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不舞(一)
第54章不舞(一)
顾大少怒了:“阎冠宇你又发什么疯快松手不然我们就在这里算总账”
炎君也怒了:“算就算你算啊你算你学过算数么你算给我看看”
顾亟予:“……”果然,理解龙神或者让龙神理解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景漆臣看他俩不吵了,保持着那个诡异的姿势开始互瞪较劲,便走上去,把顾亟予从龙神手下拎出来,然后把三界石塞给了他。
顾亟予接过三界石,一脸委屈地挂到紫君脖子上,像小孩子一样发脾气:“漆臣你最好了什么御黔阎冠宇陆子瞻都是混蛋一群混蛋我再也不要理他们了”
龙神本来就不爽,闻言腾地就炸了毛,对他吼道:“你说的你以后别来招惹我看着你就烦”说着就往外走,边走边喊,“怪不得御黔要走喂林天引你那还有空房吧”
顾亟予更火了,刚要再吼两句狠话,景漆臣抓着他直接拖回了屋里。
秦临和川君还站在门口,看阎冠宇气冲冲从边上杀了出去。秦临有些莫名奇妙地转头问川君:“炎君怎么了?”
川君摊摊手:“大概天太干,上火。”
秦临溜溜达达往里走:“上次冰夷来的时候好像带了菊花茶……”
景漆臣把顾亟予扔到椅子上,转身倒了杯水递给他。
顾大少接过水一口喝干,怒气未消地嘟嘟囔囔:“明明就是他想去跟林天引呆在一起,还找什么理由好像是我不对一样?哼爱走就走关我屁事他上次帮林天引耍我我还没跟他算账呢想起来就气”
景漆臣接过空了的杯子放回桌上,脸上始终面无表情,他本来就不怎么会说话,现在这种情况更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所以索就不说了。
顾亟予休息了一会儿,气消了大半,掏出御黔给他的三界石,端详了片刻:“哎,这上面啥也没有啊,给我石头也不说清楚怎么用”他抬头问漆臣,“你会用么?”
景漆臣面如石雕,轻摇了摇头。
顾大少只好自己猜:“是不是要把它泡到水里?我上次就是在水里拿着他看到蛇女的故事的”
景漆臣一副不太清楚他在说什么的样子——不过他好像不论清不清楚都是那个样子的……
顾亟予点头:“好吧那我就在晚饭之前洗一个澡”然后似乎是突然想到什么,恶狠狠地交代紫君,“嗯绝对不要让那边那三个家伙溜过来混饭吃”
紫君看着他,顾亟予知道他的内心肯定正在哭笑不得,站起来把他往外推:“好啦好啦,不要面无表情地在内心嘲笑我就以为我看不出来漆臣你去休息吧我要洗澡了”
景漆臣由着他把自己推了出来,抬脚回房……
其实,所有人里面,最聪明的是亟予吧?
这世间,最复杂的便是人心,使得太多人被人心的复杂困扰,且用自己复杂的心思去困扰别人。多数人活得太累,只是因为他们想太多。而像顾亟予这种人,从来不算计,从来不怀疑,从来不记恨,从来不失望,从来不放弃,也就从来没有后悔和不甘。
大家都以为,他的天真纯净只是因为神识破灭过于频繁而遗留的健忘症,却忘了,所有人里面,活得最久最长的,便是长灵泉。
在从天地初开到今时今日的悠长岁月中,他什么事情没有看过?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
所以他最懂得应该怎样活。
世上最幸福的事,不过是做自己。
世上最幸福的活法,只用每日开心。
负担得太多,心就重了;计较得太细,人就累了……
等秦临拿着泡好的菊花茶来换掉顾亟予房间里过夜的茶水时,就发现顾大少已经手握着三界石缩在床上睡着了,眉头微锁,仿佛在做一个悠远而漫长的梦。
秦临小心地换好了茶水,悄悄退出房间,帮他带上了门。
澶渊之盟签订以前,北宋与大辽以燕云十六州为目标的争夺战持续了25年之久。这片处于宋辽交界处的土地,因其农丰地富商贸繁华而引发争夺,却也因此让两方的战火都不忍蔓延。
乱世也好,平安也好,只要战火不烧到身上,老百姓的日子还是得该怎么过就怎么过。这并不是说百姓们都麻木了良知,不懂得报效家国,而是很多事,关乎生活,便只能无可奈何却无可厚非地俗了。
更何况,后晋割地以后,现在燕云十六州的百姓,事实上应该算是大辽的子民,州内汉族和契丹族混居,待遇也没有太多的差别。辽圣宗耶律隆绪受汉族文化的影响较深,向往汉族的政治文明,任用汉人为官,喜读汉文书籍,甚至会用汉字写诗
所以,你可以想象,作为一直极力主张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名相寇准的门生,满怀着一腔报国热血,不惜千里迢迢跑来前线的(典型脑抽热血小青年)杨延之,看到眼前,幽州这种欣欣向荣一派繁华的街市,是多么不应景的内心凄凉扼腕兴嗟
再所以,杨延之会跑到这种小酒馆里来买醉,就非常好理解了。
杨延之其实应该算是正宗的书生,虽然并不是书生就一定要迂腐,但毫无疑问正常的书生都比武人要瘦弱和斯文。
所以(你是不是只会用这个表承接的连词啊?)在注意到面前跟自己身形差不了多少,甚至比自己还要矮小瘦弱几分的人,正边一大碗一大碗喝酒边大呼好爽的时候,杨延之本能地拿着自己那相比下显得十分秀气的酒杯,愣在了当场。
他有点怀疑那个家伙喝的到底是不是酒?
