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风雨前夕

    顾辰曦回来的这段时间接洽的商业银行投融资公司不下数十家，一个月后擎天获得的授信竟然真的达到20多亿，但是和前面说到的一样，卡在了放款环节，顾辰曦得到各种暗示明示，在这么多贷款的情况下擎天目前的经济实力真的有能力偿还吗？贷款还是投资，能够给顾辰曦的选择已经不多了。

    那个一瞬情迷的夜晚已经被顾辰曦抛到了脑后，所幸后来洛维也开启了出差模式，全世界地跑，倒免了一些尴尬。

    至于那块地的事情，她后来多次去见那个土地局的官员，最后终于见到了，此人简单阐明了自己无能为力的现状，然后旁敲侧击地问她得罪过什么人，似乎比她更想知道那个人。而这块地定性消息一传来，他们只能不断申诉，所以至今一个月依旧搁浅。

    她心里最先想到的是宋铎，不过宋铎虽然有动机，但是政圈错综复杂的派系关系，就像张军所说，不太可能。这块地如今始终无法定**易，时间拖得越长，对于宋铎来说也是不利。就算是宋铎，那人肯定不至于反过来问她得罪什么人，也许此人也是受到了什么警告之类。只是她实在想不出是哪个家伙在背后搅着一潭浑水。为了怕夜长梦多，她还是采取了特殊手段，这个社会只要你愿意出钱自然有很多人愿意办事，她当下便让张军雇佣了一家商业调查公司专门负责找出那个背地里坏她事的人，任他阴谋阳谋，她都奉陪。

    正值擎天焦头烂额之际，顾辰曦伏案忙碌的时候，却意外接到了来自大洋彼岸的电话，她在美国的公司在交给自己好友兼得力助手才一个月的时间，就不仅仅发生了财务危机，就连多年关系很好的几个企业也爆出合约问题，很多大业务也纷纷跳单，这种情况实在令人惊异，为此她不得不回去处理，美国对于企业的规范十分严苛，如果处理不当，她势必得付出大量时间和大笔资金摆平此事，当然如果到时候她的律师还靠谱，她或许可以轻松点。

    于是顾辰曦在接到电话的当天，略一思索匆匆收拾了行李出发了，仅仅是交代了他要将去美国的这个行程，至于暂代她秘书的杨燕，她也不过交代有事归美，没有详尽说明情况，最后还是张军电话她才知道原来她是处理美国公司那边的事情而不得不马上离开，而没说明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她走得太匆忙了，更别提告诉其他人她离开这件事情了，害得张军差点以为她改变主意了，幸好了解她的为人和作风，否则真会造成误解，擎天内部也怕会不稳。

    此时，当陆景晟来找顾辰曦商榷合作事宜顺便可以一起午餐的时候却发现她竟然不在这个事实，对于已经和她合作非常顺利的情况来说，猛然合作的一方主要任务突然离开这件事情是令人不悦的，其实，对于正在合作的人来说，突然的出现和离开，对这次的合作，可能至关重要，尤其是陆景晟又在那个晚上，看到了洛维将顾辰曦带走，那万籁星空，那契合无比的气场，硬生生将他这个局外人排除在外，而那个时候的陆景晟，已经逐渐明白自己与对这个看起来非常善解人意的顾辰曦，产生了好感。这种好感不仅是对于一个合作的人的好感，更是一种男人对女人的好感，此时他总算有些明白，他妻子因为他，而产生了那种充满嫉妒的歇斯底里，是的，他对顾辰曦有了占有欲，尽管他已婚，还有孩子，可，那又怎么样呢？他早已经不想忍耐他妻子的神经质了。

    接待陆景晟的是张燕林，作为一个社会上的精英男士，尽管由于顾辰曦她不在，而且他当时的心情也并不是十分好，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待人接物。他还是一贯的从容有礼，尤其是面对一个其他企业的实习生，他更不会摆出一张严厉或者生气的脸，他接过张燕林给他泡的咖啡，没有喝两口，便离开了。

    尽管擎天集团现在缺少资金，但是它的运作依然井然有序，作为一个庞大的企业机器，尤其固定的制度合规，所以在陆景晟的眼中，看到的依然是繁荣，丝毫没有他想象中的萧条凌乱。他看到作为董秘的杨燕接起一个电话，而她接到电话的时候，神色紧张谨慎，她迅速地关上自己办公室的门，但是，她口中似乎在说什么，似乎是一个名字。洛总？陆景晟皱了皱眉，他知道杨燕现在在为顾辰曦做事，但是，洛维跟顾辰曦，已经好到这个地步了吗？甚至连秘书都可以共用吗？他当然不知道洛维这些日子都在国外飞，只以为顾辰曦和洛维已经交往，他敛下不快，也许他也神经质了吧，于是加快脚步地走向电梯。

