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林之境 第十五章 辅战
蓝雀溪被若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毁了容貌,脸上的伤口随着眉角到了下颚,触目惊心,想是这鞭的力道用了不小。这会儿,又受到他言语上的侮辱,不禁怨气满腹,道:“继续,怎么不继续!姑奶奶不把你大卸八块,就不姓蓝!”
“好啊!现在还嘴横,本爷爷就在你花脸上多留几道口子,好让你找不着郎君,成个没人要的独婆娘!”若愚阴阴说道,在念到“独”字时加重了力道,一字双关,边是说着蓝雀溪的毒女身份,边是讽着她的样子和本事会吓跑男人,最后落个孤身一人的下场。
蓝雀溪生性不服输,如今听得其话里有话,灵蛇鞭变了花样,幻化成漫天鞭影向若愚头顶直覆而去。瞧得其鞭风凌厉狠辣,似风云灌顶,若愚双掌一迎,气流波动而上,带着石破天惊之势,震得蓝雀溪身子翩然一落,顿觉自己五脏六腑偏了偏,吐出几口血来。
南怡见此焦虑万分,却看蓝雀溪眼神坚定,擦去嘴角鲜血又是站起身,这下暗暗心疼。西暮云几人看着黑衣少女一次次败落,又一次次站起,心里不觉一怔,钦佩之心涌上心头。
然则,众人不知,蓝雀溪所在的银坑族神秘且古老,所属为纯血毒灵。他们行事作风低调,从不惹是生非。虽靠着古林(神林之境),但却在数万年前已有一个毒物满布的“五毒岭”,较前者更为早。那里毒虫簇簇,山蛇巨蟒满目,薄雾袅袅,缠绕着部族村落,暑气湿寒,却也蕴育了荆棘蔓草,造就了花木甚奇的阴毒之地。
蓝雀溪从小就在这种环境长大,在其他地方的小姑娘还怕毛虫的时候,她已能和各种虫儿交流对话,并能操控毒物之脑,看其看的事物。就好像灰袍僧在黑暗处时,它能借了毒虫的眼力和听觉。
这之后,他被其阿爹送往五毒岭,由毒后“蓝余鵷”将她带入“两头花坞”进行修炼。
那“两头花坞”在山壑里,四周为深崖峭壁,山势险恶,终年见不得光,空气阴冷湿寒,虽有奇特草木,却全部蕴藏剧毒,稍不留神,就会被毒所噬。从小在这种苦寒之地长大,又与各种邪物为伴,练就了蓝雀溪倔强且好胜的性格。
只看她身影如燕,从东到西袭上若愚,若愚也不避让,全靠自己灵力还之,如今虽然精力耗损不少,身上却是毫发无伤。蓝雀溪心惊,却是意识到,若愚的灵力能操控周身空气,想要近得他身,根本不可能。因为他的身体像一个中心,周边的空气像一个巨大护罩,如今他身子微动,气流隐隐而来,瞧不见,却也不知往哪里躲。这下她又被震上了心口,“噗”地吐出血来。
受了伤,又足了自己的气力,蓝雀溪身感疲惫,娇喘连连。
巴桑为人憨直,平日里虽是嘴硬,但实则却见不得女人受欺,如今内心豪气翻涌,心念一动,正要上去帮忙,却见主子拂袖一拦,沉声道:“有些事情需要她自己去解决,我们干预不了。”西暮云目色深沉,他早已想到这少女既能通灵,身体里流的血液必不简单,若要再打下去,也不见得输。
南怡也知蓝雀溪脾性,如果谁要去帮她,她必定觉得是在羞辱自己。只是她生性要强,作为朋友,看她身上无数血痕,犹如被严刑拷打过的人,怎能不揪心。
惶急间,却听肩头红规似是用了什么劲道,嘴里嘤嘤,她侧头去看,只见淡淡白光,阵阵发亮,似萤火一般。西暮云和巴桑闻得声音也往南怡肩头去看,这一瞧只看红规脸涨得通红,微微发胖的身子不停扭动着。
南怡困惑,却也不知何故,忙问道:“小仙果,你怎么了?”然而红规并没有回答,仍是全神作力。
“到底怎么了?”南怡疑惑,不禁担忧万分,伸手去触,却瞧那光附上她手,一阵轻柔感直至心扉。定睛一看,只看红规身后两道白光展出,跟着一对透明似蜻蜓的翅膀缓缓张开!