不过他显然多虑了,那个人喝了没一会儿,脸颊就开始绯红,倒酒的动作明显地放缓,举杯的线路也有了弧度,似乎是感觉到了杨延之的目光,那人抬起头,眯着眼看了他一眼。
杨延之其实并没来得及喝多少,几杯刚下肚的酒水倒是被对方的豪迈吓得全清醒了。那人抬头,他便下意识地仔细看了看对方。一看之下才发现是个非常清秀的契丹少年,皮肤很白,鼻子高而挺拔,是典型的外族长相,五官深邃,却并不让人觉得凌厉,反而因为双颊上的红晕而显得颇为柔和动人。
杨延之心里突得一跳,赶紧错开目光避免与对方对视,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的后劲上来了,突然就觉得双颊有些发烫。
少年已经低头又喝了起来,杨延之下意识抬头一扫——果然,那人的耳朵上,有耳洞……
杨延之正心不在焉,那少年,不是,应该是少女,又抬起头来,用碗一碰他的杯子,爽朗笑道:“还不快喝?你在等它凉么?”
“唔?哦……”杨延之仰头一饮而尽杯中酒,甩甩脑袋,才感觉脸上的热度消了点。
嗯,果然蒙古酒就是比中原的烈差点被冲昏了头
虽然杨延之的借口找得很合理,他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个少女长得确实很好看,而且格爽朗,带着一股草原的奔放不羁。少女酒量很好,她似乎是难得这么尽兴地喝一次酒,与杨延之干了几杯后,似乎是有了些醉意,话也多了起来,看杨延之好似还一切正常,便逼着他换大碗。
推杯换盏,杨延之也不管什么种族、礼节了,只觉喝得尽兴到后来两人都有些喝高了。
“干大哥叫什么?我叫萧绿篱哈哈哈其实我是溜出来的哎,估计又马上会被抓回去了他们就是喜欢小题大做烦死了啊这幽州怎么这么太平啊快暴*吧就没人有空管我了嗯再干”
“绿篱兄干唔……我嗯?我是?……嗯烦暴*好啊暴*”杨延之显然不属于喝醉了还能语句通顺乱嚎的人,趴在桌上,想喊点什么,脑子却混乱得组织不出半句完整的语句。
两个高喊着反动言论的醉鬼显然很快就引起了官府的注意。
杨延之在睡着的边缘,就听到官差高喊着排开众人跑来的脚步,他眯着眼看前面,就见那少女也喝得倒在了桌上,杨延之从小到大还没这么乱来过,突然觉得有些爽,真是好爽快他勉强伸手,拍着对方的肩膀笑道:“嗯兄弟我叫……”还是没能说出来,就彻底倒了下去。
迷迷糊糊间,就听到官差惊呼:“郡主?来人啊,去东平郡王府报告一声,找到郡主了……”
东平郡王?杨延之觉得自己似乎听过这个名字……东平郡王?不就是萧排押?嗯……正在西边跟曹彬他们打仗的那个?……
(注:沙陀人石敬瑭灭后唐后建立后晋,在938年按约定将燕云十六州献给契丹(即辽),契丹王对这一地区十分重视,把燕云十六州中的幽州(今北京)升为了南京(中间还有一段叫承天府),因为名字太多怕混,所以文中还是直接叫幽州了。另外,圣宗四年(986年),宋曹彬、潘岳两路攻辽,东平郡王萧排押(也就是绿篱她爹)于望都击败宋军,后成为幽州统军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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