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嘛……”轻灵的声音慢慢传到白瞳的意识，还透出些许的不确定，看得出白瞳不开心对她的影响很大。

    白瞳想说当然，然互就是点头，后来发现这些都没办法做到，意识里的当然，就已经传了出去。

    灵音听着白瞳传给自己的话，很快恢复了开始的情绪，声音也成了清脆悠扬，带着说不出的活泼，给白瞳慢慢传述第一次相遇的事情……

    感受着对方传给自己的信息，白瞳庆幸自己没有丢失其他的记忆，她慢慢的，甚至几乎可以确定，对方所说的那次相见，是自己起那两次穿越中的一次，只不过，为什么只有一次而不是两次，白瞳就实在想不明白了。

    不过，至于是前面的哪一次，白瞳问了多次，也没办法根据对方的信息判断出来，毕竟，如果对方在这里生活了记忆都记不清的时间长度，那么无论哪一次，对于灵音来说，都是不久前，很短的时间之前。

    白瞳发现自己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事情发生转机，至于最坏的情况，白瞳也只能苦笑，或许，就是在这里呆到自己都不知道的长度吧。

    灵音非常喜欢和白瞳说话，二人的交流，虽然是意识的交流，没见过面，不知道对方的形态和样子，仅仅凭借着一股意识，所思所想就能互相听懂和理解，还能感受到对方的声音和情绪，也是个很奇妙的感受。

    不过还有一件让白瞳不理解的，是灵音一直在说，靠近自己，很舒服……

    很舒服？

    通过和灵音聊过许久，白瞳才开始发现，自己理解的舒服，并不是有朋友的那种，而是，另外一种舒服。

    “你说。我带给你一股力量？让你很舒服？”白瞳疑惑的传达着自己的意识。

    “是呀，瞳不仅让我不孤单，还让我很舒服，我开始不是告诉过瞳嘛。很喜欢瞳靠近我，一种说不出来的力量，陌生的，却又带着些熟悉，让我有种复苏的感觉。可我明明还在这里，感受着瞳的到来~”

    白瞳想说，其实你可以喊我白瞳，不要一个字，有话好好说。

    “那……你能感受到那股力量，从哪里来吗？或者，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吗？”白瞳迟疑着，好像有什么被自己忽视了，是什么呢。

    “就是跟着瞳来的，瞳靠近我。那力量也靠近我，包围在周围，感觉特别好，舒服，温暖，有力量，似乎下一秒，就能睁开眼睛了……”

    说着，灵音还笑了两声，轻缓带着灵气。

    “可是，我其实早就忘记了睁开眼睛是什么感觉了，这股力量，是瞳带给我的。我很喜欢，也很奇妙~~”

    白瞳感知着对方的沉醉，每一分的欢欣几乎都能传递给自己，白瞳陷入思考，力量，自己带着力量？那到底。是什么力量。

    是自己，在外面的世界带过来的气息吗？还是，自己灵魂的力量？白瞳猜测着，不知道自己离真相究竟有多远。

    “瞳？你还在吗？我记得上次瞳来的时候，就有这个力量……”

    白瞳赶紧应了一声，然后静静的感受着对方告诉自己，上次相遇的种种，听着灵音的叙述，白瞳能发现她有多么害怕自己离开，又多么没有安全感。

    本以为死后就是一缕魂魄，谁知道现在，连个形态都没有，仅剩下一个莫名其妙的意识，留在一个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白瞳几乎已经做好了留在这里的准备，谁知道是几百年，几千年，还是几万年呢。

    灵音在这里之前的记忆几乎全无，而留在这里的记忆，就是漫长岁月的停留和静止，唯一的涟漪，就是白瞳的到来，所有对方能说的事情，很快也就说完了。

    白瞳能推测的信息，更是少的可怜，彷徨与无措之后，便是认清现实的寂寞和等待。

    灵音在回答诸多白瞳的问题之后，终于也开始好奇白瞳的事情。

    “那瞳，是从哪里来的呢？是瞳刚才问我的，那个陌生的地方吗？瞳刚才说自己在想一个仙人，仙人是什么？恩……好像从来没有听过。”

