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奇怪道：“为什么？”

    “奈何桥那边便是孟婆的势力，她是个非常古怪的疯婆子，实力又强得恐怖，她要是不开心，阎王老子来了，她也不给面子。”

    我听说过关于孟婆汤的传说，过奈何桥，喝孟婆汤，忘掉前世所有的记忆，然后去投胎。

    “孟婆真的有那么难讲？”

    “何止难讲，简直就是疯婆子，没有道理可讲，完全凭自己的喜好。”

    “当然她也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总之完全看她的心情，心情好了，她什么事都好说，心情不好，你就要倒大霉了。她会直接把你丢进黄泉河里！”

    “不至于吧？”

    “这还算轻的了。”

    我沉默了，按照两人的说法，阎王都不敢招惹孟婆，她的实力可想而知。

    张敏又不能不救，只能硬着头皮试一试了。

    “孟婆也没那么恐怖了，你见到她的时候，主动跟她讲一个故事，她听完后一定会帮你。”小蝶突然说。

    “你跟孟婆很熟？”

    “不熟。”

    “那你还让我跟她讲故事，她怎么就一定会帮我？”

    小蝶沉默一下，说：“或许会，或许不会，但是你不讲这个故事，一点机会都没有，起码有一半的机会。”

    “我嘞了个球！说到底你也没把我啊。”我道。

    “这个世上没有绝对。都到这里了，难道你不赌一把？”

    “怎么感觉我上了贼船一样。”我道。

    正如小蝶说了那样，都到这里了，不赌一把，我确实不甘心。

    “不是我们不想帮你，但是这个奈何桥，无论如何我们是不会过去的。”秦泰两人坚决道。

    龙涎果固然珍贵，但是也得有命吃才行啊，万一被孟婆丢进黄泉河了，永世不得超生。

    “好吧，我也不为难你们，你们就在这等着吧，我自己一个人过去。”我道。

    滚滚黄泉水，散发出令人恐惧的气息，我一个人走在奈何桥上，有点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返之感。

    “小蝶，你到底让我讲什么故事？”

    “说话啊。”

    半响，我都没听小蝶的回应。

    这妞不会是歇菜了吧。

    在奈何桥边的秦泰两人看着走在奈何桥上的我，非常担忧。

    “你说他能走过去么？”

    “应该能吧。”

    奈何桥不是谁都能走的，况且他还是凡人。

    “你看，他真的走过去了！”

    “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不管他是什么人，总之这次如果顺利回去，千万不能得罪他，就算不能作朋友，也不能当敌人。”

    “傻子才会跟他为敌。”

    我一步一思索的走过了奈何桥，千头万绪，熟悉又遥远，怎么想也想不出来。

    寻思无果，我便不在理会了。

    奈何桥头有间竹屋，竹屋外用竹子围成一个院子，院子里坐着一个老婆子，正在泡茶，炉子上的水已经沸了，正冒着热气，茶几上摆着一叠茶碗。

    我没见过孟婆子，不过心想她应该就是孟婆子了。

    “老人家，您好。”我恭敬打招呼。

    “茶要泡好了，进来吧。”孟婆专注的泡茶，抬都没抬头，慢悠悠地将茶倒满。

    我走进院子。

    “在下陈淡，拜见孟婆。”我作揖。

    “嗯。”

    “我要找一个朋友的魂魄，想带她回阳间，想请您帮忙。”我说。

    “不急，坐下来，先喝碗茶再说。”孟婆道。

    我只好坐下来。孟婆始终没有看我一眼，很专注的倒好茶。

    我忐忑不安，这茶能喝么？

    这个时候跑过来一个年轻漂亮的女魂魄，颜值非常高。

    “孟婆，我怎么也忘不了我的爱人，我想回去，您帮帮我吧？求求您了，我知道您一定有办法。”女魂魄哭泣的说。

    “先了喝了这碗茶。”孟婆给她倒了一碗，推到跟前。

    女魂魄复杂的眼神，充满泪水的眼眶，看得出她很爱她的爱人，在她的眼眸中可以看到她爱人的影子。

    “是不是，我喝了这碗茶，您就帮我？”女魂魄道。

    “先喝了再说。”

    “我真的很爱他，为了他我什么都肯做。”女魂魄拿起茶一饮而尽。

    女鬼魂喝完茶之后，突然恢复了平静，水汪汪的大眼睛打量着孟婆，在她的眼中看不到一丝悲伤和眷恋，犹如婴儿的眼神一般干净，她爱人的影子消失无踪。

    “你可以走了。”

    女鬼魂丝毫没有一点犹豫，飘走了，去轮回了。

    “一碗茶，一生泪，一生泪满一茶碗。”孟婆悠悠的说。

    这话我听不懂代表着什么意思，但是听着一种很心酸。

    他们都说孟婆很古怪，但是眼下的孟婆跟一般的老婆婆没有什么区别啊，给人一种很祥和平静。

    我心中赫然。这个时候孟婆缓缓的抬起头来对着我说：“你想喝茶么？”

    鬼才想喝这玩意，刚才的女鬼魂就是前车之鉴，喝了之后什么都忘了。我心说。

    “我不是来喝茶的。”我的说。

    “那就是不想喝了喽？”孟婆道。

    “不想。”我摇摇头，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孟婆汤了，喝了之后将忘却前世的事情。