南怡茫然中睁大眼,嘴似含了个鸡蛋,结巴道:“小……小仙果,你还长翅膀?果子还能长翅膀,你……你该不会是虫吧?”她惊奇望着白月般的金属光泽,透露着某种不可侵犯的神圣。
“长……长翅膀了……”巴桑也是失惊。
西暮云为天界仙人,也知百果来历,只是他心头的震惊却是因为百果属于仙果,跟着光明属性的能力者,可上次南怡身上所迸发的灵力,为黑暗属性。红规在她身边,该是得不到良好修为,为何却还能长了翅膀?除非这果子本身的身份就不一般,然则是南怡的属性偏离自己所知的。
红规展开翅膀,长吁一口气,扑扇了几下作为适应,小心从南怡肩头而出,开始并不顺利,没一会儿却能在空中畅如,它对完全震惊的南怡笑道:“姐姐,红规是百果精,跟着你的时候,后背已经发痒了。”说完,它在空中轻掠而过,回身又道:“不要担心,红规去给蓝姐姐合了伤口!”
原来红规瞧着南怡揪心,心下着急,却也不知办法。然则失落中,身后翅膀却有振翅之象,想是这几日主子身上灵力温养,这下摇身一变,力量顿显,似要喷发而出。
南怡呆呆望着红规圆润的身子融合着秋霜之色,轻飞而去,似那精灵,却又比之更加可爱,如今不知该说什么。只看它小手轻出,白光随之附上蓝雀溪伤口。正在死战中的蓝雀溪只感一阵温和之气缓缓渗入痛处,接着全身的疼痛和疲乏消失,她不敢置信地往脸上一探,竟是完全愈合了!
蓝雀溪惊喜回头,看自己身后一点白光,似那星辰光晕,不禁心头一暖,露出笑容。
红规见其复原,心头一松,甜笑道:“蓝姐姐,你放心打吧,红规在后面给你续力!“
蓝雀溪闻言,点了点头。
然则见到此“人形小怪”的若愚,这下心头可堵了。想自己用了多大灵力给那丫头打了个浑噩,现在它一出现,她身上的伤口愈合了,看着还更精神。可再看那小怪容貌,他忽地想起曾在古书里瞧见的一段:
凡界修得精华果,形似孩儿掌般大。
仙灵能属伤痕归,寻得厚主作生涯。
再结合古书上的工笔,若愚心头一凛,不正是那仙果?它的能力可是愈伤还精!那要有了它,眼前少女的后备之力便会源源不断。该死!若愚眉目一转,暗思:不如先要了它性命,乱了少女心智,再趁机抓了她。
这样想罢,若愚操控气流,带起了巨石周边的细小碎石,这石头虽小却对红规是再致命不过,只听飕的一声,碎叶渣迷了蓝雀溪和红规的眼睛,走石随后如无数暗器腾腾朝着红规的方向。
朽骨见此终耐不住,为救红规急纵而往,一个旋身,气流似那江水大潮,令蓝雀溪和若愚皆倒在地,好在其控制了气流波动的力度,才没让二人当场毙命。
若愚大惊,心头暗想:这骷髅的能力似和我相近,可又比我纯正且厉害得多。想到魔界大将威名,登时心头一凛:莫不然,莫不然……他是气灵的祖宗?曾在古书里看到的:凡灵诞出,拥有能力,演化于四界高强修为者。这一想,若愚心神不定,腿上劲道软了几分。
朽骨抱得被石子击中,落了个血口子的红规,对蓝雀溪道:“蛮丫头,小家伙的任务结束,接下来看你的了!”他不想乱了蓝雀溪的心念,一心只想救了仙果,这下身影一晃已至南怡身前。南怡忙上前查看红规,看它小肚子破了个口子,面容惨白,不住呻yin,这下心疼万分,手指不禁恨恨攥进了肉里。然则,红规看着主人满眼关切,探出小指,轻轻点于伤口,对南怡虚弱一笑,道:“姐姐,没事,只要是伤,红规都能治好!”它声音嘶哑,犹如木锯。
南怡瞧得红规伤口愈合,心里大石落下,忙是将红规接过手心道:“下次好歹也躲远点,你这要了性命,我得……我得多难过!”
