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战无双 第五十五章 地窖诡事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简易的老木梯,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给人一种窒息的压迫感。一团丰腴的黑影小心翼翼踩在木梯上,身后矮小的身影拿着烛台,众人在烛火中看到扬起的微尘,还有木柴堆再次被遮盖的声音。
谢天谢地,来的该是人,而不是怪物。众人被剥夺的呼吸,重新回到了身体,他们的心脏在剧烈收缩后,得到了一丝平静。因为他们看到了店里的小二冯唐,还有客栈的老板娘——秦三花。
她穿着一身大红锦衣,锦衣在烛火照耀下,犹如一团火焰。不得不说,秦三花是个美丽的妇人,皮肤白皙,没有一丝皱纹。在街坊的眼里,她像一朵盛开的大丽花,艳光四射。只是或许是地窖狭小,又或许是幽暗的原因,南怡印象中的秦三花变了味道。她的面容有一丝无力,看着似乎被剥夺了生气,而她的神情有一种阴沉感,精明的双眸在此时此刻,黯淡无光。
她沉默回身,将手上的布袋子放在身后的柜子上,闷不吭声地打量着在场的所有人。
冯唐习惯了掌柜对于免费给人提供避难所时,流露出的不满神情,只是有一点他不明白,掌柜嗜钱如命,怎么会随意将装有金银的布袋子放在柜子上,而不是抱着呢?
冯唐虽然疑惑,但是转而又想:或许掌柜被外面的怪物给吓傻了吧!这样也好,至少不会喋喋不休了。
南怡见到冯唐,吃力起身,正想问他外面的情况,谁知那个凶恶商人曹构已经抓着他的手,焦急问道:“外面怎么样?守卫军有没有杀光那些怪物?”
冯唐放下烛台,摇了摇头道:“没有,情况很糟糕,可能我们要在这里……躲很久……”
“很久,你没搞错吧!外面的守卫不都是纯血灵人吗?怎么还会很糟糕?”薛嵬抓狂嚷道,冯唐的话让他的希望跌到了谷底,他只能无比幽怨的,在这个小小的地方发泄不满。
冯唐抬起头,直视薛嵬的眼睛道:“这位客官,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说话,就该庆幸。你不知道外面街上躺着多少尸体,如今我希望你能等,毕竟无双城还有很多能人!”
作为客栈的伙计,冯唐必须做好调解,不让人心乱了。
薛嵬听得冯唐的话,除了愤怒地咒骂几句,也别无他法。而一旁同样来自雷仓的曹构无力地松开抓着冯唐的手,所有人脸上布满了焦躁和不安。当人间不再适合人生存的时候,这样的夹缝,让他们着实难受。
良久,冯唐看着无声的十几人,安慰道:“不管怎么样,这里很安全,有充足的食物,也够我们这些人住。”
“另外,这里还有修仙者……”冯唐说了一个好消息,他抬眼对骆时,认真道:“修者,我能救的人都在这里了,你可以设置结界了。”
骆时只等冯唐和秦三花到来,这下点了点头,刚才还对其叫嚣发狠的曹构看着眼前的瘦弱少年,不禁愕然。在民间,修仙者的地位非同一般,这不仅是因为他们有各种各样的仙术,更重要的是这些人总是在人民危难的时候,挺身而出。
民众望着骆时,产生了无比的敬仰,此时此地,唯有他能给所有人带来生的希望。骆时被那么多双渴求的眼睛盯着,脸颊浮上一层红晕。
渐渐的,他闭上眼睛,浑身慢慢散出热气,众人只见一道金色光芒从他身体遁出,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钟,钟形的金光让地窖里所有人的表情尤为明显。
就在金光四射之时,南怡的眼睛赫然对上秦三花的,她那双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她,一动不动,让人毛骨悚然。
就在南怡心跳加速之际,骆时突地睁开眼,因为他的盾门结界根本没有办法启动。
地窖里的光线忽明忽暗,增添了几分诡异,所有人都张望着,此时的骆时满头大汗,因为接下来无论他的身体怎么催动盾门结界,都是没有作用,那种感觉像刚刚燃起的烛火,被风瞬间吹灭,只剩懊恼和无力。
不应该啊,虽然我的术法没有庭双和封流的厉害,但是盾门结界术是修仙者的基本功,我练了很久,不至于形成不了啊。怎么会这样?骆时内心慌乱,。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唯独南怡紧张地寻着秦三花的身影,她喃喃自语:“去哪了……刚才明明在小二身后的……太奇怪了……”
“砰!”就在这时,墙角传来刺耳的酒罐子落地声,这让精神高度集中的民众吓了一大跳,他们纷纷将目光对向角落里的老妇人。老妇人满头银丝,面容枯燥得只剩一张皮,她的眸子为浑浊的灰白,在所有人带有责怪的眼神望向她的时候,她本能摇了摇头,用一种苍老如磨刀石般的声音道:“不是……我……我什么都没碰!”
