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小姐，刚才老爷派人过来说请各位小姐少爷们到前面去……”清澜刚吃完饭，正准备回到书房练字，结果听到莫愁走过来对着她说道。

    “爹爹有说是什么事吗？”清澜停下脚步，转过头来，轻声问道。

    “不知道，刚才那人只说让四小姐带着二少爷过去，倒是没有交代会有事吗事，”莫愁皱了皱眉，“不过，奴婢想，应该是有大事情吧，因为奴婢还听到他走的时候欲往二夫人和三小姐院中去呢……”

    “哦？连他们也都叫上了，”清澜挑挑眉头，不解，“好了，知道了，等我换一下衣服马上过去，莫愁，你去将清瑜带过来……”

    “是，小姐，”莫愁领了命，向旁边的厢房走去。

    叫上莫忧与她一起又返回到自己的闺房，等着她为她挑选了一件月白色的广袖裙，换下她那件深蓝色的，原本想到要练字的话，就穿深色一点的衣服，免得污了裙子，没想到，倒是多此一举了，早知道要到前庭去，她吃完饭后就不换了，不过还好，并没有浪费太多的时间。

    “走吧……”看到莫忧已经帮她整理好了衣襟，她站起身来，走在前面，“你留在院子里吧，一会儿有莫愁跟着就行了……”

    “是，”莫忧点点头，随着清澜走出厢房，就止住了脚步，看着莫愁早已领着清瑜在一边等着了，她目送着几人离开。

    因为清瑜人比较小，走路比较慢，而清澜又不让丫鬟婆子背着他走，想要让他自己当做锻炼一般，所以，等他们走到的时候，大家基本上已经都到齐了。

    清澜抬头看去，发现苏老爷正背着手一脸沉重的看向外面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就连李氏腆着肚子上前问安也都不予理会，而云氏只是坐在下手第一个位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有问题这是清澜的第一感觉。

    “女儿见过爹爹……”清澜对着苏老爷福了福身子。

    “清瑜见过爹爹……”看到自家四姐在向苏老爷问安，清瑜也声气地说道。

    “嗯，你们来了……”见到一双懂事的儿女，苏老爷缓和了一下面部的表情，但是皱着的眉头依然没有解开，只是嘴唇略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别的。

    将目光落在云氏身上，发现对方对着他笑了笑，他也微不可见的点点头，转过头，将依次站着的大儿子淸瑾，女儿清碧清璇清琳一一看了个遍，最后落到还站在他身旁的李氏身上。

    “你这是干什么？知道自己怀了苏家的骨，还不好好爱惜自己，站在这里像什么样子？还不快到夫人下面坐着……”苏老爷声音不怎么大，但是在这个安静的环境中，就显得特别的铿锵有力。

    不是他不喜欢李氏，若是在几年前，先夫人张氏还在的时候，李氏本就入不了他的眼，但是好歹这么几年过去了，他身边只有一个李氏伺候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说不上有多怜惜她，有点感觉是人之常情，况且，外界传闻的痴情的苏丞相也不尽然是那样。

    私底下，李氏再怎么痴缠着他，他没有太多责怪与不高兴，只会觉得是自己的人格魅力所在，毕竟，每个男人多多少少都有那么一些自恋情绪在，他也不例外。不否认，他对张氏确实有情，但是内心里总觉得张氏太过于出色，甚至说与他这个所谓的丈夫站在同一高度也不为过。

    但是李氏不同，李氏一直是作为一个小人站在他背后的，她的一切都是依仗着他，张氏却不同。撇开她本身无可比拟的才华美貌，就是作为张家唯一的掌上明珠，她的身份，也不是李氏这个庶女可以比较的。

    这就是当时张氏强烈要求带着五岁的小清澜搬出府外，苏老爷无可奈何的原因吧又爱又恨，又怜惜又心痛……

    “老爷，妾身是看到您没有坐下，才不敢私自……”话没有说完，但是大家都明了，随着李氏的目光一起，若有若无的落到正襟危坐的云氏身上，惹得她脸一阵红一阵白。

    苏老爷听了李氏的话，眉头夹得更紧了，瞟了一眼云氏，发现她正委屈地看着他，原来这云氏本就与他一起过来的，一到这里的时候，他就无意中多说了一句，让她好好坐在一旁，开始一下子没回过神来，现在看到云氏的表情就一下子回忆起来了，转过头来，对着李氏道，

    “是我让夫人先坐的，别有的没的闹得家犬不宁的，你只要好好服侍好夫人，教育清琳，为苏家开枝散叶就好，别学那些三姑六婆的，整的府里不得安宁……”一个字一个字的像烙烙饼似的落在李氏心里。让原本在哪里沾沾自喜洋洋得意的李氏脸色忽红忽白，尴尬极了。