    而电话那头的洛维在结束了他在澳洲以及新西兰的出差事宜刚刚回到国内，刚想了解一下顾辰曦最近发生了些什么事儿？结果顾辰曦那边就传出她今天已经出发去美国了。时间怎么这么凑巧？让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身边也被安插了某些眼线，但是想了一下又觉得这个想法有些可笑。至少顾辰曦目前可能还做不到这一步。

    他有些疲累地靠在自己的办公椅上，转向一片明亮的落地窗。窗外蓝天白云，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往下看是陆家嘴绿地蓬勃的绿意。人不多的上午，依然有些人躺在草地上面，或是听歌，或是遛狗，或是看书，看起来惬意无比，绿地中央的喷泉，全年不歇的喷涌着水花，在阳光里，画出一道彩虹。

    正在此时，沈笑楠敲门进来，“嗨，真是难得，我们堂堂洛总竟然也开始看看闲花野草啦！竟然把分秒必争赚钱的乐趣抛弃了，不科学啊！”

    “说吧你有什么事！”洛维斯毫不理会他的调侃，对于这么一个很少有正经时候的人，就要有一副非常正经的面孔面对他，让他无聊到抓心挠肺，才是对付他最好的方式，

    “临淮证券的宋厉文的助理打电话过来说，他们打算买下一部网络科幻视制作版权，问你有没有兴趣合作？”

    “哦？宋厉文也打算从实业投资转战影视行业投资了吗？”

    “其实12年和13年初发生的这些事情对于政商界来说不可谓不巨大，实业的最后一杯羹已经十分寡淡，政商界都在面临重新洗牌，作为以房地产和基建为主的国内实业，就是快要撑破的泡沫，谁知道还能撑多久。说起来，宋厉文这个人也算有点远见，市场需要的是文化娱乐，所谓的‘世界工厂’早已退出了中国的市场舞台。，”

    “临淮证券并不缺少资金，他找我们合作，不过也是为了分担风险，现在盗版这么多，文化娱乐行业的利润更多的却是被这些人所侵吞，想要真的赚钱，恐怕仅有资本也是不够的。”

    “那你的意思是？去还是不去？”沈笑楠耸了耸肩，笑着问道。

    “当然要去了。宋厉文邀我去，显然也是有点底气的，这个市场的乱象其实我们都清楚，倘若政府没有点强制手段，我们这些商人在这个市场，多半也是无利可图，”洛维走到饮水机前，为自己倒了一杯清水，它的眼睛倒映着几缕水光，“我倒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底牌，或者手段。”

    “我就知道你会去，”沈笑楠也给自己倒了杯水，“已经帮你回复他了，。”

    洛维做了皱眉：“你就不怕，我没兴趣？”

    “赚钱的事情你会没有兴趣吗？”

    “你会这么为我着想吗”

    “我不会吗？”沈笑楠故作疑惑地看着洛维。

    “你真的不会。”洛维拿走，他手里的玻璃杯，“作为我的助理，你不是应该现在马上去为我们这一次的出差做一下总结报告吗？顺便为这七个项目优化一下可行性研究，另外你手上的那几个项目现在落实的怎么样了？本周第一天上班，不要用跟我闲话，来偷懒，”

    “嗨，偷懒怎么可能是我干的事儿，滑天下之大稽，我在勤劳都木有了。”

    “好好说话，”洛维，对于这个，同学兼助理的油腔滑调也是无语了，明明十分精明，一个人，总是痞得不像话，还总蹦出来火星语，“宋厉文他们约的是具体什么时候？”

    “肯定是周五晚上7点半啊！”

    “哪里？”

    “老码头据点，白金会所西江月厅。”

    “那里的菜他们还没有吃腻吗？”他已经腻了。

    沈笑楠哈哈一笑，“你这消息未免落伍，那儿上个月换了一个英国的主厨，号称曾为女王烹饪过料理，除了几个拿手菜，还极具创意。”

    “怎么？你进去吃过了？上个月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不就是你英雄救美那天吗？我闻讯特地去尝了一下，确实挺特别的，口味也不错，吃完了刚回到家，你就把我叫过去了。”

    洛维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会儿，“是吗！”声音低沉轻微，仿佛梦呓，或者，也只是他的自言自语罢了，并不需要沈笑楠的回答。

    不过，沈笑楠还是回答了他，“对啊，不就是那天吗？对了，那个顾小姐后来怎么样了？我记得你好像在那次金融圈的行业酒会上还碰到过她，啧啧，你们还真蛮有缘分的”，说完又猥琐地笑了笑，“你怎么就没想过要追求追求她呢！你说你也空窗大半年了，这个顾小姐美貌气质并存，跟你又有缘分，错过了多可惜，啊？”

    对于拥有一个过于关注你私生活的助理，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洛维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沈特助，工作时间跟你说了不要说一些不着边际的闲话。”

    “关心老板的生活，也是助理的工作之一嘛，”沈笑楠拍拍自己的胸脯，十分豪气的说道：“别的优点没有，就是人仗义，另外我还是个全能助理，全能，包括帮老板追妞儿。”