“奶奶,你不碰,这里又没风,酒罐子怎么会掉,你就好好坐在那里,行不行?爹,你看好她,别让她乱动!”一个叫张青竹的年轻人不耐烦道。
然而还没等他的爹回答,微弱的烛火突然灭了……
……
刹那间,地窖里蒙上了一层幽深的诡静,这种无声无息的恐惧,让众人的呼吸再次被夺……所有人都在适应突如其来的黑暗。
“该死,小二,你身上还有没有火折子,快把这里弄亮了!”张青竹提气,大声喊道,心里满是不安的局促感。
地窖里的十几个人开始抱怨……
冯唐对此也有一丝意外,他吩咐道:“大家不要紧张,我再寻点光……”他伸出手,向老木梯旁的小柜子探出手去。
薛嵬扫视四周,颤声道:“你们……有没有闻到……闻到什么味道?”他的话,让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为空气里有一股腥臭味隐隐而出。
曹构在他身旁,眼里已经没有了刚才咄咄逼人的模样,他慌张探出手,想让自己靠着墙面,这样至少不会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南怡不敢发出声音,如果此时走到骆时身边,或者同冯唐说你们掌柜不见了,那一定会很突兀,她必须先看到她的身影,做出判断,因为空气中浓烈的臭味越来越明显,像走进了一个死猪堆里。
哭闹累的婴儿睡去了,妇人和南怡一样,感受到了某种怪异,她不安睁大眼,然而除了能看到穿着浅色衣服的人被一层黑暗包裹着身躯,其他一概看不清楚。
南怡矮下身子,在墙边摸索到了自己的书篓,里面的红规还在补充灵力,要是它此时醒了,这里就能有光了……她起身,黑暗的环境,实在给人一种窒息的感觉。
骆时判断出南怡的位置,匆匆摸索到她身边,对她道:“姑娘……”
“我在……”
“这里……”骆时本想说盾门结界不被催动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的修为不够,一种是地窖里本身就进入了邪物。而盾门结界为防御术,在脏东西已经入侵的时候,它就失去了作用。骆时坚信,只有后者才能造成现在结界无法施展。可是他没有声张,因为他怕自己说的会吓到南怡和众人。他不安咽了咽口水,小声道:“在烛火还没有点亮之前,姑娘切不要离我太远了……”
“恩……”南怡紧张喘着粗气,心头有一丝隐隐不安。
冯唐拼命摸索着火折子,可是连续摸索了三四遍,都是空空如也,他记得自己有备货,怎么会没有呢?