    不怪苏老爷，在他心中，身份是分得很清楚的，就像虽然他一直把淸瑾带在身边，让他学着一些事，但是在他内心深处，还是自己的嫡长子清瑜比较重要一些，只不过是清瑜现在比较小而已，所以淸瑾受重视是万不得已的。

    同样的，就算她再怎么宠爱李氏，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只是一个妾而已，虽然为他生了一双儿女，现在又怀上了一个，但是一旦与更重要的人发生冲突，他还是不会有所包庇的。

    再说，与表妹云英结为夫妇这几个月，他觉得自己年轻了很多，云氏既漂亮又懂事，还经常哄得他开怀大笑。虽然李氏也没少做这些事，但是毕竟她的年龄摆在那儿，再在他面前发嗲，就有些……恶心了

    “老爷，我……”李氏嗲嗲的喊着，想像往常一样博得苏老爷的同情，可是看到他一脸嫌弃的样子，又马上住口了，对着苏老爷拜了拜，“妾身知道了……”于是，扭着身子，一步步走到云氏下首去了。

    “妾身见过姐姐……”柔弱的声音，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妹妹请起，”云氏虚扶了她一把，“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妹妹如今身子可是贵了，不用像我请安了，你怎么就记不住了呢？”然后低下头，不知道在李氏耳边说着什么，一脸高深莫测的笑了。

    而李氏，一改刚才的“嚣张”，马上服服帖帖地恭敬地站在云氏身边，最后还是云氏笑着将她拉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清澜暗自揣测着，莫不是云氏拿住了二夫人李氏的尾巴，让她变得如此畏惧她？就在清澜不经意打量她们的同时，两人的目光也似有似无的向这边看来，清澜可以感觉到，不是在看她，是清瑜顿时，她觉得后背凉了一下，不自觉地就握住了清瑜的手，还没等她有更多的想法，苏老爷再次发话了。

    “今天，把大家叫过来，是有几件事要说一下的，”苏老爷清了清嗓子踱步走到最上首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看了看底下的众人，眼睛里不知道流露出什么情绪。

    “这第一件事，就是有关于张家的事，”顿了顿，不出意料的发现大家都深呼了一口气，紧张的看着他，至于这期间，究竟有几分真心实意，那就不好说了。“今天早上一大早，我就接到消息说，谋害皇子皇妃的另有其人，你家舅舅是无辜的……”说着看了看清碧姐妹几个。

    “太好了爹，那舅舅是不是可以回家了啊？”清璇首先欢呼起来，就连清澜也是很激动的看着苏老爷。

    没有人去看其他人的表现，如果有人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周围几人笑得是有多么勉强。云氏，眼神抖了抖，但是还是维持着笑容说着“恭喜”，只不过，笑容不达眼底；李氏清琳母女就更不用说了，直接是一副惋惜的表情，恨不得张家从此灭绝了才好；而淸瑾，毫无表情，只是一脸平淡，事不关己的看着众人。

    “当然，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舅舅现在应该到家了……”似是被女儿们的情绪感染了，苏老爷终于露出了一点点几乎看不到的笑容，只是，当是先落到大女儿清碧的身上的时候，又恢复了刚才的纠结情绪。这个，底下的众人却没有发现。

    “那舅舅以后一家会怎么样呢？”清澜轻声问道，顿时，满室的人都安静下来，看了看清澜，又将目光都投到苏老爷身上。

    不是清澜多心，虽然距离上次去外祖家看他们已经过了几天，这事情现在水落石出也是很正常的，但是高兴之余还得考虑一下其他的事情，她想到的和当时外祖父张老太医所说的，让她不禁有些担忧。

    果然，提到这个，苏老爷赞赏地看了一眼清澜，马上就显得有点悲切了，“你们，找个时间去你们舅舅家看一看吧，不然，恐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什么？”这次，大喊出声的居然是清琳，只见她一脸惊讶地看着苏老爷，而清碧几个虽然有点悲伤，但是因为事先听外祖父透露过相关的消息，也就没那么吃惊了。

    “大呼小叫的成什么样子”苏老爷瞪了清琳一眼，面露不满，看到李氏拉过清琳，才收回目光，只是怔怔地看着几个嫡出的儿女，等着她们说什么。

    “爹，我们知道了，过两天，我们就去舅舅家，”清碧此时站出来，说道，“不知爹爹还有什么事要说啊？”

    苏老爷看着这个从小就很懂事的嫡长女，目光变得复杂起来，想到马上将要对她说的话，就有些不忍心了，但是，没办法，迟早，她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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