    “出去。”其实洛维这样高傲的人，顾晨曦既然拒绝了他，他是绝对不会死缠烂打的，蠢事做一次就够了，什么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那是他没有认清楚自己的价值，还有对方的价值，但是今天得知他既然一走了之了，他的心里蓦然升起一股不甘。现在又被沈笑楠这样调侃，他已经处于愤怒的临界点。

    沈笑楠闻言摊摊手，“ok，我出去，没事别叫我啊！”

    洛维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眼前闪现的仿佛就是那天晚上顾晨曦拒绝他时朦胧娇美，却更严肃的脸庞。

    其实如果是一般男人在追求一个女人时被这个女人拒绝了，然后又由于什么原因男人离开一段时间，又正好在他回来的时候，那个拒绝他的女人也离开了，也许并不会想特别多，顶多是觉得两人缺少缘分，又比如说根本不会有这个女人会因为不想见到他而离开这样的想法，偏偏洛维这个人已经傲慢到了骨子里，接受被拒绝已经不容易，更别提视而不见到逃跑，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尊严受到了侵犯。于是，他不痛快了，然后他需要发泄，发泄的方法，就是买了一张去波士顿的机票。一个总是很理智的人，偶尔的不理智，他自己根本没有意识到。

    看着购票成功的电子记录，洛维笑了笑，随手戴上墨镜，拿着包就这样迅速地开车回家，迅速地收拾行李，迅速地赶往机场，然后在最后15分钟内，登上了飞机。而被他扔在国内处理公司事务的沈笑楠在收到他离开而自己将要代替他统筹所有项目运营的时候，简直捶胸顿足欲哭无泪，“兄弟特么就是用来出卖的呀！你特么去泡妞啦！我一个人在这里加班苦逼，忒不是人了，”郁闷完后，沈笑楠也只能，兢兢业业地处理公司事务，谁让他也是股东呢。“哎，摊上有异性没人性的兄弟，只能认栽了。”

    不过，这样的洛维却分外显得有血有肉，千里追女友，听起来真的好狗血，沈笑楠虽然嘴上很郁闷，其实心里已经乐翻了，在洛维身上找一点可以调侃他的事情其实真难，但是这件事绝对可以，想想，他又笑出了声，哈哈哈！向来是被女人追的男人终于去追女人了，天要下红雨了，好激动。

    其实沈笑楠怎么可能知道洛维心里真正的想法呢！贸贸然的，以己度人是要不得的，无端脑补也是要不得的。事实证明，真相帝已死，脑补永远只能是脑补。

    因着顾晨曦的离开，同样也在擎天掀起了一股小小的风波，宋铎父子不免要动些手脚，可惜霍启业不再是隔岸观火的态度，让他知道顾辰曦有急事离开以后，便猜测他可能是因为美国公司这边出现了什么问题而不得不马上离开，得到张军的证实之后，他便来到了宋铎办公室，或明或暗地对宋氏父子警告敲打了一番，尽管他的立场依旧不太明确，但是，宋铎也算知道了他不会任他这样下去。

    “宋兄啊，当年你和老顾一起创立的擎天，二十几年披荆斩棘、风雨同舟，现在擎天遇到了这么大的事，宋兄可不能落井下石啊！”

    “霍老弟，这是说的什么话？擎天就是我们的命根子，什么落井下石？我怎么可能干这样的事儿，擎天如今效益不好，风评又差，我可是心急如焚啊！这夜夜都睡不好。”

    宋致不免适时地帮自己父亲说两句话，“哎，霍叔叔有所不知，父亲这头发都愁白了半个头了，昨天我妈才陪他去染的。您说父亲落井下实，这话可未免太过诛心了。”

    霍启业斜斜的看了他一眼，眼中厉芒闪过，磨砺多年的锐气和威压，宋致一时之间心中一慌，竟然有些承受不住，宋铎适时地握住了儿子的手，让他稍安勿躁。

    “宋兄，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事情，不便说破，”霍启业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你我都是擎天的股东，擎天的福祸关系到我们自己的利益，宋兄要是玩过了头，损害的可不只是擎天和你自己的利益哦，那个时候，你还觉得我会袖手旁观吗？呵呵，当然啦，宋兄你也要相信，宋兄要是真玩得太过兴高采烈，我也会让宋兄，及时悬崖勒马。”

    宋铎的脸色青成一片，喝了口水才缓过来，“呵呵！霍老弟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霍老弟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清楚，我的事情，霍老弟还是高高挂起为好。”

    霍启业闻言笑出了声，略显轻佻地说道：“咱们多年的兄弟，宋兄也应该明白我，霍某人的毕生家当都在擎天，与擎天不利的事情，便是于我不利，宋兄还是不要道听途说为好。岂非伤了你我兄弟之间的感情吗？”

    两个老狐狸你来我往争锋相对一阵，却都固守底线，留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