“找到了没有?再不行,我要出去了!”薛嵬实在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感觉,他催促道。
“你要出去就出去吧,现在客栈外面大大小小的尸体,五脏都被吃了,剩下一个空皮囊。那些东西有的喜欢吃人眼珠,有的喜欢啄人皮肤……
客官是要在这里等,还是去外面受死,你自己选!”冯唐本就心急,如今被其一而再再而三的催促,不禁也来了脾气,暗想:我好心给你一个安身之所避难,你倒好,全来折腾我了。
此时此刻,地窖里除了他找东西的声音,还有老妇人的祈祷声,几人缩在一起的窃窃私语声……这些声音不断,倒也让黑暗里的恐惧减轻了几分。
“咚——”就在这时,众人听到了清脆的,像中指弹脑门的声音。这声音很短促,没人当回事情……
只是没一会,突然又发出了什么东西落地的沉闷声响。南怡只感自己的不远处,一阵阴风扑面而过……
“怎么了……”冯唐回身问道。
“谁……谁知道……”薛嵬已经到达了极限。
张青竹愣愣道:“好像是麻袋掉在了地上……”
“这里没有麻袋……”冯唐认真道。
“那……那是什么……”张青竹隐隐感到不对劲,因为那个落地的声音,离他最近。
“有血的味道……”猎人坐在地上,寥寥几字刺穿了在场所有人的心。“这里怎么会有血?”张青竹面色难看,脚底发凉。
猎人幽幽道:“我的鼻子很灵敏,血就是从你身边散出来的。”
张青竹听得浑身一凛,惊恐睁大眼睛,仿佛什么东西正抓着他的腿。
“我们需要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张青竹嘶叫着,全然没有平日里的书生气息,他躁动不安地扫视着周围,却始终不敢看地面,因为刚才那个沉闷的声音就是从他脚边发出来的,这一刻,他心里闪过一丝惶恐,下意识感到了什么恐怖。
“爹爹……”他试探性喊道。
然则,并没有人回答。
在他对面的薛嵬彻底癫狂了,他对着黑暗的空气道:“这里!这里不是有修者吗?快想想办法啊!”
骆时闻言,知道危险已经在地窖里,想稳住人心几乎是不可能的了,他叹了口气道:“我布置不了结界……因为邪物已经在里面了。”
“什么!”所有人皮肤一紧,心提到了嗓子眼,似乎自己身体的某一部位,会被什么尖锐或者冰凉的东西抓着。
薛嵬再也控制不住,于是跌跌撞撞,像疯了一般跑到木梯旁,在确认是台阶后,他心里有一丝激动,紧接着,他欣喜地往上爬,仿佛离入口近了,他就能离恐惧远一点,只是这个入口比他想象中得怪。他攀到了某种头发丝般的东西,还有带着怪味的黏滑。
薛嵬并没有多在意,他想快点出去,无论外面有什么,总比在里面吓死好。他探寻着地窖的入口,可是奇怪的是,连入口的边也没有找到。
不应该啊,木梯和入口不过两个身体的距离,薛嵬心一空,抓狂道:“入口呢!我要出去!”
他的嘶叫声冰冷,绝望。
“入口怎么会不见!”冯唐道:“柴堆做的门,你用力一推就该开了啊!”
然而,薛嵬没有回答,冯唐突然预感到了什么,回身喊自己的老板娘:“掌柜……”
南怡缩着身体,道:“她刚才在你身后,后来……突然不见了。”
“不见……呵,这么小的地方,她哪里能不见?应该就在这里面吧……”猎人冷笑道。
“光……我们需要看清楚地窖里发生了什么!”张青竹已经吓得不清。
此时此刻,唯有红规了!南怡急急脱下背上的书篓,伸手轻轻抓住酣睡的仙果,揉了揉它的小肚子,催唤道:“小仙果,你快醒醒,就靠你了!”
红规愈合了太多人的伤口,身体软塌塌的,根本起不来,只是好在南怡此时精神百倍,红规渐渐也就苏醒了。它睡眼惺忪,揉了揉眼睛,幽幽道:“姐姐,天还黑着呢……”
它甜甜的声音虽小,可在幽暗里却十分突兀。
南怡焦急道:“小仙果,我们遇到麻烦了,现在需要……需要你照亮这里。”
红规实在太累了,然则对于照明,他还是有这个体力,于是在南怡话音落下之后,它身上散出一团比火焰还亮的红光,这光是它身体里仅存的力量。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它看主人一脸慌张的样子,抬着小脸问道。
“啊——”尖叫声响彻整个地窖,红规吓了一跳,往南怡手心里缩了缩。
南怡护主它,起身回头,红色的光所照之处,让人惊骇。
老旧木梯的入口处,赫然是浓厚的头发丝,它们密密麻麻,让南怡想到了食人藤,还有蜘蛛网。
“掌柜!”冯唐惊呼!
