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郑氏苦算计
北风呼啸,冬日严寒。
且说郑金莲为朱佑樘生下皇子,却误以为拱手相让于张均枼,她自是不甘。
可她曾答应了周太皇太后,只要能留住腹中皇子,不论如何也心甘情愿,而今又岂能反悔。但见天下父母心,那皇子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她自也是万般不舍。
如今周太皇太后叫她安心在清宁宫养身子,还特意吩咐了好几人在此伺候着,可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哪是照看她,分明是在看着她呀!
她以为,只要告诉朱佑樘,那孩子是她生的,那她便能同张均枼平起平坐,毕竟皇长子必定是要封为储君的,况且现下张均枼也生不出孩子。
到时太皇太后又算什么,连张均枼都要敬她三分,太子生母,即便是封个贵妃也能令张均枼惶恐。
说起来,这郑金莲也是颇有心计之人。
“你在想什么呢,”陶韫见郑金莲坐在梳妆台前,似乎心绪不宁的模样,便停下为她挽髻的手,随口问道。
郑金莲依旧心神紊乱,长长叹了一声,漫不经心的答道:“我想去坤宁宫。”
陶韫闻言一惊,连忙弓下身子,贴附在她耳边,压低声道:“你想去看太子?!你可千万不能去,要是叫太皇太后知道了,她定不会饶过你的!”
郑金莲当即面露不悦之色,侧首望着她,极是不满的斥道:“那可是我的皇儿,我去看他两眼又能如何!”
陶韫听她说话声似乎响亮,便更是怔忡,转过头朝门口扫了眼,郑金莲目中略带鄙夷,直言道:“一句话,你到底帮不帮我!”
听言陶韫匆匆思虑了一番,而后方才连连点头,道:“帮!咱们是好姐妹。我自然要帮你。”
郑金莲这便面露笑意,指着门口,低声道:“那你去把门口那两个人引开。”
“怎么引?”
郑金莲见她如此,不禁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凑近她耳边同她耳语了几句,陶韫听此一言,望着她,目光颇具狐疑。
“你快去呀,”郑金莲不免心急。连连催促。
“哦,”陶韫略显木讷,直点头出了门去,郑金莲望着她的身影,见她脚步沉重,便剜了一眼,随即喃喃自语道:“真是笨死了。”
陶韫拉门出去,守在门外的那两个都人旋即将目光投注过来,陶韫故作慌张,急匆匆道:“两位姐姐。不好了,金莲不见了!”
那两个都人一惊,急忙转身望向屋内,果真不见郑金莲,于是不及细想,当即跑开。
郑金莲终究是算不过周太皇太后。方才出了清宁宫的宫门,便见周太皇太后已在宫墙外侯着。
她每见了周太皇太后,心中便是惶惶,于是心惊胆战的唤道:“太……太皇太后。”
彼时陶韫亦装腔作势跟随那两个都人追了出来,怎知方一跑到正殿外。便见郑金莲停在宫门口,与周太皇太后撞了个正着。
周太皇太后面色不苟,望着郑金莲,目中尽是寒意。冷冷问道:“你要去哪儿啊?”
“奴婢……奴婢,”郑金莲果真是为见孩子,拼尽了一切胆量,竟跪倒在地上,仰头望着周太皇太后,直言不讳。言道:“太皇太后,奴婢想去坤宁宫,奴婢想去看看小皇子,只是看两眼,看看就走,求您成全奴婢吧,太皇太后。”
郑金莲言语间略带哽咽,目中也早已充盈了晶莹泪花。
可周太皇太后依旧不为所动,只道:“你别忘了,你曾经答应过哀家什么!”
郑金莲连连摇头,道:“奴婢没有忘,奴婢还记得,可皇儿终究是奴婢生的,奴婢自生下他之后还从没看过他,奴婢只是想去坤宁宫看他一眼,仅此而已,奴婢保证别的什么也不做,求太皇太后成全奴婢吧,奴婢求您了,求您成全奴婢……”
周太皇太后面色凝重,左右扫了眼,沉声道:“把她带回去!”
郑金莲见势不妙,当即扯住周太皇太后衣袖,哀求道:“太皇太后,求您成全奴婢,奴婢真的只是想看看他,求您成全奴婢……”
周太皇太后当即生了厌恶之意,斥道:“哀家看她是疯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她关到安乐堂去!”
“是是是,”左右都人见势连忙上前,驾住郑金莲,强行将她拉走,耳边唯听闻她苦苦哀求,一声又一声的唤道“太皇太后”。
周太皇太后却始终是铁石心肠,侧首瞧见陶韫站在正殿外,便瞪了她一眼,而后冷哼一声,转身便离了清宁宫。
陶韫自也是惊怕,胆颤着身子垂首退下。
这会儿张均枼还坐在床榻上,抱着小皇子笑意绵绵的哄着,朱佑樘就坐在床前满眼温存的望着张均枼。
南絮忽进屋禀道:“陛下,娘娘,太皇太后来了。”
方及南絮说罢,周太皇太后已进了暖阁,见朱佑樘坐在床前,望着张均枼似乎已想出了神一般,便笑得花枝乱颤的,道:“哟,快让哀家瞧瞧这小重孙可有长胖了。”
朱佑樘闻声望去,见是周太皇太后,便站起身唤了声“皇祖母”。话音落下,周太皇太后已走至床前,满含笑意的望着张均枼怀中的小皇子,张均枼亦跟在朱佑樘后头唤道:“皇祖母。”
周太皇太后已伸过手来,张均枼便亦将小皇子送至她怀中。
小皇子卧在周太皇太后怀中,眉开眼笑,极惹人欢喜。
“瞧瞧这孩子长得真是愈发漂亮了,同皇帝小时候一模一样。”
张均枼来了兴趣,问道:“陛下小时候是什么模样?”
“他呀,”周太皇太后抬眼瞧了朱佑樘一眼,而后又垂首,正要接话,却被朱佑樘急忙打断。
朱佑樘唤道:“皇祖母!”
周太皇太后又看了他一眼,笑道:“同现在也没什么区别,就是小时候头顶少了一块头发,如今长大倒是又长齐了。”
“哦?”张均枼不解,“如何长出来的?”
“涂了生姜水,便长出来了。”
“皇祖母,”朱佑樘面露羞色,看了眼张均枼,随即压低声与周太皇太后道:“枼儿日后怕是要笑话朕了。”
周太皇太后禁不住噗笑一声,道:“你们夫妻两个,笑话几句有什么的。瞧瞧天色不早了,哀家就不打搅你们歇息了。”
言语至此,周太皇太后垂首望着小皇子,目光宠溺,移步出了门去,一面又笑道:“走,太奶奶要带乖孙儿过去睡觉觉咯。”
待南絮关上屋门,朱佑樘便兀自卸下衣物,顺势爬上榻,掀开被褥进了去方才笑着问道:“枼儿,我何时才能与你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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