    我还没死呢，为什么要忘记过去？

    此刻，我心中非常忐忑，不知道自己拒绝孟婆后，她会有何反应。

    孟婆连阎王都可以不鸟，自己那点实力在她面前肯定被秒成渣，不过出于本能的，我还是做好了防备。

    “我给您讲个故事吧。”我赶忙道。不管系统说的对不对，反正不就讲一个故事么，没准她就答应了呢？

    “小蝶，快说话啊，你到底让我讲什么故事啊。”我心道。

    孟婆随手将茶碗抛到黄泉河中，片刻，茶碗是又飘了回来，落在她手上，茶碗中居然是空的！

    “咦！”孟婆转头瞧了我一眼，口中开始念词，发出的声音，听似杂乱，但节奏咬得很准，咒语微微荡漾，四周的阴魂暂时停止了哭泣，仿佛沉浸在一种浩瀚的岑淼中。

    一切都变得压抑起来，犹如暴雨来临前的压抑。我手心开始冒出冷汗，这疯婆子到底要干什么呀？

    “快点把故事的内容告诉我啊，不然我真被你坑死了。”

    茶碗飘飞而起，在黄泉河中飞行了一周，重新落在她干枯的手中，孟婆神色疑重，低头瞧向碗中。

    还是空无一物。

    孟婆再次盯了我一眼，轻声叹道：“好强的执念，竟然可以跳出三界，不在五行之中。”

    我身体微微一震，跳出三界，不在五行中？难道她察觉到了？

    系统的由来，我也不清楚，但是这个系统的存在，确实令我拥有不可思议的能力。

    “你走吧，这里是冥界，没有任何人可以破坏规则，你也不行。”

    孟婆不再理会我，继续煮茶。我松了一口去，开始讲道：“从前有一个小鬼，在他98世的时候，爱上了一个女子，为了她，没有喝孟婆汤，在忘川河等了千年。”

    孟婆冷笑道：“年轻人，你的胆子很大，这些鬼魂来到我这里，除了哭就是沉默。我腻了几千年了，难得你那么有趣，又不怕我，听你的故事可以，但是故事不精彩，你就在忘川河呆一千年吧。”

    “不好吧？时间短点行么？”我悲催道，我对小蝶刚刚传给我的故事，一点信心都没有。但是都走了到这一步了，怎么也赌一把。

    “一千年对我来说，就是一碗茶的时间。”孟婆道。

    “我们冥界有规定，如果是为了情，不喝我的茶，可以选择在忘川河受苦1000年，1000年之后如果还是忘不了爱人，可以重新去追求爱人。嘿！但是你爱的人，未必跟你一样，也愿意在忘川河苦等1000年，就算她愿意等，两人在阴间不能相见，就算执念再强的鬼灵，看到自己的爱人为了别的男人在奈何桥中一次又一次地轮回后，也会动摇去投胎了。在我这里，也只有一个姓白的蛇精，等足了1000年，不过她在你这一世，也去投胎了。”

    孟婆悠悠地说着故事，这些故事，都是一个人一生的轮回，被她说了出来，充满了在我听来充满了震撼的味道。

    “姓白的蛇精？她是白素贞吧，想不到一千年了，她也没有等到许仙，真够痴心，不过，在我的故事里，还有比白素贞更痴心的。”我一咬牙说道，心说，你可别坑我啊。

    “哦？”孟婆露出沉思的表情，看着我。

    “有一个傻逼，他等了1000年，都没有看到自己的爱人从奈何桥走过，于是又等了1000年，足足等了5000年。”

    孟婆惊讶道：“鸿蒙初开，世间分为天地人三界，上为天，天界掌管一切，下为地，即为阴曹地府，但是地狱形成虽久，但真正有建立六道轮回，也就5000多年而已，老身在西汉时期来此，为的是帮助世人斩断烦恼根，也不过2000余年而已，真有鬼魂在忘川河等了5000年？我怎么不知道？”

    我沉默不语，反正老子只管讲故事，有没有5000年，你自己去想吧。

    “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年轻人，你有慧根，适合修行。”孟婆突然说道。

    我继续说道：“那个小鬼在忘川河中等了5000年，依旧没有动摇。但是始终没有等到心爱的人。为了能见到心爱的人，他搞了一个曲线救国，先是去当了鬼差，然后一步步往上爬，做到无常，最后成了判官。但是有一天，他突然醒过来了，他无论修行多久，多厉害，都不可能见到那个爱人了，他很不甘心，如果那个小鬼是你，你该如何？”

    孟婆眼眉的皱纹微微一动：“在地府中，能醒悟过来的人，他的道行已经很深很深了，出淤泥而不染，这是菩提心，我帮不了他，年轻人，不管你说的故事是不是真的。”

    孟婆那双浑浊的眼睛瞧着我，突然，浑浊的眸子一下子就清明起来，微微笑道：“我明白了，送你一颗彼岸花，去吧，去阴都找你要找的人。”

    “彼岸花？能不能多送几颗？”

    我接过紫色的花朵，很平常的花朵儿，散发着淡淡的紫气。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法，你的彼岸，没有开花，去吧，我要煮茶了。”

    孟婆继续低头，她干枯的脸上，带着恒久不变的慈祥。

    我鞠了一躬，转身就走。

    在我的身影消失的刹那，孟婆喃喃自语：“想不到传说是真的，大能博弈，别殃及池鱼才好。”

    孟婆继承煮着孟婆茶，但是她知道，自己的缘法，已经在我的身上种了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