艳光四射的秦三花像一只被缠在蜘蛛网上的枯叶蝶,没有肉感,她的脸上有千万道极细的伤痕,唯一还能辨别出她身份的,是她穿着的那身血红衣服。
抱着婴儿的妇女开始狂吐不止,曹构也无比惊恐看着秦三花。那些头发丝在动,它们的细丝,根根刺入了攀爬在木梯上的薛嵬。薛嵬的肥胖身体赫然像一颗巨型人头,头发丝张扬长在他身上,从每个毛孔到他侧着的脸颊,包括眼睛,鼻子。在这种狭小的空间,它们已然比绝世兵器还要厉害,还要冷血。
入口已经不复存在了,除非拨开那些要命的头发丝!众人的心瞬间跌入谷底,他们置身怪物的屠宰场,死似乎是必然的事情,因为在无处可逃的时候,根本没有一丝活下来的希望。
深深的绝望,让地窖里的空气沉重而稀薄。
“不!”另一个惊呼声在南怡身边响起!张青竹跌倒在地,害怕而抗拒地向后退去,他的爹爹躺在地上,鲜红的血浇灌了他的面颊,看着格外恶心。而他的脑袋瓜子开了一个拇指般大小的洞,他睁着眼,显然没有预料到自己那么猝不及防地死去。
红光的世界,一切显得深邃而恐怖,小红规不敢置信望着眼前的画面,南怡心头泛上阵阵恶心,最后也止不住狂吐起来。
猎人警惕地打量着周围,骆时寻着凶手。
整个地窖乱作一团,所有人都防备地望着另一个人。冯唐懊悔不已,他万万没想到掌柜会惨死,而躲在地窖的人会遭遇到如此的残忍。
黑暗的角落里,一个满头银丝的妇人诡异狞笑,她审视着一切的发生。
连杀生不眨眼的猎人也不断干呕,他无法分辨这个腐烂味的出处,因为腥臭的味道弥漫整个空间,且越来越浊,越来越烈。
出不去,也没有能抑制恐惧的人,南怡众人的处境可谓一脚踏到了墓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所有人都不安地缩着,张青竹抓狂喊道:“谁,到底是谁!”
南怡吐得昏天暗地,印象中秦三花怪异看着她,一晃眼就不见了,然后自己感受到了冷风,那应该是书生爹爹倒下时所产生的。
她四下打量,再次抬眼的时候,对上了另一双怪异的眼睛,她就那么盯着她,没有一丝感情,南怡只感喉头吃紧,角落里的老妇人站起身,以一种极其古怪的姿势,扭曲着。
她瞬间失声了,只是无比惊恐向张青竹身后指着。
张青竹看所有人都望着自己,瞬间背脊一凉,他缓缓回头,已然不知恐惧的滋味。
老妇人的皮囊和衣服被撕裂,地窖里突兀的声音回想……电光火石间,一抹身影刷地从老妇人面前擦过,张青竹呼吸抑住,他惊讶地望着自己的奶奶垂下一头齐地长发,皮包骨的身体上,四肢犹如蜘蛛的脚,尖锐锋利!
张青竹抚了抚胸口,刚才在危难关头救下他的便是拥有疾速的冯唐。他想感谢,却因为恐惧而开不了口。
“找到你了……”阴沉的声音,从长发异灵的口中说出,它狡黠笑道:“多亏他,我才找到了你!”
南怡望着长发异灵细长,没有眼白的眸子,倒吸了一口气:它是在和我说!可是它找我做什么?
冯唐被怪物利用,心头一凛,道:“我说掌柜的,今日怎么连金银都不顾了,原来跟着我到地窖的是你!”
长发异灵,阴冷笑道:“没错,我杀了她,融入了她的皮囊!”
“你这个挨千刀的!”冯唐怒目圆瞪,双手握拳,他答应过老掌柜要照顾好她的女儿还有客栈,如今没曾想,老掌柜的托付就这样无法兑现了!
骆时在南怡一旁,焦虑无比,暗想:这东西能通过人的皮囊,变个样子,还能隐藏自己的灵力,适才我一点都没察觉,现在可好它的灵压终于释放出来了,比蛇鳞女的还要强!