    白瞳这才发现，对方停留在这里太久，估计连外面是什么，都不知道了吧。

    白瞳情绪微微波动，带着和缓的意识回应着，

    “我啊，其实是从两个世界来的，一个世界，是我原本生活的地方，而另一个世界，是我长大以后偶然到达的地方，我在后面的世界，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仙人……”

    “那个世界里，除了人类，还有妖，有魔，有仙人，他们都是生命的一种形式……我到那边之后，变成了一只兔子妖，被一个山上的仙人所救，留在那里修炼，生活，后来……”

    白瞳娓娓叙述着自己在昭莱以及那个世界的所有生活，讲述着自己穿越后的种种际遇，如果不是自己回忆一遍，白瞳自己都没发现，原来和主人，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自己对那边的感情，早就如同家一般了……

    白瞳的意识细细的传述着，开始还能听到灵音的回应和轻叹，后面，就只有自己的意识了，灵音听得很专心，专心的白瞳就要以为这里就剩下自己一个了。

    “那……那你一定很喜欢你的主人吧，你自己来到这里，很想他吧……”

    白瞳轻轻回应，

    “是啊，可惜……应该再也没有机会跟他说了……”

    “其实，你也很想离开吧，可我却……对不起……”

    对方的回应让白瞳一悸，突然觉得有些愧疚，

    “是啊，我很想离开……不过，能在这里认识你，遇到你，真的也很开心，至少不会孤单，而且，说不定我们就要相依相伴，一直到很久以后了。”

    “那。那后来呢……”灵音的感觉轻轻地，试探着继续问，“你回到自己的世界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仙人吗？”

    “后来……后来。我在幻境见过主人，可惜，那都是幻影，很真实的幻影……”

    白瞳继续向对方讲述穿越回去以后的事情，里面对主人的怀念。几乎充满里每日的点点滴滴，原来对主人的感觉，已经比自己想象中要深的多。

    白瞳讲的多，灵音问的也渐渐多起来，从如何穿越，到生活的点点滴滴，包括慕泠风和宫元羽的关系，白瞳的叹息，最后，全都成了水流卿。

    “那。仙人……应该也是喜欢你的吧。”

    灵音的意识带着羡慕带着肯定又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感觉。

    白瞳静默了片刻，犹豫着迷茫着，才缓缓传递着自己的意识，

    “我不知道，我开始，只是想，能够一直留在主人身边，就很满足了，天长地久的陪伴，把这份单恋放在心底……可后来。后来，我觉得越来越管不住自己的感情，甚至经常会感觉，主人似乎也是喜欢我的。爱我的……尤其是当我回到现代，离别让我更加珍惜和主人的相遇，我就想着，如果有机会回去，我一定要跟主人坦白，告诉主人。说出自己的心意，才不后悔……”

    灵音轻灵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你的主人，那位仙人,他……他一定也是喜欢你的，说不定，他也在等待着你回去，和你说出一样的话……瞳，我现在，好希望你可以找到机会离开，这是爱情吧，离我好远，我都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了……我相信，你的主人，一定会找到办法，把你找回去的。”

    为什么，把这些话说出来，还是那么难受呢，灵音觉得特别不舒服，是一种意识上的不舒服，如果她有心，应该就和心痛差不多吧。

    可惜，她不知道这种感觉，就叫心痛。

    白瞳轻轻叹息着，最后不知道是笑还是难过，灵音真的让她很感动，好像不谙世事的少女，从未受过任何的世俗污染。

    交流还在继续，而话题，围绕着水流卿也越来越多，灵音问的多，白瞳就讲得多，甚至很多曾经的幻想都讲了出来，灵音从来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仙人，可以给人这么美好的回忆……

