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良栋正在办理最后的退房手续。

    他运气很差。

    a股市场在2017年2万点的泡沫破灭之后，一蹶不振直到今天。他的团队本来已经进入b轮了，结果，一场比2015年更猛烈的股灾出现了。a股二级市场泡沫破灭，一蹶不振。连带这寒潮影响了资本热钱对一级市场的热衷。

    资本市场进入寒冬之后。不可避免的，优质资产不可避免的迎来了一个被收割合并的浪潮。江良栋本来是这个名叫“柯南团队”团队的的技术合伙人，本来这个团队和这个团队的技术也算是优质资产的。但是江良栋要价太高，在其他资本大佬前面看来，这属于不识时务。

    而随着a股市场进一步下跌，原来对江良栋有意向的其他资本，也都对江良栋谢客。这下江良栋终于知道自己蠢了。现在要么团队散伙，要么自己借钱苦撑下去。

    而对江良栋来说，他做的事情是他一辈子的梦想的事情，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放弃。因此，他痛下决定就把自己的房子卖了，然后在其他合伙人退股的情况下强撑要研发出产品。

    他的这种行为对他的团队成员来说，确实是一个激励。而他们确实也已经把这种实实在在的感动换成了成绩。

    于是，在s市里，一个小团队做出了耀眼的成绩。但是，等他们真正做出让自己满意的产品之后才发现，他们小团队竟然没有办法宣传推广自己。

    脑电波控制不是一个特别特别有门槛的研究技术。人类的脑电波的秘密早就被破译了，缺的是控制器怎么分辨大脑其他胡思乱想的问题。基本上这个世界的知名公司也都有在研究。他们现在虽然产品造出来了，竟然没办法可以将自己的产品推广出来。相反的，他们还被标上了“民科”的标签。

    心灰意冷的团队成员们，做完他们的最后一个工作之后，也发布了最后的支持接口的外设消费者版。但是，谁鸟他们呢？

    互联网每一个媒体的推荐宣传位，除非是大事件发生，否则这些所有的位置都是留来卖钱的。不说卖钱的问题了，甚至是有钱没关系也买不到这样的宣传位置。没有媒体帮忙宣传，他们没话语权有什么办法呢？

    于是，这个团队只能最后终于在2020年宣告解散。而江良栋现在自身还留下了一屁股的欠债。

    人只能看到创业成功的，无法看到创业失败的。江良栋直到现在才明白这个问题。而当他明白，在今天中国的互联网，不抱大腿站队就活不下去之后，他总算知道自己之前有多蠢了。凭他的实力，他本来是可以是中国互联网顶级公司谋个比较高等级的技术官的。

    他最后打电话与父母的商量是，决定一个人撑到明年春节前。春节前不行，就彻底滚回老家之后，另谋出路。

    与其他脑电波控制器都是至少覆盖一个摩托车头盔大小的是，他们的控制器完全就是一个薄膜。可以直接裹头上使用。甚至于，他们的这个薄膜，上面直接再套个头盔或者假发的话，都是可行的。唯一的一根线是黑色的，隐藏在头发位置，在耳朵处稍微绕绕就根本看不到。

    这设计和做工都堪称精品，识别率和应用都完全没问题。这是一款小团队做出来的，完全足以打动人的产品。

    坏就坏在，这不是一个传统市场的产品，而是一个目标未来市场的产品。而打开未来市场的产品，在这个时代，没有跟互联网媒体的关系，你怎么才能成功呢？

    江良栋不是没有尝试在做地推。但是，他一个人在大街上拉了很多的人，哪怕他们的使用者很满意他们的这个薄膜脑电波控制器外设。但是，没用啊。

    中国人现在1是玩主机平台的玩家少，大多数人连手柄都没怎么玩过。2是他的控制器使用下，完全根本就没有适合这种脑电波控制器的游戏。第一次体验脑电波是很新鲜，但是，玩多了也就那样。就有点体感游戏出来之后，带了一波风潮，现在后来就沉寂了。vr游戏出来之后，又带了一波风潮，然而vr原生游戏真的不多。稍微找到的几个也不丰富，于是vr现在又被批评家盯上了。“dnf这种vr，根本是第三人称视角的vr游戏，火是因为传统游戏时代就很火，跟vr一点关系都没有。”

    于是江良栋在最后地推之后，他才不得不沮丧而又痛苦的承认。脑电波控制就是一个伪需求，跟现在的什么不火的“触感服”“炫感枪”一样。这些东西能火的地方也就是街机店了。

    而资本市场，似乎也是通过数据分析，看透了脑电波现在的伪需求的本质，所以本来是热潮脑电波的资本，骤然间就趁着资本寒冬退潮了。江良栋这样本来是雄心勃勃的人，就成了失败者。

    而他三天前，最后是去看了s市附近的百通广场，想看看这种实体店为什么会这么成功。他在自己的失败面前，才终于明白，自己不是万能的。而自己曾经信以为真的“互联网浪潮”“互联网思维”，认为全世界都会被互联网革命，全世界互联网最大的信条，被现实无情的粉碎。

    在他离开前的最后时刻，他才看到一个，看起来似乎是刚受伤，但是看起来就很有钱，很有势的人。他瞬间就明白了，这种负伤的土豪年轻人，才是他的真正需求客户。

    本来他还在犹豫，他确实没有准备好说辞这些。但是等看到对方要上车之后，他在终于丢掉自己本来就什么都不剩的脸，一脸落魄的样子简单说明了然后递上名片。跟他想的一样，真正有钱的高富帅们，一般都比普通人更礼貌。他不是一个没接触过上流社会的人。只是他今天的样子太寒碜了一点。但是这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他要是知道今天有这种公子哥的话，他肯定是好好整理一下然后把自己的产品直接带出来给这个公子哥献上了。

    ……

    但是，虽然那个土豪的工资哥，接了他的联系方式。但是这三天内，他的手机都没有响起过电话。他终于意识到这样一个事实，别人根本就是只处于礼貌，才接下自己的陈旧的有点发黄的名片而已。

    是啊，他那天那个样子，谁信他是搞高科技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