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伦
离之上
风尘仆仆地从圣域赶回来的塔纳托斯一进来就看到好整以暇坐在桌子前品着红茶的睡神,顿时有些气闷。
“找到冥后陛下的灵魂了吗?修普诺斯。”
“当然。和预想中的一样,那个人类完全继承了冥后陛下的聪慧和冷静,如果不是她没有神话时代的记忆,我很有可能把她当成真正的冥后陛下。”修普诺斯放下杯子,赞叹道。
“天机星的冥衣就是按照陛下在参加特洛伊之战时的原型打造的,因为仿制了陛下的神衣,所以除了陛下的转世,没有人有资格穿上它。我已经决定让那个人类成为天机星、冥王军的智者和预言者。”
“哼,不过是个人类而已,怎么能和神明相比。”塔纳托斯不满地哼了一声。
“塔纳托斯。”修普诺斯带有警告意味地瞥了他一眼,“就算是人类,也是继承了陛下的预言之力的特殊人类。冥后陛下对人类一向是很纵容的。”所以你可不要随便去找她的麻烦,当心冥后陛下觉醒后给你小鞋穿!
“话说回来,塔纳托斯,你找到了吗?冥后陛下的身?”
“找到了,圣域的那帮蝼蚁,居然把陛下的身存放在十二里,还有黄金圣斗士在旁边看守,我可是差一点就被发现了。”塔纳托斯伸手向虚空一抓,一个被白布包裹的人影直挺挺地从空间的裂缝中掉落下来,落在死神怀里。
“陛下的身损毁的非常严重,不仅血所剩无几,连心脏都完全破碎,想不到一向号称正义的雅典娜的手下竟然也会干出这种事!”塔纳托斯发泄似地唠叨着,他把尸体平摊在床上,掀开白布,那残破的样子让一向面不改色的睡神都忍不住变了脸色,极尽克制才没把手中的杯子丢出去。
深呼吸两下压住了心头的愤怒,修普诺斯把目光投在尸体上,好一会才道:“就算再怎么残破也必须修复,这是陛下在这个时代唯一适合的身,想要尽快觉醒就必须用它。塔纳托斯,准备放血修复吧。”
“为什么是我?你的血不也可以吗?”
“的确是这样,但是,如果陛下以后觉醒,知道是你用神血修复了这具身……”
塔纳托斯眼睛一亮,原本那点不情愿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好!就用我的血,我去准备了!”说着兴冲冲地扛着尸体冲出了大门。
修普诺斯轻轻一笑,从容地端起了茶杯。自己的双生哥哥对谋女神墨利诺厄有意思,这他早就知道。只可惜,在第一次圣战之后墨利诺厄就失去了踪迹,不知道被雅典娜封印在什么地方。从那时起,塔纳托斯对雅典娜的恶感就再次上升了一个台阶。
不过,既然时预女神的神识已经转世,圣战想来很快就能结束,几千年的容忍,是时候和雅典娜算一算总账了。
厉芒自睡神的金眸中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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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域
这里的情况同样不怎么好,教皇厅的爆炸、作为教皇候选人之一的双子座突然消失,在一系列变故前面圣域上下也不免多了几分慌乱,好在教皇积累了两百多年的威望不是放在那里当摆设的,几道命令一下,很快就稳住了圣域上下的情绪。
只是,有些人除外。
“雅帕菲卡,你回来了?”
伴随着黄金圣衣和石阶的清脆碰撞声,脸色漠然的双鱼座战士从聚集在金牛的三位黄金圣斗士身边走过去,对哈斯加特的寒暄充耳不闻,浑身上下散发着堪比水瓶座的冰冷气息。这让原本正在热情地指导后辈的金牛座脸上也不由得挂上几缕尴尬。
“那个人是最后一的双鱼座圣斗士?”目送着青年远去,新任的白羊座史昂和天秤座童虎脸上都露出了好奇之色。因为年龄和修业地的关系,他们两人是目前最年轻的圣斗士,才踏入圣域大本营的他们自然不可能对前辈们的事迹有多少了解。
“双鱼座都是这样不好相处吗?”
“啊,这倒不是。”哈斯加特挠了挠头,谈到这件事时,这个憨厚的大汉明显有几分犹豫。
“雅帕菲卡因为双鱼座的特殊体质,一直以来都很少和别人接触。而且前几天双子座叛乱,雅帕菲卡的恋人就是在那时候死去的,最后更是连尸体都不见了。这件事对他打击非常大,你们尽可能别在他面前提起。”
哈斯加特叮嘱后辈的声音远远飘散,零零散散的几句话,让并没有走太远的双鱼座脸上骤然闪过一丝深沉的痛苦,随后又立刻消失,整个人身上那种生人勿近的气息更加浓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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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的迷糊并没有降低萨林的警觉心,她隐约感到自己的身体似乎被用力塞入了什么东西中,全身上下更是充满了难以诉说的疲惫和无力。朦胧之中,她意识到自己被什么人抱了起来,放在柔软的被褥上,随后耳边响起了一段模糊的对话。
“欢迎回来!亚伦哥哥!”
“亚伦哥哥!!”
“咦?这个小姐姐是谁啊?”
“不知道,不过看到她晕倒在这附近,所以就把她带回来了。”
“啊?又要多一个人啦……但是,罗伯特先生已经走了……我们以后……”
“这样好吗?亚伦,因为我们的关系……才让你不得不这么拼命……”
“没事的,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亚伦哥哥你太辛苦了,我们又帮不上你什么忙,这样下去的话……”
“既然看到了就不能放着她不管,虽然不知道自己能做多少,但至少我们要去努力……放心啦,不会让大家饿肚子的!”
