气了,而且气的很厉害。
楚桓的性子太深沉,习惯将任何表情都深埋心底,或许作为一个帝王,这是个好现象;可是作为一个拥有七情六欲的人,这太辛苦了。
夏暮兮知道这一刻,楚桓的心里并不平静,因为他的手中全是冷汗,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罗太医忙把刚才的诊断结果又复述了一遍。楚桓眉头紧皱,一副沉思的表情。
“你确定是夹竹桃汁?!”夏暮兮抖着声音确认,“夹竹桃汁药性强烈,可我又是怎么中招的呢?”
“暮兮,你方才在做什么?”楚桓问。
“我刚才……”夏暮兮一惊,“……那碗安胎药!”
“安胎药?”
“我服下那碗安胎药,”夏暮兮点头,“便觉得浑身难受了。”
“那碗药,是谁煎的?”楚桓努力克制怒气,可是似乎并不成功,语气冰冷的厉害。
“回皇上的话,是……是我煎的……”晴凝忙跪下,一脸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