    水流卿缓缓抱着怀里的身体，面色是一派的清冷，深沉的眸色注视着前方，完全不知道思绪飘到了哪里，在想些什么。

    只有当他微微的低头，眼波微动，凝视着怀中的人，如同在看一件易碎的珍宝，满目联系。

    轻轻抚动的掌心，在背后游移，仔细观察，才能发现里面隐隐充盈的灵力，正在一股一股的朝着体内涌去，源源不断。

    水流卿探寻着体内的魂魄，他几乎可以确定，白瞳的魂魄没有回到她自己的世界，可是，也不再这具身体里面，更不在幻境之中。

    想到白瞳的魂魄在自己面前消散，水流卿就觉得心中抽痛，魂魄虽然消散，却不可能丢失，只不过去了哪里……

    水流卿的灵力继续在怀中人的身体内游移，甚至直接传到幻境，还有白瞳回到另一个世界的位置，如果可以，他甚至可能耗费所有的灵力，回去找到白瞳的魂魄。

    珲妖珠呢？

    水流卿思绪一转，探寻的过程中，居然没有发现珲妖珠一丝一毫的痕迹，和白瞳一起不见了……

    至少，如果和白瞳在一起，珲妖珠还可以保护她，也许，这是唯一可以乐观的地方了。

    水流卿指尖一勾，目光微不可现的一凛。

    找到了。

    是绛龙珠……

    绛龙珠的力量还在，而且并不微弱，水流卿隐隐感觉到了里面包裹着的青影的魂魄，虚弱的，无力的，受伤的。

    水流卿目光一冷，掌心一勾，一股冰冷的灵力朝着绛龙珠冲去，稍稍一顿，猛然冲进浅黄色的光晕里，里面静静躺着的魂魄，痛苦的一个抽动，越发缥缈。

    金黄的光晕跟着闪动，一阵亮一阵暗，似乎越来越无法包围住里面的魂魄，只能任凭冲进去的灵力任意而为，浅淡的魂魄最终徒留一缕，虚虚的挂在光晕中，薄如白纸。

    浅薄的嘴唇轻轻抿着，带着一道凌厉的直线，缓缓收掌，灵力也跟着掌心收回，眸色中的冰冷只有在低头的瞬间，才会融化。

    另一个地方，金色的光晕里，包裹一个无声的魂魄，静谧的躺在里面，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那层魂魄之外，还围着一层浅浅淡淡的状若透明的结界，任凭绛龙珠的力量如何冲击，也不过是浅浅的涟漪。

    水流卿缓缓放下怀里的人，屈身站在冰床前面，低垂的眼帘遮挡住目光，凝视着冰床上的面庞许久，指尖轻动，划过脸庞，冰凉的触觉，一如既往。

    冰冷黑夜放置在双眸之中，轻俯的身躯再次向下，一手抚摸着额头，紧闭的双目，苍白如纸的面庞和唇色，似乎一直在等待着，水流卿低垂的目光一顿，眼角一掠，便能看到近在眼前的双唇。

    轻轻擦过，带着一丝丝如冰的冷意，水流卿终于还是俯身浅吻，浅淡的好似初雪梨花，稍纵即逝，暗夜的眸色，是遮不住的爱怜。

    挺身立于冰床之前，水流卿掌心一挥，从上至下拂过冰床，一层透明的结界罩住全身，光泽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洞穴之外，还是一派风和绿意，洞穴内，却比往常，更加寒冷了……

    床上红衣如火，朱唇似血，虽然闭着双眼，却依旧相貌惊艳，似乎下一秒就能醒来。

    修长的指尖勾着一缕青丝，倨傲的冷眸只有落寞和孤凄，垂眸注视着依旧如初的人，声音清寒，

    “如果我做了决定，你会恨我么？”

    没有回答，胥少扬还是无言的静默了片刻，似乎在等待对方的回答。

    “就算我不做决定，你一样不会爱我……只是，我不想等到来生了，赤练，你听得到吗。”

    青丝在手中滑落，低语在耳边环绕，指尖划过脸庞，拂过嫣红的朱唇，一丝苦笑落在唇边。

    “哪怕一丝，我在你心里，究竟有多少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