……………………
萨林感觉自己沉睡了很久,在梦中时常能迷迷糊糊地听到几个孩子的对话。通过他们之间的称呼,萨林明白,自己已经来到了意大利,来到了这个时代被冥王选为身的少年——亚伦身旁。
她记得修普诺斯曾说过,在圣战开始前要一直跟在亚伦身旁,看起来他也确实这样做了:在某天将昏迷的她放在亚伦回去的必经之路上,作为这个时代心灵最纯洁的少年,亚伦当然不可能放着她不管,所以她就这样顺理成章地被亚伦带回了孤儿院,成为了这个特殊家庭的一员。
金发蓝眸,干净的笑容,一身黑色修道服将他温和的气质完美地展现出来,少年的身上仿佛带有某种让人心安的魔力。就在萨林第一眼看到这个名为亚伦的少年时,恍惚间,她以为自己看到了天使……
萨莎在三年前就被带去了圣域,天马也在上个月被路过这里的童虎带走,现在这家孤儿院里只剩下亚伦和另外五个孤儿,还有她。理所当然地,被当成无父无母的孤儿的萨林就在亚伦和大家的一再坚持下留在了这里。
圣域那个地方给她留下的只有不堪回首的记忆,她被“守护爱与和平”的圣斗士杀死,却被“邪恶”的双子神所救,这是多么讽刺的一件事!自从醒来之后,萨林本没有半分要回去看看的想法,雅典娜、教皇……那些能“大义灭亲”的人,她再也不想见到!!!
孤儿院的生活比想象中更为艰难,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几个月,没了天马,没了萨莎,在这个地方,萨林见到了一个最最真实的亚伦。
“萨林姐姐!芙亚又咳嗽了,你快去看看吧!”伴随着小孩子焦急的呼喊,萨林赶紧把手上的针线一放,匆匆向屋内跑去。
“芙亚!慢点!尽可能保持平稳的呼吸……对,就是这样……”尽力安抚着不停咳血的女孩,萨林的心也跟着揪起来,直到女孩那几乎倾尽全力的咳喘终于平缓下来,才小心翼翼地问:“芙亚,你感觉怎么样?”
背靠着床头的女孩虚弱地笑笑,摇了摇头轻声道:“不用担心,萨琳姐姐,这种程度的、咳、我还承受的住。”
萨林垂下眼帘,挥手把身旁还围着的几个孩子赶出房间,慢慢扶着女孩躺下。
住在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芙亚的时间不多了。
换一种残忍的说法,这座孤儿院里的孩子早就习惯了离别——有的孩子被领养,有的孩子死去,对他们而言,一切都是永不相见。
这所孤儿院里除了亚伦和前不久才来的萨林之外,还有五个孩子,安妮、玛利亚、科恩、芙亚、凯特。芙亚从来到孤儿院起就一直在生病,因为贫穷,所以一直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在萨林到来时,她似乎已经进入了肺癌晚期,这样的病,就算在现代基本也没几个能够活下来,所以,芙亚本没有生存的可能。其他几个孩子也都有着各种各样的毛病:安妮是五人中最大的女孩子,但她天生跛脚,干不了重的体力活;凯特有着严重的智力障碍,将近十岁的他智力却连一个三岁小孩都不如;玛利亚和科恩是一对姐弟,但两人都患有先天心脏病,本不能像正常人一样独自生活。
这所孤儿院的院长已经去世,因为没有新的院长,所以孩子们一直以来都靠打零工赚钱和城里一位乡绅罗伯特先生的支援才勉强维持住目前的生活。而就在前不久,因为一场大洪水的关系,城里的罗伯特先生也离开了这座小城,再加上原来的劳动主力天马离开,原本就拮据的经济更是雪上加霜,全靠着亚伦一个人拼命为教会画画赚来的微薄薪水支撑着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庭。
萨林刚到来的时候是这所孤儿院最困难的时期,那时,赚取他们七个人的伙食费和药费的重担全部压在亚伦一个人身上。萨林清楚的记得,仅仅在她养病的那一个星期里,他们就有三次断粮的经历,每一次看到亚伦带着微笑把节省下来的一丁点食物留给她这个病号时,萨林都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所以,在她病好之后,她立刻接手了照顾五个孩子的工作,从日常生活到治疗。每天不仅要做饭洗衣收拾屋子,还要不定时地去山里采药帮他们治病。即使只能稍稍拖延一下时间,但她的出现至少也给这个家庭带来了希望。
萨林看到的亚伦,本不像那些同人小说里描写的那样圣洁、可以随心所欲地挥笔作画,他肩负着赚取生活费的重担,每日早出晚归,身上常常带有颜料的刺鼻气味,就算是一个温暖的笑容,背后也永远隐藏着疲惫和担忧。
这样的亚伦,真正让萨林折服。她清楚曾经有好几户人家和教会人员都看中了亚伦高超的画技,想将他领养回去,但亚伦全部拒绝了。他很清楚,自己固然可以一走了之,但留在这里的五个孩子要面对的将是真正的绝望。
这么叫仁慈?仁慈不是大笔的钞票,更不是什么冠冕堂皇的大话,而是像亚伦这样即使再苦再累也永远不抛弃同伴,为了弱小的同伴能生存下去而宁愿放弃自己所能得到的一切!
拥有这样纯净心灵和坚毅品质的少年,才有资格被冥王选为容器。和他相比,成天喊着“爱与正义”的口号却什么也没为别人做过的萨莎,在萨林眼中,什么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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