南怡和红规的初见要说是误打误撞,却也是偏偏集结了缘分。如今惊险几日,红规拼死的情义,让她感动,也认定它已是自己生命一部分,不可分割,也不可舍去。
红规摇了摇头,内心却有自责,道:“现在红规只是长了翅膀,要将来三色盾能开,便能更好……更好助姐姐了……”它小嗓越说越低,似用劲了所有气力。
“够了,够了,这些就够了,你到我这里,可不是来送命的!”南怡急急道,却看红规缓缓掩上了眸子。
“小仙果……小仙果……”南怡小心唤着,精神具提,生怕一个悲痛,就摔碎了。
“放心吧,百果可没那么容易死!”朽骨在一旁看着睡去的红规,随而又奇怪道:“不过,这小东西真会选主人,选个凡人做主子,现在精力不得补足,没使几下灵力,就得累着。”
听闻朽骨的话,南怡皱了皱眉,咬唇,心想:原来如此,原来是因为我不够强,所以使得红规每每用了灵力之后,如此虚弱。这下愧疚无比,心头五味杂成。
再看蓝雀溪,她瞧着红规得救后,心头一宽,手指间夹着几枚金针。
西暮云微惊,喃道:“她要做什么?”
“如果我没猜错,她是要用那金针度穴,激发自身潜能!”巴桑出自边境,自是知道银坑族众多古怪招数。
只听她嘴里念叨:
红尘情殇,
天阴蔽日。
献得吾身,
拜月求往。
这时,少女的金针随着咒儿刺入穴位,身上顿时涌出一股力量,这力量使得她嘴唇发紫,看着邪乎异常。
南怡见雀溪用了银坑族的狠法子,不禁咬住嘴唇,手里握紧腰间七命,暗想:雀溪在关键时候可比我强多了,而我现在什么忙也帮不上,也没有办法手刃了那恶贯满盈的家伙。
就在她思索之际,只见那若愚的周身突然腾起一股绿色烟雾,这烟雾所到之处,寸草枯萎。
若愚谨慎瞧着,双脚敦实在地,身影微动,似要震开那毒气。可那毒气为需物,没有实体,这一震只能让毒气散开却不能真的做到无。只看那片惨绿魔爪在被打散后又迅速聚拢,跟着直接攀上了若愚的双腿。
“啊!”若愚惨叫一声,不敢相信自己的腿像腐烂的鱼肉,皮肤之处还呲呲冒着毒烟。他步履踉跄,面目狰狞。
蓝雀溪见此,得意笑道:“好东西!姑奶奶是不是说到做到?”语毕,她狠辣舞起灵蛇鞭,鞭子无情落在若愚脸上。若愚正想苦求,却看第二鞭狠狠落下,正好打烂了他的嘴。
蓝雀溪甩着鞭子,并未打算罢手,她眼神凌厉道:“你这歹人,烂了双腿还是便宜了你!现在姑奶奶要打得你皮开肉绽,然后让我的宝贝好好伺候你!”说完看了一眼缓缓集聚于自己脚边的蜘蛛、蜈蚣……。那些毒物在她周边看着尤其乖顺,却看得巴桑和朽骨一阵阵发寒。
这若愚被毒烂的双腿还剩下两根腿骨,血淋淋还粘合着肉。如今那腿骨已经支撑不起若愚的重量,“咔噌”一声折断,这种剧痛,令他意识模糊,然则倒地瞬间,瞧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毒虫,“悉悉索索”爬向自己,他几近抓狂,想用灵力阻挡,才发现疼痛已经使得灵力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